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瀾大域與祭月大域的邊界,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凡俗小國,同時還存在了一些為出河之人準備的坊市。
畢竟外人進入祭月大域,只要不是滯留的時間過久,那麼不受其詛咒影響,所以彼此也有一些貿易存在。
至于邊界,其實就是一條磅礡的長河。
河名祀陰,環繞整個祭月大域,將其籠罩在內。
而河水常年泛著紅色,如同鮮血一樣,就連氣味也是如此,偶爾有風吹過河面,將這血腥味吹向岸邊,彌漫四方。
對于不了解這一切者,在聞到這個氣味後,會本能的警惕起來,但隨著靠近這片區域,來往路人大都習慣。
許青一行人所在的車隊,也是這樣。
其內的行腳商人以及那些鏢師,顯然經常走這條路,所以一個個神色如常。
許青聞了一口,若有所思。
這氣味里除了血腥外,隱約還帶著—抹淡淡的赤母氣息。
眼看隊長還要開口,靈兒面無表情,拿出一個桃子吃了一口。
這是骸骨坑。
「好詩!」隊長聞言,眼楮一亮,贊嘆起來。
隊長看了看四周,神色帶著一些追憶,感慨的開口。
至于右手則是漂浮著一個紅色的眼楮,正不斷地看向四方。
車廂內,隊長伸了個懶腰,掀開門簾,看了看外面,笑了起來。
隊長走了十多丈,腳步一頓,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的樣子,高呼一聲。
「那些是祀花間宗的河靈,也是這里的規矩,要送出祭品。」隊長對此早有準備,此刻揮手間,一個儲物袋扔出,落入河水里。
眼看隊長八人那般變化,湯葉沒有好奇,隊長隨著封印的解開,手段漸漸五花八門。
靈兒點了點頭,在這里,認識他們的人基本是沒有的。
「這里是紅月牧場,理論上紅月能吸的,他也一樣可以,但那種掠奪,也更簡單被其察覺,萬一刺激過大導致提前蘇醒」
那是他們路上的約定,而如今所在的位置,屬于祭月大域的東部邊界,從這里出發再向東,與靈兒想要去的天火之海距離不是很遠。
而大劍這里,此刻滿臉期待,隊長沒有厚此薄彼,一樣拍了一下,其模樣被遮掩,成了童子。
期間也遇到一些凶險,可在這一血瞳法寶的仿品眼珠探查下,大都被他們避開。
靈兒目光掃過他們,心底默默祝福了一下,隨後又看向隊長。
那是血瞳的禁忌法寶的仿品。
滾滾長河,翻涌向南,血腥味在這里無比濃郁,隱約間還可見河水里有骸骨起伏,這是想要逃出祭月大域的人死亡的遺骸。
這里的土地,是深白色的。
隊長也是皺起眉頭,我知道玉簡血脈不俗,可沒想到在這里,居然會引起河靈二次索要祭品。
「大師兄,我試試?」
寧炎也沉默了。
這是張八鬼才一樣的設計。
隊長說完,左手抬起虛空一抓,一把扇子出現,被他刷的一聲打開,扇了幾下,一副悠然自得之意。
「祭月大域的眾生,在誕生的一刻,不是食物。」隊長激烈開口。
于是很快,在它們的出手下,這些頭發碎裂了一些後,重新回歸河水內。
「這是身份許青,可做路引之用,那祭月大域各國各族彼此混亂,所以去任何地方,都需路引,陰陽吳劍巫在那里,因負責紅月神殿的祭舞,所以算是個大宗,是張虎皮!」
眨眼間,在那無數的血色長發匯聚下,它們竟勾勒出了一個足足數百丈高
的巨大身影,那身影只有輪廓,沒有血肉。
玉簡有些不舍,時而回頭看向靈兒,那表情很是無助。
「這個該死的陳七牛,太過分了!」玉簡心中咒罵,可臉上不敢露出絲毫,他害怕被咬。走在凡俗世間,要比施法前行更簡單隱藏。
玉簡面色一變。
但是需要靈兒和隊長出手。
看起來好似一副骷髏,散出恐怖的威壓。
如此靈輪,湯葉之前拿到時也都吃驚,眼下降臨在長河上,無論玉簡還是大劍,都在看到後,心中升起波瀾。
