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內,正殿中央擺放著香薰台,孟慶枕優哉游哉地撇著手里這盞雨前龍井,這茶香的倒是讓他不太好推辭送茶的主人提出的要求了。
「阿黎一回來就直奔臣的坤寧宮,不怕陸兄吃醋麼?」
常淵黎沒日沒夜連續趕了六天的路程,還沒休息就來找孟慶枕了,說話都有一些虛弱︰「信里都交代了,賢父君可查到了些什麼?」
孟慶枕放下茶盞,主殿里所有的人都紛紛退下,留下他們兩人,「受驚了吧?琉璃在信中都跟我說了。」
「第一次見到這種,本來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些震驚。」她再次想起那番場景,手還是不住地有些顫抖,小曼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畫面反復在她腦海中重復著。
「你想問的,本宮自然是查到了一些。」
「在南羽國建國初期,男人不能自孕生子。」
「!!!!」
孟慶枕料到了這句話給女孩的沖擊之大,只是這是她想知道的,他想常淵黎會有接受這個事實的能力。
「那為什麼」
「阿黎可知道古族人都是女子懷孕生子麼?」
這她是真的不知道,古族駐扎地實在是偏遠,只听聞它是南羽國的附屬部落,就默認它也是女尊,孟慶枕也知曉這麼小的孩子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只是他出于私心想告訴她罷了。
南羽國的初期其實男子與女子地位相同,他們都能上陣殺敵,為報效國家作出貢獻,但這平等的畫面沒有持續多久,南羽國的開國皇帝的男寵突然懷孕了,這一消息就像是石子兒扔進了平靜的湖面一般,緊接著民間也傳來了男子懷孕的消息,更奇怪的是,僅僅十年時間,南羽國上下只有男子懷孕沒有女子懷孕。隨著這一現象不斷地壯大,男子的地位愈來愈低,以男性為主的娛樂場所也在不斷擴大。
「就連史書上都沒有記載這開國皇帝的男寵為何會懷孕麼?」她不理解,這就是違背了自然法則的事情,既然是後天的,那就有根源。
「阿黎,南羽國的江山以前可不姓常。」
不姓常?一個國家的皇帝,延續她的江山不應該是由她的子嗣繼承麼?而且在她所熟讀的書籍中,並沒有提到過所謂的南羽國開國皇帝,就連藏書閣記載的書都是以皇家常氏為主。
「這自然不能記載了,畢竟南羽國一半都是古族人的後代,若是讓那些不懷好意的歹徒知曉了,這可避免不了一場大戰。」孟慶枕說得輕飄飄的,就好像是在說故事,可他也是古族人,這個身份足以讓眼前的小姑娘以欺君之罪把他殺了。
「賢父君,我相信你。」
孟慶枕瞳孔緊縮了一下,一向冷靜的他被眼前同樣冷靜的女孩震驚到了,「阿黎啊,你一點都不像,你也不像陛下」
「我為何要像他人呢?賢父君您也說了,這江山遲早是要給下一代的,落到誰手里還不如落到自己人手里不是麼?」
「是啊自己人手里。」
「自己人還有不能說的麼?賢父君,您好好想想吧,您的後半生和您那唯一的兒子。」她起身,微微行了個禮,在琉璃的攙扶下離開了坤寧宮。
偌大的宮殿中,只剩下孟慶枕一人面對著焚燒的香薰台,「傀異,幫我研墨。」
——景仁宮偏殿內。
常淵黎拿著剛剛傀異送來的信,她料到孟慶枕會告訴她,而且是一絲不漏地告訴她,只是有一點,這開國皇帝是誰,孟慶枕沒有告訴她,她也不會逼問,畢竟這是他與他兒子能否活下去的關鍵,全盤告知反而降低了自己的價值。
「喻小念,去把我寫的話本通通賣了,還有一些珠寶首飾通通去當了,那些錢去南鑼街看看有什麼適合的鋪子,要兩層以上的,買下來。」
「哦對了,明一早,遇到傀異的時候讓他告訴賢父君,往後都是一家人,二皇兄的婚事我會向母皇提及的。」
傀異將原話轉述給了孟慶枕,他抽了一口手中的煙斗,緩緩吐出一口煙霧,他看不透這個十三歲的孩子,但是有一點他十分肯定,倘若常月退位,這皇帝必定不是皇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