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跑的很快。
幾乎是察覺邊界外那驚人氣息出現的瞬間,他就沒有任何遲疑,轉身就跑。
這是他與隊長干了很多大事後,養成的本能反應。
山河子等人也慢不了多少,顯然他們也是具備本能之人。
唯有孔祥龍慢了一些,因為他說出了那些話語。
許青覺得孔祥龍某種程度和隊長其實有些相似,只不過隊長慢是因為貪心,而孔祥龍則明顯為了姿態。
許青暗中感慨,他覺得隊長若是能加入進來就好了,不過此事也沒辦法,這群人對隊長那里明顯是不信任。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飛速狂奔,直至天色大亮之後,已經跑出很遠,且確定敵人的確沒有冒死追來後,他們也各自力竭,在一處草地上趟了下來,紛紛氣喘。
這一夜,他們干了太多事。
尤其是與黑衣衛的交戰,更是讓他們每一個都近乎透支。
此刻隨著放松,在躺下後,一個個只覺得全身都軟綿綿的,不願意爬起來。
許青也是如此,全身傷勢雖在恢復,可精神的疲憊還是很強烈。
山河子呲著牙,全身血氣消散,虛弱之感正在翻騰。
夜靈不再化妖,此刻躺在哪里好似沒多少出氣的樣子。
王晨則是在一邊哀嚎,一邊給自己畫封印,似乎生怕畫的慢了自己會出大問題。
至于孔祥龍也在氣喘,不過明顯比其他人輕松,此刻看著許青等人,他忽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山河子三人互相看了看,也都放聲大笑,一股暢快之感彌漫在他們心中,但笑著笑著又開始呲牙,那是牽到了傷口。
許青一樣笑了。
「這一次殺的爽!」孔祥龍一揮手,拿出了五瓶酒,一人扔了一瓶後,高高舉起。
許青舉起酒瓶,山河子,王晨以及夜靈紛紛如此,看向許青的目光,也沒有了一開始的疏遠,反倒是露出親切。
「干了!」
眾人揚起脖子喝下一大口,放下後再次傳出笑聲。可喝著喝著,他們又想到了那個夢想成為執劍者的少年,于是各自唏噓。
就這樣,時間流逝。
無論是酒水還是笑聲,又或者唏噓,都飛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而人與人之間的友情,往往也都是在共同經歷了一些事情後,會越發的形成。
尤其是犯錯誤的事情……
「這一次我們回去,估計要完蛋了,一定會被宮主關禁閉,甚至那些親聖瀾族的還會有些風言風語,尤其是姚家。」
「唉,回去後這段時間大家低調一點。」孔祥龍站起身,舒展了一體,向著眾人開口,尤其是看向許青。
「許青你應該更慘,我了解宮主,你身為刑獄司卒子,宮主一定對你多加責罰。」孔祥龍眨了眨眼。
「沒錯,許青你完蛋了。」
「唉,不過許青你要這麼想,你作為卒子被關在刑獄司,這種體驗一定很美好。」
山河子等人你一句我一句,開著許青玩笑,同時也在看許青對此的反應。
他們沒有惡意,就是他們認同彼此的方式,也是兄弟之間的相處之道。
許青神色平靜,淡淡開口。
「丁區獄卒都是我的同僚,我和他們很熟,若我們真被關押……」
許青看了孔祥龍等人一眼,認真的傳出話語。
「我是回家,歡迎你們被關在我家里。」
許青話語一出,孔祥龍默默的喝了口酒,山河子等人苦笑起來,郁悶的嘆了口氣,但看向許青的目光卻更為親切,尤其是山河子,咳嗽一聲低
聲道。
「那個許青,能不能到時候給我關在女獄卒看守的牢房……」
話語沒等說完,被王晨踹了一腳。
「不用理會他,這家伙腦子里都是血氣有毛病,女獄卒有啥好的,許青……到時候通融一下,給我安排個女犯人多一點的牢籠吧!」
王晨眼楮帶著光,滿臉期待。
一旁的山河子不服氣,回了幾句,很快二人就爭論起來。
