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喪?
司雲雷倒吸一口涼氣。
由于震驚,一時無法出聲。
新幕僚見狀,連忙催問。
「可是家中族親長輩去世?!」
他記得司雲雷父母早亡,若是族親的話,只需要親筆書信以示吊唁。
對將軍影響不大。
「小的還沒看,只知道這是家中報喪的信。」
親兵連忙將信封遞到司雲雷的面前。
新幕僚連聲催促。
「將軍,快拆開看看。」
將軍才被降了職,已有手下搖擺不定的將領,去向肖長青投誠調職了。
沒有跟著將軍一起來守圍玉縣。
假如這個時候長公主利用報喪一事,讓將軍回京處置喪事,借機架空將軍。
那等將軍回來,北境戍軍定會大變樣。
這軍中,也無將軍的一席之地了。
「莫急,莫急。」
司雲雷拿著輕飄飄的信封,還未拆開,卻感覺它重逾千鈞。
心知夫人不會因為族親之死向他報喪。
定是家中至親……
可是司鑫已死,司森和司焱都在軍中。
司森跟著董繼武,被長公主安排去截斷同州城與臨城的聯結,實際上是一個閑差。
閑差卻也代表著沒有危險。
司焱則在他的帳下,在中軍當副將。
夫人雖說因為司垚的死受到打擊,但身體底子擺在那里,也斷然不會想不開……到底是誰?
司雲雷又驚又疑,雙手顫抖地打開信封。
里面的信紙打開,他的雙眼被白紙上的血字印紅。
「司雲雷!司淼死了!讓秦家殺死了!司雲雷,你繼續听信她的話,這個仇,我自己來報!」
是夫人的親筆血書。
司雲雷虎目圓睜,不敢置信地反復默念著上面的字跡。
無法相信上面寫的事是真實的。
司淼死了?
老三不是跟隨山星散人在修煉內功心法,出山後參軍?
好端端的為何會讓秦家殺死?
秦家出了事,此時不應該像董家一樣,舉家被關押入大牢,等待著問斬嗎?
司淼如何能讓秦家殺死?
「將軍……將軍?!」
新幕僚一連喊了許多聲,都沒得到回應。
只能湊上前,踮著腳想看清信上寫了何事。
誰知。
司雲雷眼疾手快地將其塞回信封里。
「將軍,是何喪事?」
手下將領們看出司雲雷神情不對,關切地詢問。
「是司淼……」
司雲雷話到此處,便不再繼續。
可了解司家眾位公子的將領們,紛紛面露震驚與不解之色。
「三公子不到二十,怎麼會?」
「是意外去世的,江湖兒女,難免打打殺殺。」
相較于眾人的震驚。
司雲雷反倒顯得淡定了許多。
已經收斂了內心的震怒與悲痛,沒有外露。
「是三公子死了?那將軍你要回家……」
新幕僚的話還沒說完。
看到司雲雷一記眼刀甩來,馬上住嘴。
「人死不能復生,我司雲雷斷然不能因為私情,而不顧國家大義!」
司雲雷說著,將信封丟進了燒著熱水的火爐里。
除了他以外,沒讓任何人看到夫人的血書。
他在軍中。
除了能夠坐實秦家羽絨服一事,不讓秦家將手伸到軍中來翻供。
已經再無為兩個兒子報仇的手段。
他此時,只能多立軍功。
為遠在京城報仇的夫人保駕護航。
準備用軍功,去換夫人的免死金牌。
「報!」
「大將軍近身護衛半夏,奉大將軍之命,請衛神醫回同州軍營!」
司雲雷還沒從喪子的傷痛中真正的回過魂來。
此時看到半夏走進營帳里,要將衛神醫帶走,他頓時感覺小臂一陣刺痛。
冷不丁地回過魂來。
「半夏先生,可是大將軍受了傷?」
否則。
為何好端端的,他傷還沒治好,就將衛神醫叫去同州城?
可是。
同州離此地也不遠,並未听到今日那邊有任何激烈戰斗過的動靜?
「回司將軍的話,公主只讓我帶衛神醫回去,並無其他交代。」
言外之意。
此事司雲雷管不著,只管按照吩咐辦事即可。
司雲雷感受到半夏對他的冷遇,想到這段時日,長公主對他的態度,他還是不死心地想打听清楚。
「半夏先生,衛神醫可是專門負責我傷勢的。」
「正因衛神醫醫術是軍中最好的,長公主才叫衛神醫去同州。」
半夏不再多作解釋。
抱拳,以示告退。
司雲雷踫了個軟釘子,嘴角狠狠一抽。
卻也不敢違背長公主的命令,只能讓手下副將,前去請衛神醫,跟著一並到同州跑一趟。
「多謝司將軍的好意,衛神醫師承唐醫聖,且我功夫不俗,這一路不會出差錯的。」
半夏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
就差明說。
長公主是故意不想讓司雲雷知道,衛神醫前去同州要做何事。
「既是如此,那……半夏先生請便吧。」
司雲雷再次踫了個軟釘子。
想到長公主以前在軍中做事從不瞞他,和他有商有量。
現今連請個軍醫都要神神秘秘。
再加上司淼之死,是由于秦家的原因。
而長公主保證過秦家不會再犯錯。
以往種種讓他怒火中燒。
「去叫司焱來!」
他手下又不是只有一個副將。
讓司焱這個中軍副將去向同州大將軍,匯報近日軍情,合乎情理。
他倒要看看,同州城究竟有哪個大人物受了傷,竟讓長公主叫半夏來將給他治傷用的衛神醫請去給其治療。
……
京城。
晴了數日的天。
到了半夜時分,忽然開始飄起了雪花。
在司府上下的白布上,又蒙了一層雪白之色。
而除了這些雪白,司府的庭院里,卻空無一人。
全部集中到了一進院子里。
鐺!
額頭纏著白布的司夫人手持長刀,將刀柄重重地戳在地磚上。
迸濺出來的灰塵覆蓋于白雪之上變成了灰色。
「大家都知道,我們司府自建府起始,便上下一心,你們與我雖有主僕之分,但我司家從未苛待過奴僕,你們有難有災,我們向來伸出援助之手。」
「正因如此,司府上下哪怕是倒夜香的,走在京城大街上,也絕無人敢輕視!」
鐺!
司夫人話音剛落,又是狠狠地一戳。
再次迸濺的泥土滲了出來,混合著灰色的雪,變成了黑色的泥團。
「今日,秦家欺負我司家人,殺我兒司淼,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我不求你們與我同舟並濟,只希望我若身死,你們能為我給司雲雷那個懦夫報個信!」
「兒子的血仇,我鄭蓉誓死必報!」
司淼是一時義勇糊涂。
可秦家卻是實實在在地犯了國法,罪不容誅。
她絕饒不了逍遙法外的秦家!
司雲雷不敢報仇。
天子無法斷案。
那便由她,來親手了結秦家這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