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宿舍日記，虞夏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在反省。
謝青辭還沒滿二十，確實還在長身體。
倒推回他們相遇那會兒，他才剛剛十八，是個水女敕女敕的青蔥少年，正是成長的關鍵時候。
而她，就那麼朝著他下手了。
確實有點禽獸。
她抬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表情懊悔，手卻不受控制地對著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完事兒了心情舒暢地安然入睡。
那個禮盒里的東西又被收起來重新放回了書架上。雖然很不想承認，不過她有時候確實會，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戲多。
這一年多來這個禮盒已經拿上拿下好幾次了，要不也不會一點兒灰也沒有。每次都說回味回味弟弟的滋味兒，然後就收手重新做人，奈何每一次都只做到了前半句，嘖。
周三。
今天是室外衍生節目第一期。
虞夏在何詞的陪同下老早就到了基地里。
正因為有何詞的全流程監督，她今天穿得很「女明星」。
黑色緊身開叉上衣，寬松牛仔褲，腰間半露一抹白，領口上也有個小小的開叉，給普普通通的黑色上衣增添了不少亮點。
大夏天的，頭發還披著，看起來是很普通的披發造型，可是頭發光澤潤亮，頭上還帶了個很漂亮的霧霾藍絨面發箍，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甚至何詞還讓她準備了一個珍珠白的鯊魚夾，如果熱了就用那夾子把頭發盤起來。
妝容吧，還特意搞了個夏日清新妝，黑白一對比，襯得她那是「一看就吸引人視線」——這是何詞原話。
真是精致，何詞本人要是個女明星，那絕對是娛樂圈里爭奇斗艷的一朵奇葩。
進了基地，何詞打入了舒苒他們的經紀人團體，像個貴婦一樣非常自然地打招呼社交去了。
虞夏就和舒苒他們說說話，中途去了趟衛生間。
從幾個排練室外經過，因為沒關門，音樂聲听得很清楚。
她目不斜視，進了衛生間再出來，繞路去了上次演播廳外那個無人小角落。
快要靠近目的地時，身後傳來有些重的腳步聲。
走進角落里沒兩分鐘，一道頎長的身影跟著進來。
謝青辭垂眸看著她，視線克制著只在她臉上巡視，沒吭聲。
虞夏抱著手，上下打量他兩遍，先開口，聲音很低︰「今天的室外節目還有你？」
乍一听像是很嫌棄。
謝青辭語氣平平︰「怎麼，虞夏姐不想看見我？」
「長得帥的誰不愛看，」她隨口一句，然後微微皺眉，「只是你連著上兩個衍生節目，別家的粉絲肯定有意見。節目組讓你來的？」
「嗯，直接點名的。」說起正事，他也算乖乖配合。
虞夏一听，眉頭皺更緊了。
「看起來節目組在力捧你啊。可是這種選秀節目是有劇本的，你應該知道。前期被捧得高，多半沒什麼好下場。其他人的粉絲可能默認你是保皇，後面會合起來攻擊你也說不定。」
謝青辭靠在牆上，長腿微微曲起，聞言看著她問︰「就算知道，難道還能有什麼辦法拒絕節目組的這種安排嗎？」
虞夏一頓。
也是，雖然這種前捧後摔的把戲很惡心人，但沒辦法拒絕。他需要這個高曝光度，節目組前期的力捧對他是好的。
汝之砒霜我之蜜糖，後面會不會被推出去給別人擋槍也還不一定，全都得看謝青辭的表現。只要他確實好，確實能讓粉絲買賬，那節目組就算要舍棄他，也得考慮廣大粉絲的意見。
她皺眉沉思。
謝青辭就光明正大盯著她看，緩慢眨眼，濃密的睫毛輕微翕動。
目光觸及她緊皺的眉心，停滯了下，隨後他低聲打斷她的沉思，問︰「你想干什麼？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虞夏瞅他一眼。平靜說︰「哦，就是看在老相識的份上，關心你最後一次，你是不是還沒簽公司？」
最後一次。
謝青辭垂下眼皮，濃密睫毛遮擋住眼中情緒，片刻後說︰「不必你操心這些，我又不是你的誰。」
「成年快兩年了，就不要說這種賭氣撒嬌的話。」
謝青辭掀了掀眼皮，語氣略沉︰「我沒撒嬌。」
「ok，我就當你沒撒嬌。不過我現在在問你正事，乖乖回答。簽約公司這件事對你後續發展有很大影響。對了，還沒問你，你到底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個選秀節目？真的想進娛樂圈？」
他鼻音「嗯」了聲。
虞夏搖頭︰「我不評價你的想法是好是壞。只是怕你沒了解清楚，所以你忍著，我多管閑事嗦多一點——」
說到這兒，她臉色鄭重了很多︰「想混娛樂圈不容易。可能你的長相帶給了你進門很容易的錯覺，但是以後如何，和你長得什麼樣沒多大關系。
沒資源，剝削，勞累，欺壓，還有黑粉辱罵，私生飯騷擾，每一樣對你來說都是挑戰。這還是你成功出道後，如果你倒在出道前，或許後面很多年都是查無此人的狀態。」
「我知道，但我想試試。」
虞夏點頭︰「好，那就是真的想進這個圈子了。那你對後面有什麼規劃？」
謝青辭看著她水潤緋紅的嘴唇，突然笑了聲。
「怎麼像給我培訓高考填志願一樣，我成年了，有清晰的人生規劃，不是沒腦子亂撞的玩咖，姐，姐。」
最後一聲姐姐像是在舌尖逗留許久才重重叫出來的。
虞夏被噎了下。
「我在認真幫你，好歹我也在這圈子里混了幾年了，比你了解得多，能讓你不走那麼多彎路。比如經紀公司這件事，我有個建議。」
謝青辭散漫應一聲︰「你說。」
「如果你不打算一直只唱唱跳跳的話，長暉娛樂那邊……」
話還沒說完，外面走廊里突然響起說話聲，越來越近。
謝青辭反應迅速，拉著她往陰影里靠，借著外面突然推開的一道門擋住了這個角落。
外面說話的人聲音就隔著那道門，清楚地傳進兩個人耳朵里。
「你怎麼有空探我的班啊大作者？還是線上打電話探班。」
是舒苒。
虞夏看了眼謝青辭，兩個人視線交纏，剛剛還挺正常的氛圍一下就變了味兒了。
她忽閃著眼楮，視線落在困住她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