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走出醫院大門。
楊恭看著身邊頗有職業女強人氣質的高挑女人,略有些拘謹。
這女人氣質真的很好,不僅有一種身為律師的果敢爽直、落落大方,更有一種貴不可言的氣質,可能是在英格蘭經歷過貴族式教育的原因。
前者楊恭覺得很驚艷,但後者……說實話楊恭不太喜歡。
總有種盛氣凌人的感覺。
「嫂子,你不進去嗎?」
蕭任萍微微搖頭,斟酌了一下「嫂子」這兩個字,頓了頓才說道︰「你……你叫我蕭姐、萍姐都行,嫂子這個稱呼,我暫時還擔不起。」
楊恭一頭霧水。
但見蕭任萍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楊恭也只能點點頭。
「老……房憲煒讓我先送你回家,你家是在?」
蕭任萍拿出車鑰匙,路邊的一輛路虎隨之開鎖。
「不遠,我只給您。」
「行,上車吧。」蕭任萍指指車後座的位置,然後當先拉車門進了駕駛位。
楊恭一上車才發現,副駕駛上有人。
「hellohello,楊……叔叔?」
「別,瑞秋小姐,你還是直呼我的名字吧。」楊恭立馬汗顏。「我和老房是朋友,但歸根結底咱們才是同齡人,我按理來說應該管老房叫房叔的。」
他們一家三口這是一起回來的?
不過這叔叔的稱呼他才是真的擔不起……太恐怖了,他才畢業多久啊,居然就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在他身邊叫叔叔?
雖然說有個大輩分感覺還不錯,但……太奇怪了。
蕭任萍在駕駛位上,通過後視鏡看了一樣楊恭,剛巧和楊恭略顯局促的目光撞上。
這一刻,楊恭居然莫名讀懂了蕭任萍這個眼神的意思。
蕭任萍是在說︰你管房憲煒叫房叔?那你叫我嫂子到叫的挺 啊?
楊恭立刻露出尷尬而禮貌的微笑,不好多說什麼……
一路上。
瑞秋小姐的心情看起來果然非常棒,多年未見的父母終于團聚,她別提多高興了。
可能連帶著看楊恭也順眼很多,坐在副駕駛那邊、一直都在歪著頭和楊恭說一些他們在英格蘭的事兒。
偶爾被蕭任萍打斷,瑞秋小姐卻毫不避諱的繼續說。
惹來蕭任萍好幾次爆錘。
楊恭覺得這母女倆之間的氛圍還挺不錯的,但總感覺有點生疏,瑞秋小姐不太服蕭任萍的管教。
母女倆似乎總是針鋒相對的。
楊恭被夾在中間,感覺有些牙疼……
這、老房以後的日子有點不太好過啊。
不過,可能這兩個性格都偏向強勢一方的女人,就需要房憲煒那種大度、瀟灑、自然的生活態度來充當潤滑,進行磨合。
……
回到家。
楊恭雖然很自然的擺出平靜的態度,盡可能的告訴許淺淺「我沒事兒,我沒不開心,真的。」
避免許淺淺擔心。
但,許淺淺還是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偽裝。
「手。」許淺淺突然命令似的說。
楊恭下意識抬起手。
許淺淺則抓住他的大手,環在自己的腰上,「要放在這里?懂不懂?」
「我其實更想往上放放,可能手感會更好。」
許淺淺白了他一眼。
連這麼無聊的玩笑都能開,楊恭這家伙果然是低氣壓……
前所未有的低氣壓。
「喂,我是不是不在?」許淺淺突然說,
「嗯?」
「你是不是拿我當空氣?」
「沒有啊,怎麼可能呢,你是我的大寶貝呢。」
「既然我是你的大寶貝,那你心里怎麼想的,還不跟我說?」
「我……」楊恭頓了頓,「沒什麼可說的。我其實沒有不開心,真的,我……我心情很平靜。」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平靜,我本以為我看到吳叔那個樣子,很可能會哭,很可能會特別難受,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一點額外的感覺都沒有,就是,很平靜。」
「或許還是……感情不夠深吧,我和吳叔相處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吳叔對我其實也就是雇主和雇佣者的關系。雖然偶爾教我兩句經驗之談,但也不是什麼太親密的關系。」
「我能有什麼可傷心的?哈哈,這麼說是不是顯得我很冷血啊?」
楊恭低著頭,沒看許淺淺,自顧自的說著。
許淺淺沒有回答,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好吧~既然你沒有心情不好,那我就去洗個澡吧。」
「嗯?你不是說你洗完澡了嗎?身上還有護發素和身體乳的味道,香噴噴的。」
「你身上全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嗆死我了,唉,澡都白洗了,我去再洗一下。」
「哦,好。」楊恭點點頭,繼續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嘩啦嘩啦……
浴室里傳來水聲。
楊恭還是直愣愣的坐在原地,一言不發。
就這樣過了好半天,他听著水聲,莫名其妙的一抬頭,一看對面的鏡子,就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淚流滿面了……
就在這個瞬間,他內心里突然爆發出再也難以忍受的強烈痛苦,捂著肚子,開始劇烈地抽泣起來。
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流淚,都在透露著悲傷的氣息。
怎麼回事?
他剛剛明明很平靜的說……
為什麼突然……
他不明白,但他真的很想大哭一場,很想很想!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的肩膀上落了一只白皙粉女敕的小手,背後還有個鼓鼓的懷抱貼在他的背上,似乎是在給予他鼓勵的力量。
很久很久。
楊恭就這樣悶頭哭了很久很久,才終于抬起頭,臉都哭花了,哽咽的說著︰「你不是洗澡去了嗎?」
許淺淺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伸出白玉般的小手兒揉了揉他的臉。
「小傻瓜,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嗎?」
「就算你騙得了自己,也騙不了我的。嘿嘿,這下丟人丟大了,我會記你一輩子哦。」
許淺淺抖抖自己手上的手機,「全程錄像了哦,以後你要是惹我生氣,分分鐘讓你社死!」
楊恭差點被氣樂了︰「你這干的是人事嘛?」
「有沒有感覺好多了?」許淺淺從他身後走出來,坐在他的身邊,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好多了。」
「那現在是不是該來個坦白局了?剛剛那些鬼話,我可是一句都沒信。」
「嗯……」楊恭揉了揉漲紅的眼楮,輕輕搖頭,「對啊,都是假的。怎麼可能不難過呢,怎麼可能關系不好呢。」
「雖然我和吳叔認識的時間太短太短,但吳叔是我的人生導師啊,人生導師……」
「想怎麼做?」許淺淺沒頭沒尾的問道。
楊恭的眼神突然堅定,「想……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事業。我準備進軍影視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