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雲州駐兵面面相望,臉色訕然。
他們不記得刺史大人提及過此事。
「回司將軍,送奏折和軍情的是另一批人,和兩位副尉無關,我們也不知情。」
每日送到京城的軍情從無差錯。
兩個駐兵根本沒往墜馬副尉是去追回奏折的方面想。
「司將軍,不知您讓兩位副尉執行什麼軍令,消息我們已然傳達,還望您重新派兵。」
他們是好心提醒。
可沒想到,赫赫有名的司大將軍,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重新派個屁!」
一夜已過,重新派兵又有何用!
過了雲州便是一馬平川直入京城。
再追也來不及了!
「司將軍恕罪!」
兩個雲州駐兵被掀翻的桌子險些砸到,嚇得連連後退。
他們不知道說錯了何話,但也听說過司雲雷的威名。
趕緊低頭認錯。
「恕罪?呵呵,你們何罪之有。」
司雲雷手背青筋暴起,看到嚇得瑟瑟發抖的兩個駐兵,大喝一聲。
「退下吧!」
他沒有朝著小兵撒氣的毛病。
剛才也是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但他也絕不會和這些小兵解釋。
「告、告退……」
兩個雲州駐兵嚇得拔腿就跑。
剩下帶人前來的小兵,站在門口打擺子。
盛怒之下的司將軍,也只有黃先生能夠相勸一二。
「將軍,听聞雲州刺史派兵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小兵听到黃先生的聲音。
頓時如聞天籟。
不等司將軍開口,連忙將門口處的厚布簾子掀開,請黃先生進來。
「這是……桌子滑了一跤摔倒了?」
黃先生若無其事地打趣一聲,走到撂倒的桌子前。
將其扶正。
又招手示意小兵幫忙。
將桌子抬回原位,黃先生對著小兵揮了揮手。
「出去吧,叫人給將軍熬碗蓮子梨湯來。」
「我不渴。」
司雲雷悶聲悶氣地低吼一聲。
「將軍,蓮子苦心能祛火,免得將軍心情浮躁。」
黃先生不曉得發生何事。
可看司雲雷急得掀桌子而不是火燒上房,做出其他舉動。
便知一定是遇到了木已成舟,無法更改的事。
既是無法更改,著急上火也無用。
「黃先生,你還有心情笑話我,你可知我為何發火?」
司雲雷深吸一口氣,將剛才兩個駐兵匯報的事情,轉述給了黃先生。
「奏折沒攔下來?」
方才心里還想著著急上火無用的黃先生,登時傻了眼。
他萬萬沒想到。
在北境區域,將軍想攔一封他親自發出的奏折,竟沒能攔下不說。
還損失了兩個心月復手下!
大事不妙了!
「一定是秦家所為,他們知道我找秦家的麻煩,要在天子面前參他們一本,欲揚先抑,以博取天子的同情!」
司雲雷兩眼通紅,狠狠地錘打在桌面上。
伴隨著「咚咚」的響聲,向來機智的黃先生,此時大腦卻在「嗡嗡」作響。
奏折要是到了天子的手里。
將軍試圖抗旨不遵的事可就瞞不住了。
除非……秦家的羽絨服真的出現問題,將軍才不是無的放矢。
然而羽絨服已經交接,所有士兵都夸贊不已。
將軍這一次,是失了長公主的庇護,又要失去聖心。
「秦家膽敢在北境對我的人下如此狠手,我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司雲雷還沉浸在對秦家的敵視情緒中,無法自拔。
黃先生只能苦口婆心,再次相勸。
「將軍,我認為這件事可能不是秦家做的,秦家只是一介商賈,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再說了,將軍上奏一事,秦家也不會提前知曉,設下埋伏……」
「是肖家的人!」
司雲雷怒喝一聲。
震耳欲聾。
黃先生呆呆地望著神情有些癲狂,由于憎恨而失去理智的司雲雷,心中一震。
不對勁!
他與將軍共事十數載。
從將軍還處于微末時便相識,他知道,將軍絕非是一個因為天子可能會扶持肖家上位,而怨恨上肖家的事。
按照此時的情形來看。
只剩下遷怒。
「將軍,肖家若真有此等本事,肖成樞也不至于腿傷傷了月余還未好。」
「那是苦肉計!」
司雲雷認準了的事。
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
黃先生明知如此,但還是最後做了一番掙扎。
「將軍是一定要與秦家為敵了嗎?」
「黃先生,不是我與秦家為敵,你難道看不出來,是秦家手段陰毒,但凡誰說它一句不好,它都要痛下毒手?」
沒看出來。
黃先生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沒發一言。
等到士兵端來梨湯,找了個借口退下後。
又寫了一封家書,差人讓驛站快馬送往天府。
望著送信小兵騎馬離去的背影,黃先生仿佛與周圍的枯樹融為一體,神情蕭瑟。
「為將者,若偏听偏信,便離滅亡不遠了。」
……
天府。
今日謝四小姐不上工。
秦小滿特意前往謝家請謝四小姐幫忙。
順路去了趟制衣行,查看這幾日新增的訂單。
哪怕按照如今的生產數量,已經排到了寒冬臘月。
依舊每日有人從城外或是蜀外來大量訂購。
饒是讓李家幫忙提前采購了鵝毛鴨毛,他還是讓人在天府附近,采買了大量的活禽。
從制衣行離開,秦小滿迎著朝陽,打馬向天府書院而去。
探子想要混進天府書院,除非明目張膽地走進去。
所以。
越靠近天府書院,追隨著他身上的目光便越來越少。
秦小滿將馬停在天府書院大門前。
等到身後的尾巴,開始安排人手包圍天府書院,對著唐叔使了一個眼色。
「唐叔,打听好了?」
「不會有錯,王家的信鷹,都在東山一處湖邊養著。」
秦小滿不免在心里吐槽︰養這些大鳥,是得找一些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可是公子,你確認跟著我們的探子,是王家派來的?」
唐參還是有些猶豫。
換做是他自己。
早就二話不說逮住一個探子,逼問出身份。
可公子說得對,抓了一個還有無數個,他們又沒動手危害到性命安危,抓住了也不好處置。
「我有五成的把握。」
秦小滿見他回答完,唐叔露出驚訝的表情,打了個哈哈。
「正因為不確定我才要去逮鷹,走起!」
不等唐叔勸他收手。
秦小滿已經趁著探子們還在排兵布陣圍住天府書院之際,快馬加鞭朝著鷹巢所在之地沖了過去。
……
身後,二里地開外。
王家護衛地一,正在調配人手。
計劃像扎口袋一樣,在天府書院形成包圍之勢。
「在秦小滿給長公主寫回信前,他的一舉一動我們必須掌控!」
知道長公主與秦家互通的書信內容。
這才是家主交代他們的任務!
正安排著。
負責盯梢天府書院門口的兩個手下,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你們不在門口守著,萬一秦小滿虛晃一招,進了書院再出來怎麼辦?」
地一怒斥。
卻听兩個手下苦著臉稟報。
「頭兒,秦小滿根本沒進天府書院,他和唐參打馬往東跑了!」
往東?
地一緊皺眉頭,萬分不解。
「天府街道沿河而立,西高東低,西富東貧,秦家產業都在城中往西的位置,他去城東做什麼?」
「頭兒,要追嗎?」
兩個手下緊張地詢問。
「跑起來動靜大,讓他們先跑二里地再說。」
地一並不著急。
秦小滿要連同羽絨服和信一起送往京城,羽絨服還沒制好,絕不可能在馬背上給長公主寫信。
「這可能是引我們出面的奸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