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可是司焱司副將?!」
領頭的人再次高聲大喝,揮動手中長戟,直指司焱。
在他身後數以千計的騎兵將士們,也全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司焱。
只要司焱等人有一絲異動,便會揮軍而下。
「回、回肖將軍的話,他正是司副將。」
還是探路士兵,見司焱神情有異,而肖長青已然準備動手,連忙逾越作答。
「對,我是司焱。」
司焱終于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對著肖長青抱拳一拜,開口便反問。
「不知肖將軍為何會在此地?」
長公主不是說安排肖長青在天鎮城守營?
可天鎮城守營騎兵只有一千,而如今肖長青身後跟著的騎兵,少說也有五千之眾。
這里也早出了天鎮城的地界。
為何肖長青會突然率領騎兵大軍,現身此處?
「本將是來送肖成樞一程的。」
肖長青翻身下馬,手持長戟朝著司焱身後的板車方向走去。
司焱心中雖有疑慮,但听說肖長青的來意。
便明白,一定是長公主通知的肖長青。
為了送肖成樞一程,還讓肖長青從天鎮城特意追來……長公主對肖家還真是格外開恩。
「我兒子肖成樞在何處?」
肖長青沉聲詢問。
「回肖將軍……我們中途換過一趟車,我、我也不知。」
負責押運的士兵,硬著頭皮回答。
他們走得急。
臨出發前,肖成樞的尸體倒是在第一輛板車上,單獨放著。
負責押運的士兵,在停歇的空檔,不少人都自發前去吊唁。
後來,司副將做主,以加快行軍速度為由,將所有尸體混在了一起。
「肖將軍,這些尸體關乎五千將士死亡的真相,為了防止有人動手腳,我便讓人將他們全部集中在了一起。」
司焱早就提防著這一路上,會有人替秦家做手腳。
特意讓人用草席蒙住再捆在一起,無法分辨出尸體的真實身份。
等運送到大理寺,再由仵作去分辨真身。
「司副將對秦家的案子倒是上心。」
肖長青意味深長地看了司焱一眼。
想到長公主派親信快馬傳來的書信里,寫明了司焱動手害死他兒子的事。
不由得握緊了手里的長戟。
長公主也是智者千慮,或者說,對司家還保留著最後的信任。
認為秦家一案里,司家從頭到尾沒有直接參與的跡象,最多只是順水推舟。
可司焱的做法,無疑是瓦解了長公主對司家最後的信任。
他要沉住氣!
長公主既然安排司焱押運尸體,定是有她的原因。
殺子之仇,雖是私仇,但也是公事,他相信,長公主自會有決斷。
「肖將軍特意來送,我卻無法找出肖校尉的真身,還望見諒。」
司焱在肖長青的注視下,總感覺自己做過的錯事被人發現。
不免心虛。
「肖將軍還有防守天鎮城軍營的任務在身,末將也不便久留你。」
誰都能听得出來,司焱是在趕人走。
肖長青目光在九輛裝有尸體的板車上掃過,眼眶逐漸泛紅。
早在得知成樞被火燒死時。
他便沒抱任何希望。
這個針對秦家的局特意拉肖家下水,目的就是為了離間兩家的關系。
更是為了在朝堂上,讓肖家避嫌。
肖家最受天子青睞的後生,疑似死于羽絨服一案里。
肖家再替秦家分辯,于情于理都不合。
可如今。
得知成樞煎熬了數日,最後連辨明事實真相的遺言都未說出……成樞如此聰明,定是明白他被當作了一顆棋子,定是含恨而終!
「肖成樞,你知道你爹不信神明,可若是你在天有靈,定要保佑此案能夠真相大白,不能讓那些真正害了你的人逍遙法外!」
肖長青聲音逐漸哽咽。
站在他對面的司焱听到此話,面色微變。
真正害了肖成樞的人——就是他。
可長公主當時沒有揭穿他的罪行,又委以重任,應當不會有事。
他正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肖長青已然朝著板車方向三鞠躬後,掉頭上馬。
「司副將,你們前去橫州,不要入城,直接向南走滋水縣,如此避過審查,能夠節省一些時間。」
橫州城在審查?
肖長青如何得知的?
司焱來不及詢問。
肖長青已經勒馬往他們要去的方向挺進。
嗒嗒嗒……
越過身邊的馬蹄掀起層層白雪,將騎兵們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地面震動聲音持續了許久。
等到騎兵大軍完全越過,探路士兵驚呼。
「四公子,這支騎兵約有八千余眾!」
騎兵八千。
按照大乾士兵的配比來算。
說明附近還另有兵馬八萬!
「這些兵馬應該是要往同州方向集結,和突厥大軍一較高下。」
司焱想到兩軍對壘時的場面,神往不已。
可惜的是。
他也只能羨慕沖鋒陷陣的父兄們。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們守好後方。
將這些尸體完美如初地押運至京城,不讓人中途動了手腳。
扳倒秦家,替三哥和五弟報仇!
讓母親寬心!
「吃飯休息一刻鐘,快馬上路。」
司焱沉聲命令著。
「四公子,還去橫州城嗎?」
「不去。」
橫州城正在調兵遣將,一定有混亂之處。
帶著這麼一堆尸體入城,很容易讓人渾水模魚。
「還得多謝肖將軍的提醒。」
司焱暗嘲。
肖家不愧是秦家的「好幫手」。
直接讓秦家錯失了動手的良機。
等到了滋水縣再往南,離京城越來越近,遠離北境戰場,路上也就越來越安定。
秦家再想下手,可就沒機會了。
……
肖長青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個時辰。
終于抵達了橫州城下。
「肖將軍,老夫在這里久候多時了!」
橫州城守兵張超,看到肖長青又率領八千騎兵而來,年過半百的臉龐上,笑得皺紋橫生。
「張將軍言重了,這批騎兵左不過奔波了四個時辰來此集結,哪來的多時。」
肖長青沒有調侃的心情。
馬上讓副手,去將八千騎兵,安排到橫山城中。
城門打開。
街上商鋪酒肆燈火在寒風中搖曳。
只是店家與客人都很安靜地吃著簡便的晚飯,完全沒有平日里的熱鬧。
不只如此。
整個橫山城中,已無老幼婦孺。
不論是街中的還是家中的,全部是清一色的青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