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與冬季之間,其實只隔著一場雪。
在許青來到郡都的第五個月,郡都的冬天隨著第一場雪的落下,無聲無息的走來。
在那銀裝素裹中,漫天的雪花灑落在一座座建築頂 ,一條條街道中,一個個行人的發絲上。
粉飾了整個大地的同時,也使得目光看去,似乎整個城池多了一些白頭之人。
第一場雪,來的突然,也很大。
落在刑獄司外,落在一座座劍閣上。
而風雪里,一身白色執劍者道袍的許青,在這雪色的世界中,向著刑獄司走去。
今天,是他去丙區上值之日。
數日前完成了對丁一區的鎮壓,通過了晉升的考核,從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丁區卒子,而是成了丙區之卒。
至于丁一三二的鎮守之職,許青並未卸去,他將兼容丁一三二。
而丙區獄卒的衣著和丁區沒有區別,唯獨在領口的位置,多了一個黑色的徽章。這徽章的樣子是一條樹枝。
如果將刑獄司比喻成一顆大樹,那麼丁區獄卒就是樹葉,丙區則是樹枝。
此刻順著刑獄司台階向下走去,許青明顯感受到這徽章所代表的榮耀,因為一路所有見他的丁區獄卒,無不神色恭敬的拜見。
許青回禮,走到了八十八層,路過了八十九層,在踏下通往九十層的台階時,他深吸口氣,神色露出肅然。
「九十層……」許青心底喃喃,腳步堅定,緩緩走下。
嗒嗒之聲從許青的腳下傳出。
那是他腳步落在台階的聲音,此刻回蕩四周,在這安靜的環境里,格外的明顯。
而來自刑獄司頂部的光芒無法映入九十層所在的深度,所以展現在許青目中的世界,越發的昏暗。
直至走完通往九十層的最後一個台階,許青腳步一頓,抬頭看著刑獄司第九十層。
這里與丁區完全不用。
地面潮濕,長滿了青苔,明明上方只隔著一層,可許青抬頭向上看去,心底升起一種似乎與丁區隔著一個世界之感。
因為此地雖也是環形,但卻沒有牢房,更沒有牢門!
整個環形的牆壁,目光所望皆為壁畫。
這壁畫彌漫全部牆面,其內畫著日月雲霧,畫著山河建築,畫著眾生萬物!
如一個完整的世界!
只是色彩單調,都是暗色。
許青心神一震,看著此畫,他想到了丁一三二的丹青族。
半響後,許青向著壁畫走去,仔細打量後他瞳孔一縮。
這些壁畫,好似活的一樣,其內的一切竟在變化,雲霧在漂,山河在變。
就仿佛那里真的是一個暗色的世界,而許青則是站在世界外去俯視所有。
「九十層,只有一個牢房。」
陰冷中帶著一絲熟悉的聲音,很是突兀的從許青身後傳來。
許青驀然轉身,看到了從黑暗中走來的身影。
那是一個高大的老者,身上彌漫威壓,目光冰冷,渾身上下散出濃濃的煞氣,與其注視的久了會在心神浮現陣陣鬼哭狼嚎之音。
似乎死在他手中的生靈不計其數,使得無數怨魂常年環繞在他四周,向一切生者散出惡意。
「拜見鬼手前輩!」
許青立刻認出對方正是執劍者秘訓時,給他們新晉執劍者講解萬族生靈致命之處的導師。
當日許青作為其助手,親眼看到這老者取出無數尸體,更有一些當場擊殺。
之前他就听孔祥龍說過,對方是獄卒,可這幾個月在刑獄司許青從未遇見,那時他就
心底猜測對方應該更深層。
此刻看見,許青也沒有太多意外,神色恭敬一拜。
老者看了許青一眼,目中露出一抹欣賞。
「我記得你,將病鬼毒翻的那個小家伙。」
「這麼快就從丁區晉升上來,不錯。」老者笑了笑,只是他渾身上下煞氣太重,此刻這笑容也帶著陰森之感,換了尋常之輩可能會心神發毛,但許青習以為常,反倒覺得這才是正常。
注意到許青的神情沒有變化,老者心中更為滿意,實際上當初他選許青為助手時,就對其很是看好。
此刻走到許青近前,他望向壁畫,淡淡開口。
「丙區的卒子,修為大都是元嬰,你可知為何?」
「因丙區鎮壓犯人之法與丁區不同?」許青想了想,回答道。
「我以為你會說犯人修為更深。」老者笑了笑。
「丙區的犯人的確修為更深,元嬰犯人以及靈藏犯人都有,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唯有元嬰卒子,才可以在承載一個小世界的規則于一身時,不會被其壓垮。」
老者的目光依舊落在壁畫上,聲音回蕩四方。
「小世界的規則?」許青若有所思,一樣看向壁畫。
「從第九十層直至一百二十二層,都是丙區,一共三十三層。」老者緩緩開口。
「丙區沒有任何如丁區那樣的牢房,每一層都是這樣的壁畫。」
「每一個壁畫,都是一個小世界!這三十三個小世界,就是丙區的牢房!」
鬼手話語一出,許青雙目露出奇異之芒,他之前看到壁畫就有所猜測,尤其是經歷過太虛界,所以對于小世界之類的存在,並非一無所知。
可依舊還是被刑獄司的手筆震撼。
「以三十三個小世界作為丙區的牢獄,那麼更下方的乙區以及甲區……又會是什麼樣子?」許青深吸口氣。
而鬼手老者的話語,還在回蕩。
「老夫就是這三十三界中第一界的獄主,帶領一桿丙區第一界的獄卒,鎮守此界!」
「你的任職,就是被安排在這第一界獄中,但你修為不到元嬰,難以自行承受一界規則之力,我先帶你去一趟次界,讓你感受一番。」
