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歡呼聲還沒落下。
卻見本該坐于馬背上被賀魯將軍斧頭砍中的大乾將領,突然騰空而起。
在斧頭距離他還有兩步,軟劍已經撞擊在斧頭的刀鋒上時,抓住劍柄,踩在了賀魯岩的馬背之上。
嚓!
一劍。
只一劍。
方才穿過賀魯岩腋下的軟劍彎成了鏟刀狀的瞬間。
肖長青往後一拉。
正在全力揮舞斧頭的賀魯岩根本沒有防備之心,更沒有反手防備的力量。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他認為是繩子一樣的軟劍分割成兩半。
啷!
斧頭砸中賀魯岩身下的馬頭,連同半截身體,一齊跌落在地。
而受到重擊的馬頭當場迸濺出紅白之物,與賀魯岩身體里噴涌而出的鮮血,混在了一起。
將原本就滿是血泊的橫州城街道,又添上了一抹新的血色。
突厥全體將士們,錯愕地望著只一回合,便丟了性命的賀魯岩,根本無法接受這一事實。
五萬騎兵都是由賀魯岩訓練出來的。
而賀魯岩也是突厥將領里排名前五的勇將,可與連霸第一勇將的三王子大戰上百回合。
竟然被大乾不知名的將領,一劍殺了?!
「將軍已死……」
嗖!
一支粗箭,精準無誤地射中了振臂高呼的突厥副將。
突厥副將震驚地望著前方騎在馬背上,手持木頭所制的器物射出來的粗箭,身死莫過于心哀。
敗了。
全敗了。
賀魯將軍已死。
可大乾士兵的手里,還留著最後才用上的大殺器。
他們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
嗖!
嗖!
密集的粗箭像一支支縮小的軟劍,體積雖小,但殺傷力極強。
肖長青早已在射發之時,便騎著馬閃身躲到了一邊。
任由馬背上手持弓弩的五百士兵,以碾壓的姿態,對著剩下的五千突厥敵兵進入收割。
勸降是不可能勸降的。
天鎮城軍營的降兵,是因長公主要與困守城池的突厥大汗換大乾軍民的尸骸,才留下七千余人。
剩下的。
降了,被突厥贖回去,只會成為來日進攻大乾的隱患。
更何況。
這一次突厥大敗,根本沒有再贖回的余力,留著更是麻煩。
慈不掌兵。
肖長青眼睜睜看著五千突厥騎兵像野草一樣,被鏟刀收割似的,一茬茬地倒下。
不由想到董繼武當初帶出去的五千精兵,當初在突厥境內遇到突厥騎兵時,是否也是如此場景。
應該不會。
畢竟,騎兵與精兵相遇,應該會是一場惡戰,而不是他們這樣,壓倒性的勝利。
其實弓弩的射程短,換箭速度也慢。
若不是賀魯岩判斷失誤,聚集了所有兵馬準備突圍,而是與他們拉長戰線,遍布全城打巷戰,神機營的弓弩便無發揮的作用。
說不定還會有上萬的兵馬因此溜出城去。
戰場上。
勇猛無錯,但沒有戰略戰術,最好還是不要身居高位,指揮大軍。
「肖將軍!突厥剩余敵兵已全部誅殺!」
不到一刻鐘。
位于五千突厥士兵後方的張將軍,與指揮弓弩手的副將,一起前來匯報戰果。
賀魯岩一死,群龍無首。
再遇到弓弩出手,突厥五千騎兵亂作一團。
根本不用等弓弩手將箭矢用盡,位于其他方向的大乾士兵,便將像無頭蒼蠅一樣,朝四周突圍的突厥士兵們包了餃子。
突厥的五萬奇兵。
全部折戟沉沙。
將性命葬送在了他們心心念念想要攻破的橫州城中。
「張將軍,將尸體拉到鄰城去,把五萬騎兵全部身死橫州城的消息傳到突厥細作耳中。」
肖長青直到此刻,才將軟劍收入鞘中。
他朝著東城門的方向看去。
