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他的肩膀輕了一下,緊跟著更沉了。
長公主輕輕拍了拍謝老九的肩膀,忍俊不禁。
「哈哈,誰說我要問你神兵利器的事,陛下既然想給我一個驚喜,我知道了,神機營的五千將士也趕不來,還不如悶在鼓里,等他的驚喜,我是想問你關于秦小滿的事。」
「嚇我一跳。」
謝老九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轉過身,扭動著肩膀。
剛才那幾下拍完,他感覺沉重的肩膀松快多了。
早知道,應該讓長公主再多拍幾下。
「秦小滿成為三位殿下的師父,與殿下們相處可還愉快?」
在她的設想里。
等到秦家案子了結,秦小滿便應該回天府或是富陽去。
按照他以往的做事風格,絕對不是出風頭的人。
因此,她懷疑,秦小滿這麼聰明的孩子,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真實的身世。
在這種情況下他為了保命,定會避開皇宮。
為何還要去當三位公主的師父?
「長公主,你這個問題可難住我了,你也知道,陛下對我們謝家並不信任,這次傳信還是因為怕別人來,說漏了底。」
謝老九很是無奈,他對秦小滿到了京城之後的事,也是知之甚少。
只能撿著他道听途說的,匯報給長公主。
「听說三位公主對秦先生很信服,這個神兵利器,就是秦先生帶著二殿下和三殿下一起做出來的。」
「三位殿下以前上課不是打瞌睡就是逃課,秦先生給她們調換了她們喜歡的課,說讓她們揚長避短,陛下居然信了,還撤了王家二公主的夫子之職。」
是嗎?
長公主听到這里。
不由得懷疑,秦小滿是故意排擠王二。
陛下破格給三位公主找了唐王兩家的小姐與公子當夫子,有輔佐未來天子之意。
有從未立皇儲時便在一起扶助的情分在,日後在君臣在朝堂上辦事,才能更加有默契。
她對王二此人也有所了解。
王二在才華上,繼承了王之遜,性格又較于謙虛,不爭不搶。
此人適合培養一番,當作心月復直諫重臣。
唐三小姐自小教養極好,為人也拎得清,擅長交際。
可以作為近侍或是宮廷女官,打理未來皇帝對內對外的事務。
陛下已然在為立儲與未來鋪路,秦小滿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是看出了這一點。
利用君心,達成他的目的。
「謝老九,你休整後便回京去,告訴你蘭姐,讓她前往京城。」
「現在就讓蘭姐來京城?」
謝老九大吃一驚。
「不是說等等再看嗎?章姐夫在榮州推廣治水有功還未奏報,想等著陛下年關時再奏報,向陛下表明了謝家無二心,年後再來京城。」
這些事,蘭姐既然和他說了,定然是與長公主提前商量過。
為何,突然要改變?
「你只管告訴蘭兒讓她到京城來,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長公主難得板起了臉。
謝老九頓時不敢再瞎打听。
他知道。
自從蘭姐跟著章慎去了富陽後,長公主或許是避嫌,或許是擔心聯系過多,給蘭姐夫妻引去不必要的禍患。
這才久未聯系。
原以為兩人久未聯系,蘭姐與長公主之間的聯系沒有那麼密切。
可看長公主下達的命令,卻不是如此。
蘭姐這十年在富陽的行事,似乎都在長公主的掌握之中。
如今讓蘭姐回京,難道是想讓蘭姐在京城做何事?
「謝老九,你不困不餓嗎?」
長公主見謝老九站在原地沉思,狡黠一笑。
「你若不去休整,不如把秦小滿和兩位殿下造出來的連……」
「連弩的事我不能說!」
謝老九月兌口而出。
爾後,面色劇變。
小時候被長公主戲弄的陰影再次浮現心頭。
頓時落荒而逃。
長公主等到人跑遠了,返回床榻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這孩子留在京城,上來先對王二動手,是想斬草除根,扳倒王家?」
若是如此。
那他的野心夠大的。
要是扳倒了王家,秦家又出了帝師,代替王家之位,她與秦立夏再相見,就更無法越雷池一步。
以免天子猜忌。
「公主,或許是人逢少年時,難得有情郎。」
半夏隔著屏風調侃一句。
有情郎?
「你是指清柔那丫頭?」
長公主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可難了。」
別看陛下願意讓唐王兩家分庭抗禮。
可若是哪家勢力過大,陛下定會心生防備。
秦小滿越來越高調,身份上倒是逐漸能夠匹配得上丞相府的千金,可兩人同時在朝,一人為官,一人為帝師輔佐皇帝。
除非二人在朝堂上去其一。
算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路上秦小滿自己走的。
若他選擇權利舍棄情誼,她也能夠理解。
她視清柔那丫頭為女兒培養,也懂清柔的抱負。
若秦小滿強求,將清柔那丫頭困居內院,她定然不會同意。
希望孩子們能處理好自己的野心與感情。
長公主翻了個身,對于秦小滿的事倒是釋然了。
可腦子里蹦出「連弩」二字,卻又睡不著了。
「這連弩到底是何神兵利器,真能讓神機營所有將士變廢為寶?」
那她可真是拭目以待了。
……
天方破曉。
軍營里開始做飯以及整理內務,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而這時,秦小滿已經在獵場外圍的平地上開始跑步熱身。
唐叔也習慣了這種晨跑的生活。
兩人穿著樸素的單衣,跑得滿頭大汗。
不像是來獵場指揮五千將士練兵的,倒像是被罰跑的新兵。
「唐叔,再往前跑二里地就回去。」
不是官道的原野上,撒開腳丫子盡情奔跑。
秦小滿听到「呼呼」的風聲從耳畔穿過,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起來。
嗒嗒嗒!
這時。
前方的溪流處,有兩匹健碩的棕色大馬,跨過溪流,朝他們的方向沖了過來。
秦小滿看到馬蹄像踩在水面上飛馳一般,忍不住贊嘆一聲。
「好馬!」
兩匹寶馬,背上載著身穿厚袍,自北地而來的兩人。
領頭的一個中年人,左手勒緊韁繩,右手提著一把長刀。
雖風塵僕僕,但虎目一掃,便似有千軍萬馬撲面而來,渾身透著行伍之氣。
另一個跟隨的,像是侍衛,雖不起眼,但渾身肌肉突出,顯然是個行家里手,不容小覷。
「也不知道是哪路英雄豪杰。」
秦小滿正說著。
領頭的中年人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勒緊了韁繩。
「吁~~」
「小伙子,你可是從神機營跑出來的?」
中年人聲音嘶啞,面色微慍。
「這個時候不在營中,私自跑出來,可要鞭五十的!」
「哈哈,有勞大謝提醒,我不是神機營的士兵,我和我叔是專門在這里跑步鍛煉身體的。」
只一句話,秦小滿便判斷出來,此人定是軍中將領。
才會如此「多管閑事」。
「看你身上穿的單衣確實不是軍營統制的,倒像是莊子上的管事。」
中年人打量著秦小滿。
當他的目光落到秦小滿的臉上時,瞳孔猛地一縮。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