以免不小心讓口水掉下來。
不用猜,來客們也知道這異香是何物散發出來的。
他們早已听聞了秦氏鹵肉的滋味絕妙。
如今聞到這股異香,才知傳言果然不虛。
「好香啊!」
「娘親,我餓了!」
大人還能克制得住。
孩童們年齡大的,顧及禮儀強忍著咽口水。
年紀小的已經開始吸手指頭了。
「請各位公子小姐們到亭台來,這里擺了糕點……」
唐三小姐的話還沒說完。
異香更濃,近在咫尺。
可是,長公主明明吩咐過廚房,要等客人來齊了,才能展示秦家的鹵味……
「大皇姐,你再給我一根鴨脖子嘛,求求你了。」
「三妹,母後說了,你再胖下去就要病了,乖,少吃些。」
唐三小姐循聲望去。
只見花叢里蹲著兩個身穿宮女服飾的女子。
身材高瘦、擁有曬成麥色肌膚,看上去英氣颯爽的,正是當朝的大公主。
而另一位十歲出頭,身材圓滾滾的、憨態可掬的女孩,不是當朝三公主又是誰?
「拜見公主殿下!」
唐三小姐急忙見禮,心里驚訝。
由于前段時日,三位公主受了風寒,天子便拘著三位公主在上書房讀書,不再讓她們胡鬧。
長公主應當不會邀請三位公主,她也未曾听母親提及此事。
再看大公主和三公主穿著不合身的宮女衣服,她還有何不明白的。
「呀,是唐家三姐姐,你們也來了,你們快起來。」
三公主見所有見禮的人都盯著她身上的衣服,急忙丟掉手里啃完的鴨脖子,肉乎乎的小手往身上一抹。
「唐家三姐姐,我吃了一身的油,你快帶我去換身衣服。」
「……」
唐三小姐想拒絕。
換了衣服,等于默認了接待三公主。
可對方是誰。
天家的三公主,未來的皇儲之一,她無法拒絕。
「大殿下,可是皇後娘娘讓你們來的?」
三公主年紀太小,無法有效的溝通,唐三小姐便想請大公主帶人離開。
「不是,是姑姑上次說請我吃好吃的,本殿下听說今日姑姑家設宴款待,特來赴宴。」
大公主說得理直氣壯,挺直了胸膛。
她可是打听到姑姑去了皇宮,和父皇商議要事。
趁機打昏了兩個宮女,偷溜出宮來玩的。
除了姑姑和父皇,誰也別妄想把她抓回去!
「……」
唐三姑娘見大公主耍無賴,頗為頭疼。
她朝著左右張望。
「三殿下,二殿下呢?」
大公主很少能夠听得進別人的話,只知舞槍弄棒,上樹掏鳥。
倒是二殿下,還算知書達理。
「二妹在學那個什麼來著?」
大公主愁眉不展。
「知章國師的《諫言論》。」
三公主趁機拿走她手里的鴨脖子,塞進嘴里。
毫無形象的吃法,令在場的男客紛紛別過臉去。
以免傳揚出去,治一個不敬公主的罪名。
「三妹!還我鴨脖子!」
大公主使了個眼色。
兩人你追我趕,卷起長裙往前院的方向沖去。
那邊是長公主的院落。
離著廚房近,外人又進不去。
唐三小姐見人溜走,無奈一笑,對著客人們連聲告罪,換了個丫環引路。
自己連忙也朝前院方向而去。
她知道追不上兩位公主的腳程,她是要告訴母親此事。
公主代表的是皇家的顏面,前來赴宴還被眾人看到,此事可大可小。
「長公主是以私人身份來宣揚秦家之物,若是公主來訪,很可能會被誤以為是天子授意。」
對于秦家而言,這種誤會可是天大的顏面。
可今日母親代表著唐家接待賓客,若是讓人誤會,是唐家在偏幫秦家,難保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走快些。」
唐三小姐催促著丫環,快步前行。
剛走過一片箭竹林,她遠遠便看到兩位公主止步于拐角處。
「大殿下,三殿下,你們快隨我一同……」
她的話還沒說完,看到一抹明黃之色,大吃一驚,連忙跪倒在地。
「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唐三小姐這才發現,拐角的另一處,已跪倒了一大片。
大家臉上都是震驚之色。
任誰也想不到,此時本該在皇宮內議事的天子,居然出現在長公主府的私宴上。
「哈哈,諸位愛卿平身。」
「朕也是听聞長姐府上來了新廚,帶來了劍南道新味,特來品嘗一番。」
天子目光落在嘴里還在咀嚼的兩位公主身上,氣得眼皮狠狠一抽,卻也只能為她們善後。
「朕讓你們讀完書再來,你們來得倒是挺快。」
上次三位公主由于秦家香皂,泡在浴池里半天泡出了風寒,已是宮中的笑談。
若是今日再傳出,大公主和三公主因嘴饞,跑到長公主府來偷吃。
恐國祚不穩!
