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令下了,那麼,動手吧!」
鞏效祖年輕氣盛,又是正經的皇家的親戚,和朱慈烺是正經的姑表兄弟……一听說太子已經駕到,他已經覺得失了臉面,看看李恭,笑道︰「怎麼樣,是我去還是你?」
「當然是末將效勞。」
眼前是親貴,李恭前來就是看著這位爺的,當下連忙道︰「些許小事,末將就去料理得了。」
說罷轉身,臉上已經毫無笑容,揮手令道︰「上,殿下有令,敢抵抗者,誅殺無遺!」
虎賁率跟著李恭,這位將爺向來持重謹慎,眾人的心里早就癢癢的很了,本率又是以步兵攻堅見長,和驍騎、射聲、羽林等率以騎兵游擊為主,完全不同。
旅賁與虎賁,原本就是力戰攻堅,摧城拔寨為主!
六率成軍沒有多久時間,但分配人手,就是以各率的任務為主,在淮安和南京,分別補進了一些撫標中的強手,還有淮系兵馬中劉澤清的旁系中靠的住的精兵,再有就是軍官補入了不少勛臣家帶出來的家丁部曲中的老人頭領。
京師勛戚,因為連年戰亂,甚至有不少家主曾經帶京營出征,此時逃難,雖然跟隨出來的寥寥無已,不過,能被補入的當然也全是身手不錯的好手。
再分門別類分入各率之中,六率的實力,其實已經早今非昔比了。
當然,人一多,就雜了一些,好在是比淮系兵馬和京營強過百倍。
一聲令下,眾人便暴諾答應,當即便有人用準備好的圓木,開始去撞劉府大門。更多的人用鉤索攀住高大的院牆,開始攀爬。
動靜一起,院子里頭有人用駭異到變聲的嗓門大叫道︰「攻了,他們往里頭攻了啊。」
「快點和伯爺說!」
「跑吧,快跑吧!」
南京真是承平曰久,等劉府大門一撞開,李恭就看到扔了一地的刀槍和弓箭,甚至還有十幾把色澤黝黑的火銃……這些劉府家丁,一個個都是帶著哭腔跑了,居然沒有一個想到要抵抗一下,最少放幾下火銃也算盡了責了吧……「不必理這些廢物,直入中堂!」李恭大步而入,斷然吩咐道︰「敢抗者殺,降者免死,一定要活捉劉孔昭!」
「是,大人放心!」
大門洞開,盔明甲亮如狼似虎的將士開始如潮涌入,撲到正室堂上時,正好看到面色慘白端坐堂上的劉孔昭等人,還有不少被他宴請來的淮系大將,昨天亂起,這幫人就沒有回去。
等到了下半夜想走,城中四處在平亂,這些人便更不敢行。
到了黎明時分動靜沒有了想走,卻是才發覺劉府已經被圍了。
「算來算去,這一遭算了自己姓命了……」
劉孔昭面若死灰,他向來以先祖智術自詡,南京勛戚,現在也確實就是一群豬狗般的人物,所以他呼風喚雨,十分得意。
今次事變,也是他挑動趙之龍,聯手施為。不料亂兵如同廢物,根本不曾真正攪動風雲,相反太子這邊應對從容,一下子就展露了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強悍實力。
到了這會兒,他才知道,真正強兵在手,什麼詭謀伎倆,根本就是無用的笑話。
「誠意伯,請吧!」
待李恭等人帶兵近前,劉孔昭才慘笑而起,束手就擒,而在他家府邸四處,已經是傳來若有若無的喊殺聲和女眷的哭叫聲……兵丁入宅,豈能真的做到秋毫無犯?
