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老爹要交稅的錢,換個人能說得通老爹?」
秦小滿朝著唐姑娘得意地一挑眉。
「我懂你的安排,這事悄悄的來,不能聲張,等會兒我和你去戶部,就說去辦司夫人的案子,再厘一遍她損壞的財物,如今已有多少利了。」
司夫人是塊磚,哪里需要把她往哪里搬。
他對于利用司夫人犯的案子打掩護的做法,完全沒有任何負擔。
「你……」
唐清柔不由得眼眶一熱。
她知道他不會說大話後逃避。
可沒想到他會如此上心。
「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秦叔叔怪罪的話,她也要一並承擔。
秦小滿聞言連忙擺手拒絕。
「不行,我著急過去,是擔心去晚了,我爹被客人們灌得喝太多,要是他看到你和我在一起,說不定一高興就昏了頭,再說了,我們一起太引人注目,你先離開,我隨後過來。」
京城產業是冬月就開始營業的。
像他家如今也算是大富人家,稅銀都是一個月一交。
但上個月關在牢里,秦家沒洗清罪名,自然顧不上這些。
這個月又成了皇商,稅便直接免了。
「也不知道我爹會不會心疼?」
走得遠了,秦小滿才小聲嘀咕起來。
心疼也得交稅。
沒得商量。
他不是錢多燒的,而是人人掛靠秦家卻獨善其身,遲早會也成為眾矢之的。
與其那個時候讓他們防備秦家,不如趁他們還沒意識到秦家不走尋常路,不會與人同流合污之前,先下黑手。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嘛。
「唐叔,要是一會兒我爹喝醉了,你記得把他的印章順過來。」
秦小滿交代了一聲。
就看到老爹被酒樓掌櫃攙扶著,還在向來客們敬酒。
對著唐叔使了一個眼色。
趁著老爹剛敬完酒,走到一簇花圃,繞路要去另一個院子敬酒時。
秦小滿馬上上前。
「爹,借你一件東西,晚上還你。唐叔!」
唐參手指在秦立夏身上快速點了幾下,將人定住。
旁邊的掌櫃嚇了一大跳。
「公子,唐大夫,你們這是……」
「沒事。」
秦小滿見唐叔模到印章,打開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對著瞪直眼的老爹歉然一笑。
「時間緊急,來不及解釋了,爹,你和掌櫃的吃好喝好,我一會兒就把東西給你還回來。」
說起來有些心虛。
但秦小滿確實不打算解釋。
印章到手,他讓唐叔解了老爹的穴道,匆匆離去。
「唉。」
想要叫住二人的秦立夏,見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惆悵地嘆息一聲,搓了一把臉上微泛紅暈的胭脂。
「我是裝醉又不是真醉,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居然要用搶的。」
「老爺,要讓人將公子他們追回來嗎?」
掌櫃試探著問。
秦立夏斜了掌櫃一眼,又搓了一把臉上的紅粉。
搖搖晃晃地朝著下個院子走去。
掌櫃見狀,便知道老爺這是任由公子胡鬧去了。
但心里還是不免嘀咕。
公子究竟有何事要印章。
好在。
不到一個時辰。
公子去而復返,並故技重施,又把印章塞回了老爺的懷里。
這一次。
掌櫃的看到被點穴定住的老爺,只得如實相告。
「公子,老爺沒醉,老爺喝的酒里兌了大量的水,他是為了避免被灌醉,才抹了胭脂。」
「哦!我就說,聞著爹你身上的酒氣不算太重。」
秦小滿嘴上這麼說著,身體卻還是很誠實地離遠了一些。
走出十步開外,他解釋自己剛才拿印章的行為。
「爹,我把上個月京城酒樓和店鋪的稅補交完了。」
「撒子?」
秦立夏愕然,月兌口而出。
「小滿,咱們是皇商,皇商不納稅。」
他昨日還特意問過戶部侍郎相關的情況。
說陛下特別開恩,上個月開門的產業也不必納稅。
「小滿,是誰找你收的稅,我去找他!」
秦立夏擼起袖子,一副要與人掐架的姿態。
秦小滿連忙攔在老爹身前,轉手指著自己。
「我自己交的,而且我只補交了沒有承制朝廷生產的部分,這事爹你別管了,听我的,我不會害秦家的。」
「小滿,我不是擔心你害秦家,我是擔心你自己惹麻煩上身。」
別看秦立夏初來乍到。
可光憑當初仗義執言反駁了幾句姚尚書,便被記恨在心。
更別提真的傷害到他們的利益。
身為皇商卻主動交稅,讓那些利用朝臣和功勛之家,掛名避稅的人們怎麼自處?
「小滿,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撒子,可你這件事做的,算是犯了商行的大忌了!」
哦。
秦小滿點頭,表現得很誠心地在認錯。
可上揚的嘴角說明他知錯不改。
秦立夏氣得想要四下里找條子,但想到事情都做了,只能悠悠地嘆口氣。
「小滿,錢還能追回來嗎?」
「不能。」
「果然啊……兒子大了不由爹,我如今是食君俸祿,為君辦事,假如別人問起,你推到你爹身上,假裝是陛下的意思。」
好家伙。
老爹直接跳過揣測聖意,變成假傳聖諭可還行?
不愧是當年敢單槍匹馬闖匪寨的。
就是生猛!
「好的,有那一天,我一定會听爹的話。」
秦小滿從善如流地說著。
上就不輕不重地挨了一腳。
「听老子的就回屋去睡覺,別整天到處惹事。」
「好的爹,爹這事你先不要告訴別人,免得別人趁醉酒打你報復我。」
「……」
秦立夏忍無可忍。
又重重地踹了一腳,這才作罷。
……
晨光灑在金鑾殿的門前。
唐清柔听到父親做完今日的朝議總結。
李公公又念唱起那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而天子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她的身上,馬上出列。
「陛下,臣有本奏!」
大概是沒料到她會出來,站在對面隊尾的秦叔叔被她這一嗓子嚇得一個激靈。
打了一個時辰的瞌睡,這會兒子應該也清醒了。
「唐家丫頭,你說。」
玉階離得太遠,但天子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
她甚至能夠听得出來,天子聲音里透著期待與興奮。
唐清柔便知道。
她所有的努力終是不會白費。
當今天子,是一個心懷抱負的人!
「啟稟陛下,帝師秦先生昨日補交了上個月秦家在京城各處產業的商稅。」
唐清柔鼓足所有的勇氣,幾乎用喊的說完這句話。
朝堂里先是死一般的靜寂,落針可聞。
緊跟著,一石驚起千層浪,浪浪朝著她涌來。
「唐大人,你切莫信口雌黃!」
先是戶部尚書提出疑問。
「唐大人你乃互市監,隸屬戶部管轄,此事我怎麼不知?」
「你不會是想著秦先生與你交好,為了追求你的功績,趕鴨子上架,在這金鑾殿胡鬧吧!」
皇商不納稅。
可是讓在場多少人垂涎的特權。
秦小滿那麼狡猾的人,會放棄這個特權,嫌錢多燒得慌,特意去補交稅錢?
倒不如說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更能讓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