「父皇,二妹在讀。」
「是啊父皇,有二姐呢。」
大公主和三公主終于咽下嘴里的肉,討好地笑著甩鍋。
天子氣極反笑。
「呵呵,幸好還有二公主,否則朕……」
天子的話還沒說完,便听到大門處傳來呼聲。
「皇後娘娘駕到!」
「二殿下到!」
天子微愕,與長公主對視一眼。
見長公主不解地搖了搖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連皇後和二公主都沒忍住好奇,跑到了長公主府,想見識一下秦家名揚天下的鹵肉和各種新奇物件。
他再怪罪大公主和三公主,倒有些站不住腳。
「去吧。」
天子一揮手,眼不見心不煩。
來的賓客們難得一見公主們,紛紛圍聚上來。
而由于長公主生人勿近的氣場,天子周圍反倒略顯冷清。
眼見四人無人,連皇後和二公主都被沈家姑娘團團圍住了,天子適時開口。
「長姐,我急著來抓人,還未吃早膳,你看……」
「廚房在那邊。」
長公主望著聞聲遁走的天子,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只覺得又可笑又欣慰。
「沒想到陛下也會來。」
雖然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亂,但對秦家有莫大的好處。
今日之後,秦氏所制之物,便徹底地在京城站穩了腳跟。
無論董家使出何等手段,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
河南道,山門峽。
王副丞坐在一艘大船的舷頭,身披雁翎大氅,手握一根竹竿,听著細辛匯報京城的動向。
「她竟真為秦家特意舉辦了一場賞秋宴,真是好大的面子。」
王副丞冷嘲一笑。
「董家當了十年的皇商,卻不及半年的新起之秀,我原以為她對秦家也只是看重和利用,如今看來,是我小瞧了秦家。」
乾瑞長公主此舉,無疑是讓董家雪上加霜。
哪怕是以個人名義舉辦的宴席,請來的卻都是權貴之家,替秦家鋪平了立足于京城之地。
「她未請董家赴宴,董家沒有任何動靜?」
「是的。」
「看來,董必達知道和秦家硬踫硬贏不了,這是暗中想找秦家的死穴,好一舉克敵。」
董家唆使司雲雷,害得她丟了一部分兵權,這董家留著也無用。
而秦家……若非榮州一脈的舊仇,他倒是願意扶持。
哪怕秦家小兒在天子面前參他一本,看在她的面子上,他也不會追究。
可惜了。
「這麼僵持著也不行,我听說,今年北境恐有凍災。」
正說著,竹竿尖端往下墜動。
王副丞冷冷盯著水面晃動卻沒有任何動作。
「老爺……」
「一條小魚,切勿著急。」
兩家的死穴,他已找到,只待出手的時機。
話落。
竹竿劇烈地晃動起來。
王副丞用力一挑,一條吞食著小魚尾巴的大魚甩到船上。
魚鉤上,還掛著一條兩指長的小鯽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