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雲雷一怒。
小兵扛不住身體與心理上的雙重壓力,「撲 」一聲跪倒在地,手指著他們來時路的方向。
「讓你說秦小滿在哪里,你指我們身後做甚?」
司雲雷怒喝一聲。
卻听小兵顫聲回答︰「秦小滿往你們那邊跑去了,你們來的時候,沒看到穿著黑色和藍色單衣的兩個人嗎?」
轟!
司雲雷眼前閃過那個穿著藍色單衣跑著步,笑得像鄰家小伙子面善的少年,猶如遭遇晴天霹靂,渾身發麻。
「是他?」
「他竟然就是秦小滿?!」
在他的印象里。
秦小滿應當是一個尖嘴猴腮,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一個奸邪之徒。
何曾想過,那個憨厚面善的少年,那個熱心想幫忙的少年,竟就是害死他三個兒子的罪魁禍首!
「我要殺了他!」
司雲雷怒發沖冠,收起刀,掉轉馬頭就要朝來時路而去。
鐺鐺鐺!
身後傳來銅鑼開道的聲響,伴隨著「天子駕到」四個字,司雲雷渾身一震。
「陛下怎麼來了?」
他是舍棄了軍中的一切,打算找秦小滿報私仇。
可若是被陛下逮個正著,難保司家以及夫人的娘家都要受到牽連。
他原本的打算是找秦小滿下挑戰書,約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悄悄地殺了秦小滿。
就算事後有人懷疑他,他也絕不會認賬。
「司將軍,秦小滿這幾日會作為新兵教頭留在神機營,昨日還讓肖成梁他們砍伐木頭弄鐵絲,搞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要練兵,約了陛下今日來看。」
小兵提起這個,滿臉鄙夷之色。
「軍營里除了江湖游俠就是權貴子弟,江湖游俠不服管教,權貴子弟不是去戰場上賣命的,秦小滿這回一定會在陛下面前出糗。」
比起小兵的嘲諷。
司雲雷更覺得痛心。
「陛下居然讓一介商流來指導練兵,這秦小滿給陛下灌了什麼迷魂藥?」
司雲雷腦中不由閃過那張面善的臉龐,心中一震。
陛下不會是見秦小滿與長公主眉眼相似,便相信秦小滿也像長公主一樣有領兵之道。
若是如此,神機營五千將士,遲早要讓秦小滿練廢!
「走!」
眼看陛下的儀駕越來越近,皇宮侍衛已經警覺,朝著這邊看來。
司雲雷知道,今日錯失了最佳的出手時機。
只能留待他日,另想方法殺了秦小滿報仇。
「司將軍,你們這就走了?」
小兵見司雲雷剛才殺氣騰騰,如今卻掉頭就走,心里多少有些鄙夷司雲雷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家伙。
司雲雷听出小兵話里的嘲諷之意,冷哼一聲。
「你們王家拿我當刀使沒關系,那也要我樂意才行!」
「這幾日我便在神機營附近,伺機出手,你記得隨時接應!」
話罷。
司雲雷連忙一夾馬月復,拎刀朝南,繞路而行,避開了天子。
同樣,也避開了秦小滿與唐參回程的路線。
兩匹馬很快便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之中。
「呸!」
小兵模著被長刀壓住印子的脖子,朝著地上啐了一口。
「都變成了沒人要的喪家犬,還擺什麼大將軍的威風!」
還以為今日秦小滿便命喪當場。
他都沒有練兵的準備。
現下可好,搶了拉菜的活兒來報信,早飯都沒吃。
一會兒練起兵,萬一秦小滿加大訓練量,還不餓得心里發慌?
小兵望著一堆帶泥的生菜葉,也沒辦法下嘴。
只能在心里問候著司雲雷和秦小滿兩人的祖宗十八輩,罵罵咧咧地拉著菜車,抄小路回了伙房的營帳處交差。
絲毫沒有留意到。
在他走動的時候,暗中有兩雙眼楮,正死死地盯著他。
「看來這個人,就是接應司雲雷,告知我所在位置的內應。」
秦小滿記下了這個小兵的面貌特征。
打算回頭問問肖大俠,這人姓甚名誰,出自何處。
「公子,天子來了,司雲雷的事,是否告知天子?」
唐參眼中閃過凜然的殺機。
別看公子有諸多顧慮。
可他沒那麼多的顧慮。
像司雲雷這樣的高手徘徊在公子的身邊,可是一個莫大的隱患。
留不得。
「不用告訴,看司雲雷的意思,也像我們一樣有所顧慮,這樣正好,哪天找個隱蔽的地方約一架,了結恩怨。」
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
既然知道了司雲雷的顧慮和手段,剩下的,就是挖坑讓司雲雷往里跳。
只要司雲雷主動入坑,生死就全靠天命了。
秦小滿在得知司雲雷是來找他尋仇時,就已然想好了司雲雷的下場。
「公子心里有數就好。」
唐參見狀,未再多言。
但在心里已經有了防備。
天子的儀駕越來越近。
秦小滿想到從皇宮來到這里,估計天子也沒吃早飯,便也沒有吃獨食。
迎了駕,又一起吃過早飯。
優哉游哉地靠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這才在天子的催促下,領著天子抵達經過一夜忙活,打造出來的練兵場地。
「這是……何物?」
天子望著那些架起來的雲梯和獨木橋,以及剛到大腿處的鐵絲網。
沒有因為看到實物而解惑,反倒更加迷糊。
「這些就是訓練士兵的器材,它們能夠全面地鍛煉士兵們的身體反應能力。」
秦小滿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每一處場地該如何使用。
又是專門鍛煉哪一項的。
听得天子目瞪口呆。
「假如他們把這些全部練熟,無論在戰場上踫到哪種地形和棘手的狀況,確實都能夠應付。」
天子認為,這已經不是在練神機營的兵。
秦小滿完全是按照訓練精兵的方式,安排了這些場地。
許多听都沒听說過的訓練方法,乍一听上去沒有意義,但听完秦小滿的講解,才發現內有乾坤。
秦小滿見天子認同了自己練兵的手段,畫的餅對方已經吃下。
開始說至關重要的問題。
「陛下,訓練的場地安排好了,你也知道了訓練的目的,可是,要想讓一群消極懈怠和不听指揮的士兵,能夠做到服從軍令、團結一致,還需要陛下下狠心才行。」
「下狠心?」
天子望著那些鐵絲網上滿布的荊棘,只覺得渾身發毛。
「秦先生,你這些場地里的東西全部用上,還不夠狠嗎?」
哪怕他也是從小習武的半吊子。
看到這些東西,還是覺得難以順利完成。
更別提那些養尊處優的權貴子弟。
怕是練不了兩項,就哭爹喊娘要當逃兵。
「陛下,練兵先練心,欲練精兵,必練堅心。」
秦小滿頓了一下,嘿嘿一笑。
「有句實話,我知道陛下不愛听,但我還是想說,還望陛下不要怪罪我心直口快,說話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