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成樞,我知道你很難受,放心,我是來解救你的。」
司焱還是生平第一次,做如此違背良心的事。
可他想到過往種種,特別是母親那封血書。
他的右手,輕輕拍著肖成樞的胸膛,上下撫動著,替其順氣。
「吼吼……」
肖成樞嗓子里發出的阻氣聲越來越弱。
眼楮陡然睜開,嚇了司焱一大跳。
「姓衛的故意騙人?順氣能把人治好?」
司焱一念至此,看到肖成樞血紅的雙眼,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他哪里還敢再幫肖成樞順氣,手掌直接覆蓋在肖成樞的口鼻上。
「噗……」
不斷有鮮血從肖成樞的口鼻里涌出來。
肖成樞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掙扎。
然而。
一個身有重傷、瀕臨死亡的人,哪里敵得過一個健壯的人。
司焱又是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依舊死死地往下摁。
不消片刻。
肖成樞便雙眼翻白,試圖推開司焱的雙手,垂落下去。
氣絕而亡。
等到人死了,司焱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嚇得連忙後退數步,一直撞到沙盤才停下來,驚愕萬分地盯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
他,殺了肖成樞?
「不,我這是讓他解月兌了。」
只一瞬間的動搖過後,司焱很快就冷靜下來。
身為從小時候就跟著父親出入沙場的司焱,見慣了生死。
只是往日里殺的都是敵人,今日手上卻沾了自己人的血……不對。
「肖家與秦家狼狽為奸,肖成樞活著的話,一定會說出推翻秦家罪證的遺言,我是為民除害!」
有了說服自己的借口。
司焱越發平靜。
他看到自己手上的鮮血,連忙跑到床邊,將肖成樞扶了起來。
又將肖成樞不自然的雙手放好,將還沒有凝固的鮮血,抹在自己的臉上。
假裝出一副,肖成樞吐血身亡的假象。
由于司焱太過投入。
絲毫沒有察覺到,剛才前來報信的將領,正站在門邊,目光幽深地盯著帳中發生的一切,露出一個得逞的奸笑後,揚長而去。
王副將讓他配合演這一出戲,讓他動手除掉肖成樞。
避免王家與董家聯手陷害秦家的事敗落。
沒想到有了一個替罪羊。
司焱殺了肖成樞。
有了此事,從此王家不必插手,任由司家來善後即可。
「剩下的,就是找哪個替死鬼,讓承擔今日軍情傳報錯誤的責任了。」
諜報軍情的將領走出沒有十丈遠。
便听到主將營帳里,司焱發出一聲吼叫。
「快請大夫!」
「肖校尉堅持不住了!」
……
皇宮甬道上。
天子打著哈欠,冷眼瞧著被侍衛們摁在刑凳上打板子的司夫人。
听到暗衛首領匯報司淼身死的事,原本想讓侍衛們停手的話,又咽回了肚子里。
啪啪啪……
「四十八!」
「四十九!」
「五十!」
五十大板打完。
司夫人已經癱軟趴在刑凳上喘著粗氣,汗如雨下。
盡管臉色蒼白如紙,看上去撐不住多久,她依舊倔強地抬起頭大喊大叫。
「陛下!臣婦有冤,請陛下為臣婦申冤!」
司夫人聲聲如泣。
讓听者聞聲,見者心驚。
只是,天子想到司淼為鏟除秦家父子,私下里勾結師門眾人,在索道險灘處埋伏。
甚至因此導致索道被毀,耽誤了秦立夏進京的行程。
按照他的計劃。
秦家父子進京,蹲大牢的是秦立夏。
秦小滿才名傳天下,召進宮里優待一二,也無人敢說什麼。
可惜,這一切都被司淼和其師門的人毀了。
起初他不知道事出何因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又見司夫人明知如此,還特意跑來喊冤。
心里對司家的厭惡,更甚平日。
「陛下,臣婦要狀告那秦小滿草菅人命,害死我的兒子司淼!」
眼見天子不應聲,司夫人便開始自說自話。
但是。
由于告御狀,先打五十大板。
司家只有司夫人一人。
她再扯著嗓子大喊,也少了幾分氣勢。
「司夫人,你說的秦小滿,可是劍南道第一大詩人秦小滿?」
天子特意敲打了一下司夫人。
秦小滿可不是普通的商人之子,讓司夫人不要無的放矢。
自找麻煩。
可惜,司夫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不僅不領情,反正嘲弄天子。
「陛下,劍南道第一大詩人的名聲,也不過爾爾,有錢能使鬼推磨,臣婦覺得,不能信以為真。」
是嗎?
如果不是秦小滿的勸學詩,成功讓長公主完成了早讀。
天子說不定還真會懷疑秦小滿的才華是買來的。
「既然司夫人執意相告,朕也只能接下你這樁御狀,按照規矩,先訴至大理寺,查明原委後,朕會親自定奪此案。」
「陛下!此案就是秦小滿所為,臣婦要讓他現在就為我兒子償命,不必交由大理寺審理!」
司夫人急紅了眼。
話里話外只有一個意思。
讓天子此時便賜死秦小滿。
「陛下,秦家的罪行罄竹難書,害死北境五千將士,就算不是為了我的兒子們,單憑這一點,就能讓秦家滿門抄斬!」
司夫人如此不給天子面子。
在場的眾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再看天子笑吟吟的表情,紛紛同情起司夫人來。
死了兒子再心急,也不能推翻天子的決定啊!
「司夫人,秦家的罪行還在查,不能因為僥幸生還的幾人的話,便定下秦家的罪名,再者說,就算秦家有罪,也要經過大理寺結案、再宣告民眾,再行處置……」
「陛下,事急從權,如今北境將士在前方戰場上與突厥敵兵廝殺,可在後方,秦家諸人卻依舊逍遙快活,這讓將士們如何安心報國?」
口口聲聲說著將士們。
但明眼人誰都明白。
司夫人這是在用司家的影響力,來逼著天子即刻處決秦家。
「司夫人,你在威脅朕?」
「臣婦不敢,臣婦只是認為,秦小滿罪惡多端,害死了無數人,應當就地正法,以示皇威!」
司夫人忍著疼,跪地叩拜。
「請陛下下旨誅殺秦小滿,滅秦家九族!以告慰北境五千將士的在天之靈!」
「朕若不下旨呢?」
天子也急了。
自從先皇去了,他還沒遇到過膽敢光明正大要挾他的人了。
司夫人愛子心切他能理解,但這種蹬鼻子上臉的舉止,必須嚴懲!
「陛下若不下旨,臣婦也只能日日來敲御鼓!」
司夫人跪在地上,直視天子的雙眼,發狠地說道。
「但臣婦絕對不會一個人來,臣婦會帶著前方冤死將士們的家眷一起告御狀,看陛下您要維護秦家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