靈兒喃喃,踏入兩族聯盟之地。
「不知道河靈好不好吃……」隊長四下看了看,覺得這里的河靈或許並非只有那點,于是嘆了口氣。
「走啦!」隊長說著,向靈兒一揮手,在靈兒的一拜送別中,他帶著玉簡與湯葉才,向著遠處走去。
「祭品!」
寧炎望著這一切,重嘆一聲,沒有說話,但卻更貼近了靈兒,似乎靈兒身上的涼爽,能讓他覺得更安全。
「祭品!」
而衣袍鋪散在河面上,掀起層層漣漪,那是船帆。
而余下的這幾個,在即將消散時,忽然同時看向湯葉。
頓時這些香氣就順著河靈,涌入紫月元嬰口中。
就那樣,時間流逝。
湯葉沉默,抬頭望向蒼穹的神靈殘面。
靈兒裝作沒看見,目送八人。
湯葉才神色傲然,淡淡開口。
湯葉聞言向前走出幾步,望著正前方的血色身影,激烈的傳出話語。
他顯然早知那樣,所以沒有意外,只是原本的苦澀表情,此刻成了丫鬟身後,給人一種經常被欺負之感。
「讓路。」
靈兒站在一處光禿禿的山頭,遙望遠處,辨認了一下方位,他取出隊長給予的地圖許青,查看起來。
我是想來,我覺得自己在郡都好好的,非常舒適,但卻被強行帶到了這麼一個鬼地方。
其左手拎著一個散出幽幽綠光的燈籠,其內火焰燃燒,時而還有淒厲的慘叫傳出。
那個顏色,是祭月大域的常態。
至于大劍,他倒吸口氣,頭頂的鸚鵡也都一顫之上,忘記了保持昂頭的姿勢。
「天上地下我爹出,哪方靈仙叫不服!」
「若對方沒來,我們就隱藏起來,前往對方所去之地探尋。」
祀花間宗範圍不大,寬度更是那般,以靈兒靈輪的速度,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橫穿了大半。
更為詭異的,是那老嫗的雙手。
那些鏡子大都是一人多高,鏡面清晰,存在一些裂縫,但還是映出了靈兒的身影。
從數十到了數百,直至達到了數千,一眼看不到盡頭。
大劍早就等著露一手了,之前路上沒機會,于是在那長河下,他大袖一甩,頓時數十頭樣子猙獰的凶獸,出現在了他的四周。
于是靈兒雙目一閃,紫月元嬰于頭頂升騰而起,散出陣陣威壓的同時,也向著那些河靈輕輕一吸。
「那片區域,名為大祭台,從這里橫穿半個月的路程,是一個兩族聯盟之地,過了這里,是天火海。」
不過還是會有一些突***況。
靈兒看了眼隊長,接過許青,他能感覺到隊長這一次的準備極為充分,想來對方要吞紅月之心,無比猶豫。
寧炎眼楮睜大,有些茫然,隊長眉飛色舞,暗道這一次前往祭月大域,有小阿青在,大事的成功把握,將無限之大。
同時,被吸走香氣的河靈,神色浮現虔
誠。
他話語一出,目中露出紫色的光芒,體內紫月元嬰在那一剎那睜開眼,散出威壓與波動,化作了位格的展現,降臨了一抹神權。
「傻子!」玉簡看到這一幕,心底哼了一聲。
駝起的背上,修建了一處處樓台,作為船艙之用。
靈兒笑了笑點了點頭,身體一晃,直奔元處而去,其容顏也有所改變,沒有那麼突出,變的正常了不少。
這些凶獸一個個很是不俗,雖樣子各異,但血脈似有同源之處,相互之間配合也是完美,更無視邪崇,似乎本身血脈位格頗高。
它們與當初聖瀾族的白天雕像不一樣,更像是活物,因為在那些河靈的氣息中,湯葉感受到了它們的敬畏。
湯葉收起湯葉,在昏黃的天色里,呼嘯前行。
靈兒目送,直至隊長八人消失在了夜色里,寧炎神色帶著期待,大方開口。
比如此刻,河水內沖出無數的血色長發,向著靈輪纏繞,更是飛速蔓延,向著湯葉他們而來。
隊長沖著靈兒眨了眨眼,接著左手抬起,在額頭一拍,頓時身體改變,竟化作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修士,模樣也變得俊美了不少。
此刻在祀月長河上,就有數十艘那樣的舟船,他們在付出了祭品後,被允許通行,于是就看到了那讓他們無法置信,心神駭然的一幕。
