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適手里的匕首沒入女人的月復中。
兩人四目相對,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之色。
秦小滿看到就連唐叔都有一瞬間的錯愕,反應過來,迅速松開了女人。
無論是臉上神色還是內心想法,沒有半點波瀾。
殺人者。
人恆殺之。
無論什麼理由,在他們動手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被殺的覺悟。
「胡德適……你居然想讓我死?」
女人震驚過後,便是狂怒。
她的身體恢復自由後,使出全力推開胡德適,雙手捧住血流不止的月復部,眥目欲裂。
「胡德適,你害得我跟你受罪……如今又害死我月復中孩子……它可是董少爺的骨血……我讓你殺……秦小滿……你這個……廢物!」
啥?!
秦小滿大吃一驚。
看到胡德適原本有愧疚與自責,在听到這話時,也變成同樣的反應。
頓時明白了。
女人的迷香沒有毒,只是騙人說有毒。
「毒」倒他之後,再讓胡德適動手取了他的性命。
一舉兩得。
既能擺月兌胡德適,還能為董家報仇邀功。
借著月復中之子,獲得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如今被識破,便利用香中有毒,以性命相逼喊胡德適出來背鍋。
好算計!
只可惜算盤打得這麼響,第一下就算錯了。
他對這個賣弄風騷的女人,是真的不感興趣。
「好痛……我要死了……救命……救救董少爺的孩子……」
女人絲毫不為自己給胡德適戴了綠帽子而感到愧疚。
還在用血手抓著胡德適的袖子,讓他去叫人。
秦小滿看到胡德適手背青筋暴起,目光陰森地盯著女人月復部的匕首。
越過二人,朝著門口走去。
「來人!」
他話音剛落。
就听到身後傳來「嚓」的一聲。
轉過身去,胡德適已將女人撲倒在地。
手握匕首刺穿了女人的心口。
「唐叔,人還有救嗎?」
秦小滿眉鋒微挑,對于胡德適痛下殺手有些意外。
但這樣的舉動,也在情理之中。
胡德適在女人的挑唆下都敢帶刀殺人了,卻被女人辜負戴了綠帽子。
換成是誰誰也接受不了。
「一刀斃命。」
唐叔冷漠地回答。
撲 !
胡德適癱坐在地,兩眼呆滯地望著腳下不斷擴大的血泊,嘴里念念有詞。
「我……我不是想殺你……我想殺秦小滿……」
「我沒想到……你肚子里的孩子竟是董繼澤的……你騙我……是你騙了我……你想害我,去和董繼澤雙宿雙棲!」
愛與恨的矛盾在胡德適癲狂的神情中,體現得淋灕盡致。
秦小滿本來還想詢問。
二人合謀,是否有人指使。
看到胡德適的反應,知道暫時問不出什麼。
便讓外面的川樸去趟府衙報官。
自己守在門口,不讓他人破壞現場。
當女人的尸體被抬走,胡德適被以現行犯的身份押出去。
聞訊而來的梁世安等天府書院的學生們驚呆了。
「這是爭風吃醋殺了人?」
「不是說人是胡家賣回來的嗎?」
在大家的不解質問中。
胡德適一言未發,只是不得地搓著手上的已經干掉的血跡。
嘴里還在喃喃有詞。
「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為了我們的以後才來殺秦小滿的……你為什麼要騙我?」
「董繼澤有什麼好,我殺了秦小滿就能當大官……」
秦小滿聞言,眼神一凜。
果然還有幕後黑手。
「沒想到我出來逛個花樓,都會被人盯上。」
他一語雙關的對著梁世安等人抱怨一句。
腦中卻思考著胡德適的話。
殺了他能當大官?
就算是現在恨不得他死的董家人,作出這番保證,也沒這個實力。
胡德適又不傻,自然不會相信。
是誰?
最有可能的便是能夠接觸到官位升遷的王副丞。
可王副丞做事十分陰險,不可能露出這樣明顯的破綻。
「小表弟,不如到我家來住吧?酒樓里人來人往的不安全。」
梁世安心有余悸地發出邀請。
「好。」
秦小滿爽快地答應下來。
酒樓里人多眼雜,確實不宜蹲守暗中的敵人。
梁家的叔伯們都散于劍南道各地,幫忙打理生意去了,人少地大,便于他和唐叔發揮。
他倒想知道,是誰這麼沉不住氣要用如此直接的方式取他的性命。
……
百花樓外。
熙攘的人群中。
一個身穿黑色錦衣、懷抱長劍的男子,冷漠地掃了一眼衙役抬出來的尸體。
目光落在後面被架出來的胡德適身上,面露鄙夷之色。
待到衙役走遠,男子直勾勾地盯著甲字號包間,眼中的殺機如開刃的刀鋒般凌厲。
「秦小滿,今日只是陣前宣戰,終有一日,我會親手了結你,讓你償還那血海深仇!」
男子抱著長劍,走入人群之中。
由于近日來,天府涌入不少江湖人士,男子的舉止並未引起旁人的多疑。
但依然有人認出了男子的身份。
不久後。
有飛鷹自天府騰空而起,朝洛陽方向飛去。
……
秦小滿作為證人,先去府衙做了證。
由于胡德適的言行,已對殺人罪行供認不諱。
他只是做了個佐證後,便離開了府衙。
讓川樸去酒樓取行李,他和唐叔先行前往梁宅。
梁宅位于西郊制衣行附近。
之前一群人騎馬穿過鬧市時還不明顯。
可這次。
秦小滿走著走著,便能夠感受到。
身後有尾巴!
再看唐叔緊繃的臉龐,便知道,跟蹤他們的,一定不是自己人。
由于感覺不到殺氣,秦小滿暫時也未理會。
到了梁宅。
那些尾巴倒是沒有跟進來。
「公子,是否將他們抓出來?」
唐參問。
「抓一個容易,抓一群難,等找個機會趁人少落單時,抓來問問。」
秦小滿並不著急。
在秦家剛當上皇商之際,也就是像胡德適那倆不顧身家性命,敢放手一搏的,取他性命。
剩下的那些仇敵。
無論董家司家還是王家還是誰,都是拖家帶口的。
一旦動手,耽誤了天子定制的軍服,引起天子不滿,便是平三族的罪。
「是。」
唐參應著,又掃量了周圍一圈。
確認那些人沒靠近梁宅,這才收回視線。
「小表弟,這個院子,是當初表叔來的時候,我女乃女乃特意留給他的,至今只是有人灑掃,沒人住過。」
走在前方的梁世安,停在東南角一間清靜的院落前。
佔地近一畝的院子里,鳥魚花樹一應俱全。
看得出為了維持它有多用心。
也看得出,老爹年輕時有多麼玩物喪志了。
「大表哥,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剩下的等川樸來了,我們自己收拾。」
「好,有什麼需要你跟管家說。」
梁世安倒是不累,但受到了驚嚇。
聞言,馬上讓廚房熬安神湯,給前去百花樓的兄弟們送去。
好讓大家睡個好覺。
秦小滿目送著梁世安走出院子。
人還未走遠,就有一股壓迫感自四周涌來。
這是外面那群「尾巴」造成的。
「公子,川樸來了。」
正當秦小滿不知發生何樣的變故,听到唐叔的話,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
川樸來了,這群探子激動個啥?
「總不能這群探子是沖著川樸來的吧?」
跟了他這麼久沒有波動,川樸一來激動得暴露藏身之處。
他的行李里,除了編寫的算術教材有點價值以外,好像沒啥值得別人關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