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秦小滿不解,馬上縮回手來。
一眼不錯地看著肖大俠將手里的卷紙攤開,這才知道,上面的印章,原來是出自兵部之手。
這是一紙征兵詔書。
自願應征入伍者,可撕下紙張,去京機營報到。
「肖大俠不當大俠,準備去當大將軍了?」
秦小滿調侃一句。
卻見肖成梁難得地板起了臉,目光深邃地似在看向窗外,又似看向更遙遠的地方。
「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長青叔在軍中需要一個打下手的人,成樞哥沒了,我去幫幫忙。」
這樣啊……
秦小滿不由得想到了當日,肖成樞拿著馬蹄鐵離開富陽時。
他們的玩笑話。
要是肖成樞沒被卷入秦董兩家之爭,此次與突厥大戰,一定能夠立下大功。
司家換成肖家。
假以時日成為大將軍,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小滿,你說我能行嗎?」
肖成梁收回目光,又將手里的紙卷了起來,拿在手里敲打著掌心。
看得出,他其實還沒有下定決心。
畢竟據秦小滿所知,肖大俠雖有從軍報效國家的心思,但他的性格還是無拘無束的。
而去了軍營,第一道難關,就是服從上峰的命令。
「行不行的,怎麼也得試試。」
秦小滿沒給出一個準話。
路是肖大俠自己選的,他沒那個本事指手畫腳。
便由肖大俠自己去決定。
「不過,肖大俠你要是認為不行,辭了軍職回來繼續當我的護衛,我給你入股,我這吸引強敵的體質你也清楚,留在我身邊,也不比呆在戰場上安全。」
「哈哈哈!秦小滿,你這話一說出來,我感覺我還是馬上去軍營報到更好,上了戰場,只要不與長公主為敵,我感覺我誰都能打贏,面對的只是一群蝦兵蟹將,可留在你身邊……不光要靠武力,還得靠腦子,我最近不想動腦子。」
肖成梁話落,轉身就往門口走。
來得唐突,走得匆忙。
秦小滿望著他的背影,知道這一入軍營,也不知何時能再歸。
眼見肖大俠走到門口也不打算停下來再扯幾句閑淡,他只能主動大喊一聲。
「肖大俠!」
「有話快說,去得晚了好的兵職就被挑走了。」
「有事寫家書,遇事別逞能!」
秦小滿停頓一下,又道。
「等到春天到了雪化了路開了,我就去北境開一處制衣行,到時候你可得幫我挑一個風水寶地。」
「放心,等到那個時候,突厥說不定都被打回烏藍扎布以北,同州城都不是最北的北境了。」
肖成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完,舉起右臂朝他揮了揮。
算作是道別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絲毫不留戀。
這種豁達的心境是秦小滿這一輩子都難以達到的。
「猶如初見時那般瀟灑,果然是大俠風範。」
羨慕啊。
要不是他先選了經商這條路,說不定也真揭榜而去。
和肖大俠一起走了。
窗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來了京城,還想著和肖大俠把酒言歡,切磋一下武功呢。」
雖說肖大俠並未露面。
但在昨日審案時,他知道肖大俠就在不遠處看著。
不光是肖大俠,唐門中人也都埋伏在大理寺附近,估計當時他不翻案,大家一窩蜂就沖上來,把他劫走了。
更別提。
肖大俠那晚救了老爹一命。
「論起來,肖大俠可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他去從軍,我應該送點踐行禮才對。」
離大軍開拔還有十日。
肖大俠揮手道別道得有點早了。
「起床!吃飯!」
唐姑娘昨夜應該呆在皇宮里沒有回家,不然早就像肖大俠一樣候著他清醒了。
不抓緊吃早飯的話,指不定就得餓著肚子去和天子打太極。
「我又不是天子的臣子,我可不想干這種受累不討好的事。」
但。
世上百般事,往往事與願違。
秦小滿剛洗漱完,還沒來得及去廚房找飯吃。
聖旨就已送到了酒樓里。
並且,還是昨日天子身邊的太監總管李公公親自送來的。
這讓秦小滿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老爹要當官了。
「秦公子,秦老爺呢?」
果不其然,李公公一上來,就開始打听老爹的行蹤。
秦小滿只得拱手一拜,朝著城西方向一指。
「我爹天還沒亮就去城西看新的制衣行該怎麼建,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
「那老奴再等等。」
李公公笑得很和藹,語氣也很隨和。
不過,秦小滿可不敢把這番客套話當成真話來對待。
作為跟隨當今天子十五年如一日的太監總管事,絕對不會像表現出來的這般,猶如和藹可親的鄰家老爺爺。
「李公公稍坐,我馬上去叫我爹回來。」
秦小滿讓掌櫃的專門搬來一把椅子,放到大堂中央。
又掛了打烊的牌,不讓圍觀湊熱鬧的外人進入。
牽來一匹馬,決定自己親自去找老爹。
誰知,剛上馬,就見老爹騎著高頭駿馬而來。
看馬匹腳步匆匆的模樣,像是知道天子下了聖旨。
「老爹在宮里還有人?」
不管怎麼說。
少跑了一趟,沒讓李公公久候,管它那麼多作甚。
秦小滿又翻身下馬,跟著老爹一起,單膝跪在地上。
反正冬日里的長袍夠長,他就算是用蹲的,李公公應該也看不出來。
「秦立夏接旨!」
「草民在!」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秦家為大乾皇商,忠良義舉多不勝數,秦立夏雖無大才,但有誠心,即日起,封為六品皇商,繼續行好事,助商道發展,欽此!」
李公公將聖旨念完,笑眯眯地遞到秦立夏的面前。
「秦大人,還請帶著秦公子,一道進宮,叩謝皇恩才是。」
啥?
秦小滿看了一眼剛升起來的太陽,心里狐疑不解。
這個時候正在上早朝。
老爹新封的皇商,上早朝去叩謝皇恩,熟悉一下上朝的感覺也就罷了。
帶上他,貌似于理不合?
可是他又不能問。
就在這時,老爹開口了。
「敢問李公公,草……微臣叩謝皇恩,是應該的,可犬子為何還要跟著一起去?天子是賞的微臣,並未賞犬子。」
沃柑。
敢跟天子算明白賬的,世間估計也沒幾人。
秦小滿暗忖。
別看老爹在別的事上含糊,踫到他的事,那是絕對不含糊。
他正打算說幾句打個圓場,免得李公公覺得老爹沖撞了天子。
誰知,李公公一甩拂塵,意味深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