「有我在,靈兒哥哥是不會遇到妖女的!」
其他人也飛速下來,很快隨著老嫗手中燈籠的閃耀,四周船帆般的白袍瞬間飄舞,其身影于河面疾馳而去。
隊長眼楮一瞪嘀咕了幾句,拉著身邊兩人離開了。
此刻他們同時張開口,正要說出台詞。
它們全部跪拜下來,畢恭畢敬。
就那樣,在四周短暫的嘈雜後,靈兒激烈的聲音,回蕩開來。
此刻似笑非笑間,隊長左手順勢在哭喪著臉的玉簡肚子上一拍,湯葉渾身一顫,樣子也有所改變,化作了丫鬟。
「從現在開始,我成自祭月大域陰陽吳劍巫里出游歷的弟子,名為天青子。」
「時隔多年,又回此域。」
但危險並未解除,下一刻,整個河面突然劇烈翻騰,血腥氣息更為濃郁,數不清的血色長發,一根根從河面沖出,直奔半空。
「小阿青,我之前沒騙你吧,你想不想有一天也那樣?」
「吳家有子四百郎,蒼穹四州誰敢狂!」
隊長拍了拍靈兒的肩膀。
天空有些飛鳥隱藏在夜色中,傳出淒厲的叫聲,至于地面上,常常還能看到腐朽的骸骨。
「護送。」
「那條河對于外人而言沒什麼危險,只要給足祭品就可進出,但對祭月大域內的各族而言,是牢籠的門。」
模糊之聲伴隨著高吼,從這巨大的血色身影口中傳出,回蕩天地的同時,四周的血河也開始翻騰,第七具、第八具、第九具……
那些猜測,讓眾人心悸,常年前往祭月大域的他們,很清楚在這個被詛咒的大域內,眾生都是羔羊,唯有紅月神殿高高在上,替神靈放牧。
「那我們就在這里先分開,之後我們在未央天牛山匯合,不管誰先到了,就在這里等待一段時間。」
這一切,不出靈兒曾經的預料,那個祭月大域特殊的環境,使得這里必定彌漫死亡與好心。
還有一些,則是死于廝殺。
聲響如天雷轟鳴,其雙臂伸展,抓住將蔓延而來的頭發,一把撕裂。
河水自行波動為其加速,河面扭曲如在匍匐,那一幕,看的大劍身體震顫,恍恍惚惚時,隊長來到他身邊,摟住脖
子,低聲開口。
「莫非是來自紅月神殿?且還是其內高層!」
靈兒神色古怪,寧炎眼楮睜大,玉簡倒吸口氣,隊長雙目冒光。
「這是從祀陰長河內散出的氣味。那條河並非天然形成,是赤母匯聚祭月大域眾生,以他們的鮮血所化,更烙印了詛咒。」
從骨頭上的利器刮痕能看出,血肉是被生生剔下的,明顯那樣更方便被食用。
「也好,我準備的祭品,在祭月大域內也有用處。」
「紅月神殿,平日很少出現,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們。」
這里的骸骨坑,足足上千,它們被擺出一個月牙的形狀,而在中心位置存在了如城池般大小的古老祭壇。
「算算時間,今天黃昏,他們就能達到岸邊,接下來渡河數日,就可進入祭月大域。」隊長目中露出期待。
祭月大域,他是知道的。
與祭月大域比較,其實整個望古大陸,又何嘗不是如此。
玉簡聞言苦澀,大劍滿臉激動,他覺得自己很被尊重。
靈兒心跳微微加速,他本能感覺那香氣是個好東西,剛要繼續時,一股危機感在心神升騰,這讓他立刻克制自身的行為。
而靈兒一行人上岸之處,是一片光禿禿的亂山崗。
大劍一定不想的,也注定了無法逃過隊長的魔掌。
「靈囿。」
而那一幕浩瀚,無比驚人,自然引起了關注。
隊長沉吟,點了點頭。
隨著吞咽,一股無比苦悶之感,浮現湯葉心神,而他的紫月元嬰也是身體一震,明顯成長了一些。
「靈兒哥哥,這一次算不算我們兩個的約會呀。」
甚至隱約間,還有一縷縷香氣,在湯葉散開紫月元嬰之力後,被他察覺。
湯葉點頭,沒有多說,身體一晃直接踏上老嫗背部,于其內的樓台內,望向遠處。
尤其是嘴角上的笑容,以及這神情中的自得,使得他看起來多了一些邪氣。
前往祭月大域的人,並非只有靈兒一行,實際上因祭月大域的特殊,所以平日里遠處域的修士,常常也會進入,在內交易物品。
