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說這連弩還是他夢中所得,肖大俠應該沒有用過。」
秦小滿一口否決了天子的猜測。
「至于我為何舉薦肖大俠……是因為我認識的人里面,只有肖大俠是參軍的新兵,听說他還被陛下恩準提升為曲將還是啥來著,反正是個小頭頭,正好短期內,連弩也造不出來太多,讓他挑些江湖好手試用一下,上手也快。」
他說得很真誠。
道理也很樸實無華。
反倒令方才生出猜忌之心的天子,有些汗顏。
他還疑心秦小滿是想像姚王一樣搞陣營,可秦小滿只認識富陽來的肖成梁,根本沒有這樣的條件。
倒是他多心了。
「言之有理,朕這便讓神機營趙統領過來,去安排此事。」
天子馬上招呼來一個侍衛,前去傳令。
接著,話鋒一轉,將連弩遞到秦小滿的面前。
「這箭匣盒怎樣打開?」
天子暗中嘗試了許久,摳了好半晌也沒將看上去只是簡單摁在上面的箭匣盒摳下來。
額頭上都見了汗。
「父皇,這個箭匣盒你硬摳摳不下來,需要用巧勁。」
二公主拎著食盒走上前來,手指輕點著一處突起。
「父皇,你先把這里按下去。」
嗒。
「然後再把它推到這個凹槽里。」
「這個凹槽不是要射出箭矢用的嗎?把它推過來,箭矢怎麼射出來?」
正因如此,天子根本未考慮過凹槽共用的設計。
二公主聞言,忍不住掩嘴一笑。
「父皇,換箭匣的時候,箭矢早就射完了,它們能共用並且不沖突的。」
這個小設計還是她畫圖紙的時候,精心安排的。
果然難住了父皇。
可惜……沒能難住師父。
「二殿下,你來晚了,沒能看到剛才試射成功,驚掉眾人下巴的那一幕。」
秦小滿不忘記跟二殿下分享成功的喜悅。
用來提升她繼續畫圖紙的自信心。
「我雖然沒親眼看到,但我剛才來的時候,听到大臣們在議論此事,贊嘆師父鬼斧神工,竟能造出如此神兵利器。」
「光靠我一個人不行,首功還是你。」
秦小滿正與二殿下商業互吹著。
天子已然摳出了箭匣盒。
然後。
又遇到了新的難題。
額頭剛風干的汗,又布滿了新的。
「福澤,箭匣盒要怎樣打開?」
迫不得已,天子只能再次求助于人。
只不過這一次,三公主也犯了難。
她根據自己設計的圖紙,卻發現根本打不開。
「師父,箭匣盒壞了?」
「非也。」
秦小滿朝著一臉賊笑的三殿下看去。
他就知道,這個小姑娘親自設計的箭匣盒,一定另有玄機。
「陛下,讓我看看,能否打開它。」
……
甬道上。
文武百官們還在議論著連弩的事。
「有此一物,能抵十萬兵馬,可以更快解決北境的戰事了。」
刑部尚書模著山羊胡,板正的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當初天子極力保下秦家時,他就知道這其中定有玄機。
沒料到。
秦小滿剛出獄沒幾日,竟為大乾造出了如此厲害的殺器。
弓弩在北境數次戰斗中,就大顯身手。
神機營立下了不少的功勞,這次有了連弩,恐怕那些原本處于觀望,或者抗拒送族中子弟上戰場送死的家族,悔得腸子都青咯。
「也不知道陛下會挑選誰來擔任連弩隊伍的指揮?」
「遠水解不了近渴,當然是從新兵的將官里挑選,我家老小當初說要參軍,我還擔心他去送死,沒拗過他讓他當了個什長,還分到了神機營,應該有機會用這連弩上陣殺敵。」
連弩一個箭匣里便是十支箭矢。
連射速度快,換箭速度也快。
上了戰場,只要戰術合適的話,運氣好再加上技巧到位,能夠以一當十、甚至敵百。
突厥大軍光撤退就撤退了二十五萬,再加上還要增兵。
這都是活靶子!
都是軍功!
「老梁,你家小兒子可真是有先見之明,不像我家那倆,當初拿鞭子抽著他們,他們都不去,眼下可好,征兵名額都滿了,讓他們後悔去吧。」
幾家歡喜幾家愁。
姚尚書與王侍郎想到他們提議再增加征兵名額被拒,而自家族人根本沒有一人參軍。
面面相望,都不免嘆了口氣。
「唉喲!」
姚尚書正低頭嘆氣,突然被一物砸到了腦袋。
伸手一模,爛乎乎的柿子泥,令人作嘔。
「姚大人沒事吧?」
「這樹上的柿子不是早就摘光了,怎麼還有爛柿子?」
有想趁機巴結姚尚書的大臣,連忙從懷里掏出汗巾替姚尚書擦了一把。
結果這一擦,一股狗屎的惡臭味就從砸破的裂縫里滲了出來。
「嘔……」
這個前來幫忙的大臣,一時沒有心理準備。
當場又把早飯吐在了姚尚書的身上。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讓旁人都不敢接近。
姚尚書不僅沒有弄掉頭上的污物,還被吐了一身,當場給燻了一個仰倒。
又是掀起了一陣人仰馬翻,急得眾人連忙喊侍衛幫忙,七手八腳地抬著姚尚書,抬出了皇宮。
等到文武百官離去。
一個腦袋從紅牆里探出頭來,對著被抬走的姚尚書等人輕哼一聲。
「讓你們欺負我師父!」
「如果不是我泡了一夜的藥浴,沒有力氣,非得打破你的狗頭不可!」
大公主左手捏著鼻子,右手拎著一只沾著狗屎的手絹,朝著四下張望。
等到負責灑掃的太監過來,她將手絹扔到污筒里面。
拍拍走人了。
沒有留意到,牆下出沒的暗衛,將這一切全部看在眼里。
殘影一閃,便朝練武場而去。
……
嗒!
天子按照三公主的說法,成功打開了箭匣盒,頓時又驚又喜。
「這個連續快按的卡扣設計還真是巧妙,這真是福 自己設計的?」
利用原本廢棄不行的彈簧裝置,制成金屬片壓在下方,根據它的彈性來觸動機關,打開箭匣盒。
「嗯。」
秦小滿對此事,當時也是驚為天人。
不得不佩服,有些人真的就是天才,不服都不行。
天子愛不釋手地反復把玩著手里的箭匣與連弩,一臉自豪地詢問秦小滿的意見。
「這連弩是福澤與福 一起設計的,秦先生,不如就叫它澤 連弩?」
一種兵器起名為澤 ,諧音更是大氣。
可多少有些不符合它的調性。
不過。
秦小滿也沒打擊天子身為父親的自豪心,點頭附和著︰「此連弩一出,依山而守的突厥大軍便無處藏匿,福澤大乾,福蔭萬民,我認為可以。」
「這最大的功臣,還是當屬秦先生。」
天子對著二公主語重心長地叮嚀著。
「日後,你們姐妹三人必須多听秦先生的教誨,也好發揚你們的優勢,能做你們想做的事。」
「謝父皇!」
二公主知道,在此時此刻,父皇算是真的支持她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去畫那些線條。
她對著師父感激一笑。
在心里打定主意。
她一定要奮起直追,趕上三妹妹的能力,達到早日獨立完成構圖與拆圖的程度。
「秦先生,秦家今日喬遷之喜,朕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稍後便賜匾一幅,還望秦先生別嫌棄。」
堂堂天子,尊稱先生已是禮賢下士。
如今還這麼客氣。
秦小滿總覺得這匾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