這一幕,與許青曾經看見他們時很不一樣,顯然每個人都有多面,在陌生人與熟悉的朋友之間,是不同的。
夜靈冷冷的掃了掃他們,目中露出鄙夷,拿出一把血肉瓜子,吃了起來。
孔祥龍沖著許青笑了笑,問起了許青的神通。
「許青你那毒厲害,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你那只會變透明的手,生生探入對方天宮拽出金丹,這功法……詭異至極!」
孔祥龍話語一出,山河子三人也都看向許青,他們心底也好奇。
許青聞言沒有藏私,抬手一揮,頓時他右手變的透明起來,展現在孔祥龍的面前。
「這是我師父傳授的功法,與詭幽族有一定關系。」
孔祥龍感受了一下,目露贊嘆。
「此功法展現到了大成之後,怕你全身都會化作這種狀態。」說完他想
了想。
「詭幽族的話,回頭我送你一個禮物,我當年曾斬過一個詭幽族,留了點東西。」
說完,他看許青似要說話,于是笑著一擺手。
「兄弟之間,不要拒絕。」
許青聞言看了孔祥龍一眼,點了點頭,隨後山河子與王晨也加入進來,討論神通之余,他們也沒藏私,將自身的功法展現。
這給了許青很大的靈感,讓他對三大宗的術法了解更多,尤其是夜靈的化妖之術,許青興趣很濃。「化妖術是宗門特有之法,此法的來歷據說極為悠久,但礙于門規我不能多說,你可自己去學。」注意到許青對此術的好奇,夜靈夜靈一邊吃著血肉瓜子,一邊開口。
「我可以簡單告訴你,修煉此法其實不難,難的是需要感悟宗門的大妖圖騰,將其搬運在識海里,等達到了一定程度後,就可用化妖決,將其幻化出來,自身變成大妖。」
說著,夜靈還展現了一下。
許青心神一震,他想到了自己的鬼帝山,從一定程度去看,自己的鬼帝山也可以看成一尊大妖。
那麼如自己掌握了化妖決,是不是就可以借助這個功法,將鬼帝山幻化出來。
這個方法,比師尊所說的要簡單很多。
許青頓時動心。
「喜歡就去學唄。」孔祥龍笑著開口。
「三大宗與執劍宮關系密切,所以彼此有約定,任何一個執劍者都可以消耗一定軍功,去三大宗學習術法。」
此事許青還是第一次听說,聞言點了點頭,他打算回去後嘗試去學學這化妖術。
此刻天色快到晌午,眾人在休息之後也都各自恢復了不少,于是起身開始趕路。
回去的路上很順利,沒有什麼波折,而孔祥龍等人與許青也在這相處下更熟絡起來,直至在最後一次傳送前,孔祥龍低聲和許青開口。
「許青,我不是挑撥啊,但我提醒你一句,小心你大師兄,我覺得他不像個好人。」
「沒錯,陳二牛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一丈華光就算是有一天叛變了,我都覺得很正常。」山河子也在一旁深以為然的樣子。
許青聞言,認真的開口。
「我大師兄和我,經歷過多次生死,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孔祥龍不再多說,拍了拍許青的肩膀,隨著傳送光芒的閃耀,眾人身影消失。
出現時,不是直接在執劍宮,而是在距離郡都不遠的一處山谷。
那里有一個小型傳送陣,平日被遮掩,是孔祥龍的秘密基地。
這是孔祥龍的主意,也是他的經驗。
他覺得回去時若在執劍宮內的傳送陣內出現,必定會有記錄。
所以選擇傳送在這山谷,如此一來悄悄回去,被發現的風險能小一些,且數日一過,大可以不承認自己是才回來。
「這里是我偷偷布置的,至今……」山谷傳送陣內,孔祥龍笑著向許青等人開口,可話語還沒等說完,在眾人神色一變中,這傳送陣瞬間自行開啟。
下一剎,眾人身影消失,出現時已在了執劍宮內,廣場上的傳送陣中。
隨著身影顯露,眾人心底一慌,看見了站在陣法外滿臉嚴肅好似蘊含陰霾一般冷冷望著他們的宮主。