「五萬騎兵雖說數目不小,但也難保還會後續騎兵,從關內和河北道調來的駐兵,按命令原地駐扎,謹防突厥境內以及同州城方向的突厥敵兵襲擾。」
「剩下的神機營五百弓弩手和八千騎兵,休整一夜,明早返回天鎮城!」
一夜時間,足夠突厥細作確認五萬突厥騎兵的消息是否屬實。
突厥細作的腳程和他們應該差不多。
只是。
他們回去了,其實也是多添一分人氣罷了。
此次突厥與大乾之間最重要的戰斗已然結束。
剩下的,就是突厥大汗突圍後,由于不甘心和立住威信要進行的拉鋸戰了。
年前。
應該是結束不了了。
肖長青想到過年時,家中定然也不會有喜慶的氣象,哪怕此戰最大的軍功已握于手中,臉上也無半分喜悅之色。
若是能以軍功換回兒子的性命,該有多好。
「將軍,斥候先鋒來報,城外有突厥細作的身影經過!」
「不必去追。」
肖長青淡淡出聲,按照他下達的軍令。
隨便找了個地方同士兵們一起休整,等待著白日的降臨。
……
清晨。
同州城外。
「快些把這些柴火拉到糧草官那里去記錄下來,伙房等著用呢!」
長公主睜開雙眼,不緊不慢地坐了起來。
「公主,昨夜城中並無異動。」
一夜未睡的半夏也跟著睜開雙眼,低聲開口。
「不急。」
昨日才是臘月初一。
等消息傳來,少說也要兩日。
不說別的,唐清峙挖坑,也要挖上一日。
若是昨晚真有異動的話,她便是高估了拔延努和拔延烈兩兄弟的智謀了。
「半夏,吃了早飯你便睡。」
長公主交代一句,便出去在城下露了個面。
例行叫戰。
以防拔延努不知她真身在此處,不按她計劃突圍。
一晃兩日而過。
唐清峙直到臘月初四的凌晨才回來。
長公主清點了一下他們磨穿的鐵鍬,便知唐清峙除了她交代的陷阱,又多做了其他的安排。
傍晚時分。
當長公主叫醒半夏,一起提前吃晚飯。
便听到斥候來報。
說有疑似突厥細作進入了同州城。
並且,天鎮城傳來消息。
肖長青已率領八千騎兵和五百弓弩手,正緊隨突厥細作之後,朝著同州城方向趕來。
「看來,突圍戰就在今夜了。」
長公主放下手里的藥碗,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張縣令對軍事倒是很敏銳。」
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笑了。
拔延努他們確實安排了奇兵,攻襲關內。
等到捷報傳到京城。
天子應該會給提前提醒的張縣令,官升三級了。
「傳令下去,六城兵防全部嚴陣以待,按照之前傳達的布防行動,如若膽敢違抗軍令,無論是誰,定斬不赦!」
橫州城以多勝下布下伏兵。
將士的傷亡在可控制的範圍內。
而同州六城,兩軍近百萬大軍對壘的話,己方以逸待勞,也會折損數萬將士的性命。
突厥賊兵死多少她不在乎。
可她手底下的將士,不可再做無謂的犧牲。
……
同州城內。
主將營帳中。
「大汗,賀魯將軍被一個叫肖長青的一劍砍成了兩半,五萬騎兵一人不剩,全部被大乾敵兵誅殺了,他們的尸體被拉到各城示眾,我們,敗了!」
拔延努听完細作的呈報,當場掀翻了桌子。
肖長青是誰?
能夠一劍殺了他手下的勇將?
敗了?
怎麼可能會敗!
「此人定是已投奔大乾才在本汗面前如此胡說八道,拖下去,斬了!」
左右兩側的親兵連忙上來要押人。
門外又有親兵闖了進來。
「報!」
「大汗,負責關內的斥候統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