老者說著,向壁畫吐了口黑色的霧氣。
隨著霧氣落下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壁畫竟顏色鮮活起來。
不再是暗沉,而是多了色彩,最終五顏六色俱全,栩栩如生。
「走了。」
老者背手,向著恢復色彩的筆畫,一步走去。
許青在後跟隨,瞬息間就與老者一起踏入到了壁畫中,走到了三十三界的第一界。
展現在許青面前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無。
在那虛無的深處,有一座灰色的大陸,外面套著如蛋殼一樣的赤色光殼。上面彌漫了數不清的陣法與禁制所形成的符文,數量不下億萬之多,組成了驚人的封印,將整個大陸都籠罩在內,封的死死。
且那些符文彼此閃耀,似遵循著某種規律,使每時每刻都至少有百萬以上的符文在同時閃動,永恆運轉。
而隨著陣法封印的轉動,在這大陸的四周還浮現出四尊虛幻的雕像。
這四座雕像龐大無比,樣子與人族差異極大,更像是凶獸。
它們的頭顱與大陸一般大小,此刻東南西北列位,同時低頭,凝望大陸。
目光匯聚,化作日月。
隨著陣法符文的閃耀,這四尊身影也在緩緩的變換方位,于是有了日月交替。
這一幕,極為浩瀚,看的許青心神波瀾強烈。
「這里就是第一界,此處虛無是第一代宮主從虛無界攝取而來,融入此地作為掩蓋第一界氣息之用。」虛無里,老者在前,沉聲開口。
「外殼的符文封印,你可以看成是此界的法則,被我執劍宮煉了出來,而那四尊雕像,就是這一屆最初始的四尊天道之身。」
「現在,留下你的烙印于陣法內,這樣你踏入後就可以不被規則壓制。」
話語間,老者一步走去,落入陣法封印之內,穿梭而去,直接降臨那片大陸。
許青聞言掐訣,將自己印記打入光殼陣法內,在後走去。
隨著大地在他眼中越來越清晰,他們的身影穿過一切,出現在了蒼穹雲霧之中。
下方,就是這小世界的大地山脈。
「此界被改造成監獄的一刻就定下法則,外來生靈,不可繁衍。」
老者緩緩開口,繼續走去。
許青一邊跟隨,一邊注意到這片世界範圍不小,整體地貌以沙漠荒野為主,靈氣極為稀薄,甚至剛一到來他都有種要窒息之感。
如同全身上下都被無形之力束縛,被無窮山峰鎮壓,十成之力就連一成也都難以發揮,被驗證限制。
好在很快,隨著外界光殼的陣法運轉,瞬息間許青就恢復如常,一陣輕松。
這個體驗,讓他對這牢獄,認知更多了一些。
同時此界的氣候極其惡劣,站在至高處可以看到有的地方沙塵暴橫掃,其內的風具備削骨之力。
有的地方則毒雨傾盆,萬物在內只能哀嚎。
還有的地方磁暴彌漫,一道道天道落下,轟殺一切。
「三十三界獄里,關押了數不清的萬族與詭異,他們在小世界中煎熬,生死不由自身,而此地的一切規則,都被我刑獄司掌握。」
老者一揮手,頓時大地的沙漠瞬間改變,一座座大山拔地而起,地貌竟變成了山脈縱橫交錯。
沒有結束,他再次揮手,此地山脈瞬間被抹去,無窮水汽剎那匯聚,大量的海水從地面滲出,下一刻這里竟化作了大海。
移山倒海,一切變化,都在其一手之間。
許青看著這一幕,神色露出凝重。
「許青,你知道牢獄本身為何讓人畏懼麼。」老者望向許青。
「因為剝奪。」許青肅然回答。
「沒錯,將原本屬于他們的,剝奪掉,將平日里習以為常的變成他們夢寐以求,但又無法再次擁有,這種反差所形成的痛苦,最為噬心。」
「三十三界獄的原理,就是以小世界自身的法則化作牢籠,讓所有被關押進這第一界獄的元嬰之修,在這里被此界侵襲。」
「他們的
修為我們沒有去限制,依舊是元嬰,但卻是小世界的元嬰。」
「望古大陸的築基四火,差不多就堪比小世界的元嬰了,金丹一宮之力,與元嬰中期相差無幾。」
「如此一來,就使此界這些犯人,在習慣了曾經于望古大陸一個術法便可呼風喚雨,如今卻威力銳減,那種被天地束縛的感覺,會讓知道外面美好的他們,更加渴望,更加痛苦。」
「曾經擁有的被奪走,曾經屬于他們的最簡單的事情,如今成了最奢靡的渴望。」
「這,就是刑獄司丙區之牢。」老者看向許青,沉聲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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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家說說話。
我還沒陽,但實際上我女兒四天前陽了,我媽二天前也陽了,我爸也有了癥狀。
這幾天我留言樂觀,但其實心中無比焦慮,每天都是早上
六七點才能睡下,又匆匆爬起,一天睡眠四五個小時。
主要焦慮我母親,她今年8、9、10三個月都在化療,沒和大家說,也努力沒斷更。
上個月我母親又做了手術,這個月感染奧密克戎,唉。
和大家說這些,是希望大家做個心里準備,我也不知道我哪天就撐不住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