…………劉府之外,朱慈烺也是打量著兩個美貌之極的少女,臉上也滿是贊賞之色。
董小宛略矮一些兒,神色清麗,眉宇間有重重憂色。想來,冒襄那里如何,也是在牽動這個洗盡鉛華的女人的心。
對她,朱慈烺也是略知一些,心中也是敬重和同情。
嫁人之後,恪守婦道,冒家在歷史上是破產的,後來境況十分窘迫,董小宛對冒襄仍然是不離不棄,一直到對方離世。
這樣的女人,如果不是相遇太晚,倒是十分值得娶的。
另外一人卻是董小宛在半夜巧遇上的寇白門,她的容貌更勝董小宛一籌,甚至比柳如是還要強上兩分。雖然面色中帶著一點狼狽和驚慌,但那種國色天香,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而此女姓格,似乎也是比董小宛要活潑大方一些,見朱慈烺打量自己,也是落落大方,並不回避。
只是眉宇間,也是有排解不開的憂色,看來,也是心中別有懷抱的一個。
這些女子,看似風光,其實若不能嫁給良人,一生人下來,恐怕也是苦多過甜,其中苦況,恐怕外人也很難得知。
「你們姐妹,都遇兵變,好在因為長相被留了下來,又湊巧一起被救,我也替你們高興。」
大事在前,朱慈烺也不便耽擱下去,只是向身邊的直衛統領劉兆輝令道︰「派一隊人,分別送她們回去,董小宛是史先生的幕僚妻子,不要怠慢了。」
「是,臣知道。」
這等小事,當然是叱 就能辦,在朱慈烺向前行的時候,已經找到一頂小轎和轎夫,並且派了一隊騎兵預備出發,護送兩個女子上路回家了。
「臣妾謝殿下!」
「謝過殿下!」
朱慈烺撥馬而行,在他身後,兩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也是嫣然下拜,而四周官兵,哪怕就是劉兆輝等見慣絕色的親貴子弟們在內,一時之間,也是感覺一陣眩暈。
這一夜雖然辛苦,不過一早晨見了三個絕子,想來跟隨朱慈烺的直衛們也有不負此行之感了。
「小宛,皇太子真是英武。」
小轎雖小,兩個女子卻是身形勻稱,所以坐著也並不擁擠,在晃晃悠悠的轎子中,寇白門笑道︰「說他只十六,不過看神情,還有看你的眼神,可真不象。」
「太子是非常人……你這死妮子,這等事也說笑得的。」
董小宛先听不大清楚,後來才想起來寇白門在捉弄自己,當下忍不住臉一紅,伸手就去撓,直到寇白門求饒,才停了手,笑道︰「你拿我說嘴,不過太子瞧你時,可是半天沒移過眼!」
「唉,說笑罷了。」寇白門喟然一嘆,搖頭道︰「真正貴人,視吾姐妹就是貓兒狗兒般的玩物罷了,哪里會把咱們看在眼里?一時覺得好看,多看幾眼罷了。而況,殿下看咱們時,眼神之中,也就只是欣賞罷了。」
「這個倒是。」董小宛輕輕點頭,道︰「殿下不是那種色咪咪的樣子。」
「這一次是邀天之幸。」寇白門一臉後怕的樣子,嬌笑道︰「好死不死,我那會子出門,你也是如此,今次我姐妹二人,何當去大報恩寺去還神才是。還有,趕緊回家去,告訴你那相公,清白不曾被點污……哎呀……」
一乘小轎,兩個絕子卸下心事,在轎中嘻嘻哈哈的打趣著離去,而在她們身後,昨夜這一場亂兵造亂的大亂事,隨著劉孔昭的落網,也是劃上了句號。
…………午時前後,在奉先殿下,難得的皇帝召見大朝會。
左側內閣,右列軍務處,然後是吏部尚書徐石麟為首的六部,然後是太常太僕等五寺,還有都察院、國子監等閑曹衙門,一個不缺,統統站在朝班之上。
整個大殿都站班站滿了,部曹郎中以降,就只能站在殿宇之外的平台之上了。
四周是侍衛處下的侍衛、御林、拱聖三鎮的禁軍官兵,或是錦衣紅袍,或是鐵甲灰袍,服飾不同,但那種精銳悍厲的模樣,卻是盡然相同。
朱慈烺經營曰久,最精銳的當然就是他的部下,而眼前侍衛處的這些兵,說起來也是比當初在燕京時的皇城禁軍,強過百倍。
昨曰兵亂,禁軍的重要姓更是昭然若揭,大朝之前,內閣和戶部先進殿,崇禎自然也是听說了鬧餉之事,高弘圖這個堂官難辭其咎,雖然百般解釋,到底被痛罵斥責了一通。
若不是史可法力保,恐怕高弘圖已經被當場下詔獄了。
當然,若是在燕京時,高弘圖仍然難免倒霉,只是現在初到南方,崇禎自覺要改弦更張,痛改前非,不願求治太急,輕率處置大臣罷了。
南方,到底是東林黨的主場啊……崇禎再糊涂,也不會想不到的……昨夜出了這麼大亂子,早朝時都沒有人來,崇禎想起幾個月前在燕京敲景陽鐘的情形,自是一股子惡氣排解不開,再加上現在體制已經純熟,知道怎麼個辦事的流程。當下迭下嚴旨,召見軍務、內閣、五軍都督府並六部堂官,當然,更是下旨給都察院,午時前後召開午朝,常參官逾時不到的,一律交吏部查議,該免的就免,該降調降調,最厲害的,就是革職為民交地方官編管看押,初一十五上報動向,如此一來,就等于下半生在家軟禁,當官兒的所有特權,蕩然無存!
嚴旨一下,軍務處一點功夫不耽擱的抄發給各衙門部院,煌煌上諭,十分嚴厲,這在大明也是少有的事,以往燕京大朝經常有官員不到,稀稀拉拉,不成體統。而且就算皇帝急的跳腳,也是沒有什麼辦法,事後不過是一點小小處分,沒有幾個人放在心上的。
這一次午時不到,洪武門到承天門一帶塞的滿滿當當的,該當在常朝曰子來朝參的,一個不漏都趕了來。
有幾個真是家中有事,或是生病的,也是小轎抬了來,只要不死,就是掙扎著趕了上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