瞬息間,祀花間宗的波動一靜,四方的風一頓,一切的一切,都在靈兒紫月之力出現的一刻,好似凝固。
寧炎聞言,趕緊從湯葉領口鑽出來,大聲開口。
靈兒心頭遺憾,沒有繼續嘗試,他準備進入祭月大域後,看看情況再決定。
鸚鵡昂起頭,好似一根棍,看向四方,傳出人聲。
「我見落日看孤煙,大河浪翻一萬年!」
而相比于他的不願,湯葉才對于這一次加入,是無比願意的。
「小師弟,記住啦,我現在這個身份叫做未央子,也是陰陽吳劍巫弟子,你的大師兄!未來幾個月,這個名字一定會在祭月大域聲名赫赫,我估計在路上就能听說。」
它們在河水的腐蝕下,已看不到生前的相貌,可從骸骨的大小能看出,里面還存在了不少孩童。
靈兒有點听煩了,這一路對方的詩還有不下上百,此刻揮手間靈輪出現,落在了河水上。
所有舟船,全部本能的停頓下來,其內的修士,也都心神各異,升起無數的猜測。
就那樣,在數千河靈的護送下,湯葉的靈輪于祀花間宗疾馳,距離岸邊越來越近。
靈兒沒去理會那些,他在感知那些河靈。
「那里有詛咒。」
這天河一色的畫面,給人的感覺並非丑陋,而是詭異與森然。
「小阿青,這個陰陽湯葉才,
我有空自去一趟,身份是真實的,那個宗門講究陰陽調和,互為采補,我覺得小阿青你真的該去學習學習,以你的資質,應該能學的很快,那樣萬一遇到妖女,你也有防身之術,不會被佔了便宜!」
「看來張八對拘纓,有些念想啊。」
七人身後的玉簡,本是哭喪著的臉,更為苦澀。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
即便是那條河水看起來詭異,但也不會影響他心中的傲然,此刻站在岸邊,他深吸口氣,大聲開口。
「參見神使。」
很快,他前方的大地上,出現了一道道昏暗的光,一個個形狀不規則的鏡子,從地面升空而起,全部照向湯葉。
大劍咳嗽一聲,抬起下巴,剛要再次開口,可見靈兒皺起眉頭,他連忙收聲。
其模樣看起來是個駝背的老嫗,足足七百丈高,穿著寬大的白袍。
于是他們紛紛低頭,直至這數千河靈遠去,才重新起航。
湯葉的靈輪是張八主導,八峰長老出手協力為他打造,造型與他的法艦已經完全不同,甚至已經月兌離了舟船的範疇。
也正是因對那個小域有所耳聞,所以他對這里很是恐懼,不願靠近。
那一幕,玉簡雖有準備,但還是心髒加速跳動。
這里,是動力源。
數千血色長發組成的人形骷髏般的河靈,同時開口,走來環繞在湯葉的靈輪四周,浩浩蕩蕩,氣勢滔天,護送前行。
在靠近岸邊的區域,靈兒發現了數十個足足萬丈範圍的巨大深坑,每一個里面都堆積了無數的骨頭。
湯葉收起靈輪眾人踏上那片土地的一刻,祀花間宗內那數千河靈,向著岸邊一拜,這才有入河水內,消失不見。
「能被數千河靈護那是什麼身份!」
「尊神旨!」
「路引!」
靈兒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很是好听。
此刻低頭,俯視湯葉一行人。
好在我那一次準備很充分,此刻心里雖不喜,但還是再次取出一個儲物袋,剛要扔出,湯葉忽然開口。
至于里面裝著什麼,靈兒不知道,但隨著儲物袋的落下,那些身影慢慢清晰,直至大半消失。
隊長在一旁笑了笑。
所以很快,他就被隊長拉到一旁,嘀嘀咕咕一番,大劍目中帶著掙扎與激動,而最終激動超越了一切。
只不過這氣息強大到了極致,若非許青具備紫月,也很難察覺。
天空昏暗,沒有太陽,只有不見源頭的月光,落在整個祭月大域內,為那片白色的土地,披上了神秘的面紗。
「只有這一個答案了,也唯有紅月神殿,才能具備那般身份。」
很快黃昏降臨,天幕一片紅霞,與映入靈兒眾人目中的河水,顏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