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給你舉幾個她做過的事兒，當做例子，你听听這是不是在胡鬧。」
「高考前，她一模成績674分，你說就這成績，不能說頂尖，卻也絕對是尖子生吧……但是，人家非要去參加什麼青訓營的選拔，要去打電競，硬說要休學一年。」
「她媽耳根子軟，被她一陣軟磨硬泡就給說通了，我當時也不在燕城，在外地大山里拍戲，那邊信號不怎麼樣，我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小鳶已經飛快的把休學給辦完、跑去打電競了。」
提起這個，吳導就滿月復牢騷。
但還別說，臉色居然變好了一些，說話的時候也沒那麼有氣無力的了……看來果然是對這個小女兒最關懷、最喜愛。
楊恭听著直嘬牙花子。
680分的高考底子，休學一年跑去打電競？
這……真敢想啊、也真敢做啊。
要放在一般家庭里，估計這孩子得被爸媽連環組合雙打……
「後來，她在電競圈子里好像還真打出點成績來，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就當上什麼首發了……具體是不是我也不太懂，反正我確實看她直播打了場比賽，我也沒看懂，她那場比賽是拿了個什麼全場mcp啥的？」
「咳咳……全場mvp。」楊恭補充了一下。
「哦哦，對對對，反正就是那什麼p，再後來，她就直接宣布退役了！毫無留戀，扭頭就走，當時跟俱樂部簽那個合同的違約金，還是我這個當爹的給她補上的……」吳導這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我當時就說吧，退役也行，正好回來高考、念大學嘛，結果人家沒有，人家說反正休學的是一整年、這才剛過大半年，她還要做別的事兒……」
「然後就跑去學畫畫了，我心說要是喜歡畫畫、學畫畫也不錯，未來要是想走藝考方向，也不賴。」
「但是，學了三個月，才剛剛學出個皮毛，就又不學了，轉頭又想去搞音樂。」
吳導越說聲音越大，越說越中氣十足。
楊恭听得是一陣頭大。
他算是听明白到底啥叫「三分鐘熱度」了，有個這樣事兒的閨女，吳導這個當爹的也確實夠頭大的。
「結果音樂這邊也是，學的功底一般，連音律常識都未必能學通呢，就自個兒寫了張專輯發布，我心說都發專輯了，這下應該認真搞音樂了吧？結果呢，人家沒有！人家又換了……」
「隔天說要來我們演藝圈玩一玩，我就給她個角色吧，她玩兩天又不玩了；一會兒說想出去旅游，環游世界，隔幾天又……」
吳導瞪著眼楮說著，氣得直拍桌子。
楊恭也被逗得哭笑不得，「那她的高考……？」
「考了，休學一年回來，她還在繼續玩，一直等到高考頭兩個月才開始復習，我心說完了完了……這次考試絕對得炸了，結果最後她居然還能考出650分來。」
「我以為她等上了大學，就不至于這麼瘋狂了，起碼也應該收收心，但到了大學以後，她一個成年人，就更撒了歡了……就宛如月兌韁的野馬，幾乎天天都不上課，所有課全翹，每天就是跑出去玩。」
「你說她這樣，我能不跟她急嗎？」
「結果她還成天和我說，‘我不懂她、我不懂她’！你說她這個樣子，我怎麼懂她？我是真看不懂她到底在做啥啊！」
楊恭想了想，大致能了解這吳鳶是個什麼想法。
正想開口說……
吳導話音一轉，「剛剛听你說到‘體驗感’這個詞啊，我算是明白了，這仨字兒不正適合擱到小鳶的腦袋上！」
「噢，合著在我們看來不務正業的事兒，在你們這兒叫體驗感，叫體驗生活、叫享受生活啊……」
「這……」楊恭撓撓頭。
這可不是他想象中的「體驗感」。
「咳咳，令嬡這應該算是……比較極端化的體驗感吧，可能覺得年輕、愛玩，也能玩，所以各方各面、各個職業，都想去試試，趁著年輕嘛。」
吳鳶能這麼毫無顧忌、放寬心的出去撒野，當然也是要有資本作為支撐的。
而且……
吳鳶天生學習能力強，這就讓她能接受大量的新鮮事物，總是干一件相同的事情就非常容易感到無聊。
所以，才會養成這種不著邊際的行事作風吧……
這事兒，楊恭也很難評價。
「我听你剛剛這麼一說，算是大概明白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了，不過我就是想問問……她這麼胡鬧下去，到底啥時候才是個頭呢？」
「以前我身體健康的時候，她胡鬧出什麼事兒……我還能給她撐著台面，給她解決鬧出來的麻煩，但，以後怎麼辦？」
吳導的話音里，帶著滿滿的擔憂。
看著楊恭的眼神中，仿佛帶著些許希冀。
「小楊啊，我雖然認識不少年輕人，但像你這麼大方得體、各方面能力也都超群的年輕人，我還是頭一次見。」
「你在年輕人里，應該也算是佼佼者吧？我是這麼想的，你們年輕人啊，應該更好交流吧，下次你再見到小鳶的時候，你能不能幫我說說……」
「或者，幫我問問？問問這丫頭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我……我現在一看到她，就忍不住這心里的火兒，確實不適合跟她交流。」
「這……」要是別的問題，楊恭還能幫幫忙。
但這是人家的家事兒，他怎麼幫忙？
無論如何插手，都不合理。
何況，吳鳶是個女孩子啊，連父母都沒法說的話，能告訴她一個外人？
「比較為難嗎？」吳導嘆息一聲，剛剛恢復些的狀態又消退下去，「咳咳咳……小楊啊，你別有心理壓力，別覺得我這是在道德綁架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們年輕人可能更好說話。」
「你如果實在是為難，沒辦法的話……我就……」
說到這里，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半截入土的人了，還能有什麼太多的訴求呢？
希望真正讀懂女兒的內心，和女兒和解，或許就是他心里最大的期待和心結之一了吧？
完美人生的電影拍攝，可以算作是他事業方面的一個完美句號。
但他生活的句號，該如何畫上呢？
是滿帶遺憾的離去？
還是畫個相對圓滿的句號？
楊恭確實很想幫忙，吳導和他的關系亦師亦友，在經驗方面給他帶來的幫助和引導非常多。
他頗顯為難的想了想……
「這樣吧，吳導，我只能說試試。而且就算試、也不會是我來試，我一個大老爺們不懂女孩子的心理的。」
「一般還是女孩子最懂女孩子，所以我看看能不能找我家淺淺來幫幫忙，如果能幫您實現心願這固然是好，但要是最後……」
吳導立刻高興道︰「你放心，到時候不會讓你為難，我本身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能成是錦上添花，不能也是命當如此。」
楊恭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吳導，我覺得最好的方式，還是您親自和令嬡有效溝通一下。」
吳導想說點啥，但最終搖搖頭。
見面就吵的父女，拿什麼有效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