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焱有一瞬間的猶疑,可是想到三哥與五弟的慘死,頓時理直氣壯。
那又如何?!
就算秦家這次的事是被冤枉的,可三哥與五弟,確實是秦小滿害死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
「司先鋒?」
李麻子見司焱不回話,恍然想到,二少爺也沒說過司家參與了這件事。
心里更慌了。
難道說,司家不是他們的同伙?
「只要他們是被火燒死的,你只管作你的證。」
哪怕司焱知道,深入突厥境地的五千將士,可能死于非命。
但依舊選擇了黨同伐異。
他不知道李麻子說的尸體有異是什麼,但相信,董繼武既然做了這個局,一定不會露餡。
「走吧。」
原本奔波千里,依舊精神奕奕的司焱,在作出違背良心的決定時。
眼中光芒一下子消失,整個人仿若老了十歲。
直到。
他看到前方正在不急不徐往大理寺方向而去的秦立夏等人,眼中閃過一道殺機。
一不做,二不休。
先了結了秦立夏再說!
「兵部辦案!前面的人讓一讓!」
司焱打馬疾馳,朝著秦立夏所在的方向沖了過去。
他知道秦立夏身邊的護衛身手不凡,所以沒想過正面交鋒,那樣也會暴露他殺人的事實。
他的目標是,在尸體穿過秦立夏一行人的時候,借助尸體上的器物,暗中襲擊秦立夏。
如此一來。
等到秦立夏身亡,他也可以推托,是將士們「亡魂復仇」。
借機讓大家相信羽絨服一案是真實的。
「讓讓!」
後方急著將尸體押運到大理寺,好找地方休息的士兵們,見司焱在空曠的街道上跑起來。
剩下的也全部加速前行。
走在前方的秦立夏,見狀連忙避讓。
「讓他們先過去吧。」
秦立夏也急著見兒子。
可由于身上背負著沒清洗的罪名,進了京城也不能騎馬坐車,只能步行前往大理寺。
如今見後面有公差在身的士兵想要先行,便與兩個護衛和接應的兩個官差一起,在路旁站立。
「駕!」
秦立夏剛站好,便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
抬起頭,與領隊的武官對視一眼,他看到對方血紅的眼眸里,滿是殺機,愣了一下。
他,並不認識這個武官。
可對方一副像他欠了八百萬兩沒還,又像是殺了其全家老小的不共戴天的神色,確實駭人。
正當秦立夏不解時。
忽然,有人從附近的巷子里沖了出來,拉了他一把。
「誰?!」
兩個護衛後知後覺地想要伸手將人拉回。
就在此時,旁邊一陣厲風疾來。
其中一個護衛用刀格擋,卻發現是軍用的佩刀。
「對不住了,草席子沒卷好,上面的刀落下來被車輪碾飛了。」
不知何時,打馬返回的司焱,正一臉賠笑的對著長公主府的兩個侍衛解釋。
他笑得眯住雙眼,掩飾住眼中的懊惱之色。
看向拉走秦立夏的少年,卻驚得瞪圓了眼楮。
此人,為何與肖成樞有幾分相似?!
「官爺,你這聲對不住說得真有意思,要不是我將秦叔拉過來,這落下來的刀能插到秦叔的身上。」
肖成梁冷嘲一笑。
又將秦立夏往自己身後拽了一把,塞到護衛和官差們中間。
確保無論是哪里來的「飛刀」,都傷不到秦叔,這才朝著板車上看去。
「肖成樞也在里面?」
肖成梁故作輕描淡寫地問。
「你是隴西肖家人?」
司焱終于明白對方為何長相與肖成樞有相仿之處了,心中暗恨。
肖家是非得與他們司家作對不可嗎?!
「對,我是肖成梁,你既是押運肖成樞他們的頭領,那你應該就是司焱了?」
肖成梁確認著對方的身份。
別人看不出來。
他如今卻是通過風勢的變化,就能夠知道剛才發生了何事。
司焱假裝趕路先沖到前方開道後,又打馬返回,假裝盯著車隊過路。
實際上,等待著侍衛和官差們讓路時,身體避讓的時機,暗中將板車上的佩刀投擲到了秦叔所站的方向。
不巧是的。
早在秦叔抵達京城前,他就得到了消息,特意暗中來護衛。
正好看到了司焱打馬前行時,故意將板車上的佩刀松動下來,便提前作出了預判。
「我是誰,還用不著跟你一介草民匯報。」
司焱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輕蔑一笑,連地上被護衛斬斷的佩刀也沒管。
趕馬繼續前行。
直到這一隊人馬完全離開。
兩個護衛才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氣,對著肖成梁一抱拳,感激不盡。
「肖二公子,你怎麼來了?」
秦立夏縱然看不出剛才有多危險,但也知道,自己應該是被救了一命。
心里暗暗記下了「司焱」此人。
「秦叔,你這個稱呼就見外了,喊我成梁就行,有人讓我來迎接你。」
肖成梁也沒再提方才佩刀一事。
以免給秦叔增加壓力。
反正接下來,直到大理寺這一路,有他護衛,定然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佩刀想殺人的事情。
「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秦立夏看到肖成梁來迎接,滿眼欣慰地笑了。
他還擔心,肖家因為死了一個杰出的子弟,就算不會將賬算到秦家頭上,多少也會心生怨念。
如今看來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成梁,這段時日你可曾去看過小滿,他在獄中如何了?」
秦立夏知道大理寺近在眼前,不應該這麼著急詢問兒子的情況。
但他實在忍不住。
「秦叔不知道京城的流言嗎?」
肖成梁月兌口而出。
當看到秦立夏不解和旁邊兩個護衛欲言又止的表情時,他頓時反應過來。
自己多嘴了。
「京城的流言?什麼流言?」
秦立夏不傻,看到長公主的兩個護衛神情有異。
並未詢問肖成梁,而是直勾勾地盯著二人。
「我們一路走來,還有你們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流言?」
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秦老爺,並非我們刻意隱瞞,實在是,你連續趕路,身體已然不適,擔心你得知流言後著急上火再生病患……流言就是假的,你莫放在心上。」
「對對,秦公子在獄中安然無恙,你盡可放心。」
兩個護衛越是這麼說。
秦立夏越是著急,嘴上都冒出一圈火泡,加快腳步往大理寺方向趕。
雖說沒有明說,但他大概猜得到。
長公主不讓護衛告知他的這個流言,一定是沖著小滿來的!
……
同州,城北。
當拔延努駕馬出了城門,看到前方十萬大軍,不費吹灰之力,踏破阻攔在城外的地棘木樁,分布地北城的一萬大乾士兵,面對十倍之數的己方大軍,不戰而逃時,總有種濃烈的違和感。
「報!大汗,南門有五萬大乾士兵、東門和西門各有四萬和三萬,朝著南門和西門突圍的一萬兵馬,已陷入苦戰!」
斥候先鋒來報。
拔延努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大汗,看來乾瑞長公主是提防我們狗急跳牆,直接揮師入關,這才將重兵埋伏在南門和東門。」
拔延烈也是面露喜色。
雖說「狗急跳牆」這個形容不太適合,但此時也確實找不到更適合的措辭。
總而言之。
乾瑞長公主的這次誤判,能夠讓他們率領大軍順利突圍。
按照大乾的兵防措施來看,剩下的五城,也可以按照計劃,在烏藍扎布以北會合。
「還是要提防小心!斥候先鋒前去查看,我記得前方的必經之路有一大片黑土地,謹防大乾士兵在那里設下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