顯然孔祥龍以為是秘密的陣法,早就被宮主改動了,也是特意在這里等待他們。
孔祥龍身體有些顫抖,山河子等人也都心虛,許青低下頭,做好了被訓斥責罰的準備。
身為執劍者,在外出任務時不遵守規定,此事不小。
但等了許久,也不見宮主說話,于是許青微微抬頭,注意到宮主的目光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仔細打量,似在查看他們傷勢。
抬頭的不僅有許青,其他人也是差異的抬頭。
看著面前這五人的目光,宮主冷哼一聲。
「站在這里干什麼,其他人不傳送了嗎,還不快走!」
說完,宮主冷著臉,轉身離去。
似乎他的這一次到來,就是要看看他們是否傷勢過于嚴重,此刻發現一個個生龍活虎,所以放下心來。
「稀奇!」
「竟沒責罰!」
「在關心我們?」眾人相互看了看,都有驚喜,此刻連忙走出陣法,各自散去。
許青也松了口氣,望著宮主遠去的方向,忽然覺得對方也不是那麼的不近人情,于是身體一晃,離開執劍宮。
而此刻的執劍宮內,姚雲慧與張司運,正在外出。
對于增加兒子的職位,姚雲慧很是不滿,多次邀約張司運的師祖,也就是那位馬執事,可對方都推月兌。
所以今天不得不親自到來與其一談。
如今談完,她帶著張司運正要離開,忽然抬頭看見了遠去的許青。
張司運也看見了許青,目中露出厭惡,可他沒有注意到其旁母親的神情,竟在此刻凝望許青背影時,出現了一些恍惚之意。姚雲慧腳步一頓,她最近也不知怎麼
了,每次想起許青,要去對其算計時腦海都會升起一個念頭,讓自己多去想想許青的好。
這念頭在她心中不斷升起,與自身對其厭惡之意糾纏在一起,越來越深,最終化作了濃濃的復雜。
注意到母親腳步停頓,張司運不由看了過去,發現母親神色在不斷變化,于是有些擔心。
「娘親……」
今日姚雲慧,穿著一身黑紗羅雲裙,與其雪女敕的肌膚映襯,越發透著動人之姿。
尤其是高聳的酥胸,以及在羅裙若隱若現的筆直長腿,看起來格外的高挑。
正是縴腰一束,玉腿輕分,即便是如今頓足,蓮步未動,也還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誘惑。
再加上那優美的腰臀曲線,這一切就使得她冷若冰霜的臉頰下,藏著無盡妖嬈,好似冰封的烈火。此刻她望著遠去的許青,在心神的復雜不斷翻滾間,竟鬼使神差的喃喃低語。
「運
兒,你看那許青是不是有幾分像你爹?」
張司運渾身一震,面色徹底大變。
他眼楮前所未有的睜大,心神掀起無法形容的驚濤駭浪,仿佛有百萬天雷在腦海轟隆隆的齊齊爆開,響徹雲霄,失聲驚呼。
「你說什麼。」
姚雲慧說完後就察覺不對了,此刻面色一冷,陰沉開口。
「都是廢物。」
說完,姚雲慧冷哼一聲,傾城的俏臉浮現厭惡之意,快速離去。
一身長裙勾勒出婀娜多姿的背影,腰肢扭動間,牽動著四周不是執劍者的目光與心魄。
張司運聞言徹底的松了口大氣,額頭都冒汗了。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听到他娘罵他爹,感覺一陣輕松。
與此同時,在郡都的半空中,還有一個人也看見了許青離開的身影。
這是一個老頭。
他目瞪口呆望著許青遠去的方向,用力揉了揉眼楮,雙目睜大確定一番,心神不由震顫起來。
「這……這……」
「這特麼也太晦氣了!」
「怎麼在這里會看見這小王八蛋啊!!」
此人正是板泉路老頭,他此番來郡都是采購一些靈兒傳承所需的輔助之物,沒有與外界過多接觸,如今買完正要離去,卻看見了許青。
在無法置信之後,老頭也是一個激靈,心底升起無比的慶幸。
「好在沒讓靈兒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