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忙不迭點頭︰「是很冷,你不冷嗎?」
「不冷,」他中間停頓一下,伸手拉下羽絨服拉鏈,「我把……」
「打住,我再忍個三分鐘就行了。」
謝青辭垂眸,又把拉鏈重新拉上去。
三分鐘後,導演果然哆嗦著下台了,一群人上了香趕緊往回跑。
坐在擋風的地方,接過小梅遞過來的熱水喝了兩口,她才緩過勁兒來。
羽絨服是長款的,她往上縮腳,下擺能把她的腿全攏進去。
她捧著水杯小口小口喝水,氤氳的霧氣彌漫到臉上,是很舒服的熱度。
「給,姐,發熱披肩。」小梅興沖沖遞過來一個東西。
淡淡的青色,長披肩造型,接過去時已經在發熱了。
「這是你帶的?」她不記得買過這個東西啊。
小梅擠眉弄眼一陣,說︰「謝青辭送的,每個演員都有。」
啊,這種為了光明正大照顧你,只好全劇組都照顧一下的愛情真是太感人了。
但虞夏只是點點頭︰「這禮物選得好,會做人。」
小梅︰……
她把發熱披肩搭在脖子上裹住,果然暖和多了。再去看別人的,確實都有披肩,只不過顏色不同。
謝青辭自己倒是沒用,正站著張開雙臂讓服裝師量腰圍。
羽絨服敞開,里面單薄又寬松的黑色線衫被軟尺給勒緊了,側著看過去只能看到那窄瘦的腰線。
「虞夏!」
虞夏一抖,趕緊站起來︰「來了來了!」
她在這部劇里相當于要扮演兩個角色,衣服造型分成兩個類型的,得去試試看需不需要調整。
剛換好其中一套月白的莊重裙裝出來,外面響起一陣起哄聲,還有吹口哨的聲音。
她披上羽絨服站在化妝間往外看了眼。
謝青辭穿著玄色的窄袖勁裝站在外面,似有所感地回頭一瞥。
闖入眼簾的面容清俊如畫,身材挺拔氣質清冷,虞夏被這名品美貌沖擊了一瞬。
小梅不停抽氣︰「好帥,難怪大家都說古裝劇是檢驗帥哥的最好途徑呢。不過他這是就已經進入角色了?」
謝青辭扮演的那個角色就是比較沉默冷清的。
「不是,他平常就這樣,是特意給他選的這個靠近本身性格的角色,這樣就算不入戲也不會太糟糕,對新人演員來說是比較好的辦法。」
小梅︰「這樣啊,分析得真公正,不過姐你能不能先把眼楮收回來?」
「……咳。」她收回視線,坐下化妝。
化妝師沒听見她們說話,不過看她趴在門口往外看的樣子,也知道她在看人家新人,于是開玩笑說︰「怎麼,還沒看夠啊?你們不是在同一個節目待了幾個月?」
虞夏心里素質那是非常好,閉著眼楮任由化妝刷在眼皮上掃來掃去,頗為遺憾地說︰「長得好看的人怎麼能看得夠呢,我只看過他的舞台表演,還真不知道他古裝造型這麼好看。」
化妝師很中肯地點頭︰「是非常好看,導演都樂開花了。而且人家年紀小,皮膚女敕,都不用怎麼化妝。怎麼樣,和這樣的弟弟在劇里談情說愛會不會很爽?」
她閉著眼,也就不知道這時候謝青辭正巧進來,剛好站在她身後。
她還應答如流︰「雖然還沒開拍,但和這麼賞心悅目的弟弟一起那肯定爽啊。」
謝青辭對著鏡子里挑了下眉毛。
對上化妝師忍笑的表情,他選擇安靜飄過。
爽就行。
妝造收拾好,趁著導演他們還在對現場進行最後的調整,虞夏和幾個今天有戲的演員簡單對了下劇本。
這個故事簡單來說就是將軍府中一個大家閨秀的心路變化歷程,其中講述了在家國之間的取舍和又甜又虐的感情糾葛。
謝青辭扮演的男二是女主角的爹留給她的影衛,只听她的話。
所以她和謝青辭的對手戲不少,甚至論劇情,比和男主的對手戲還更精彩。
對戲對得差不多,大家湊一起搞了點板栗在道具爐子里烤,虞夏披著謝青辭送的發熱披肩,吃著他遞過來的板栗,像個長輩一樣鼓勵他說︰「你加油啊。」
謝青辭和氣笑笑︰「我盡力跟上。」
才吃了兩顆,導演就催著他們過去,場記打板,《灼春》第一場戲第一次,開始。
…
元和三年春。
永誠候府上的桃花早已經開得滿枝頭都是,深粉色的花瓣像一團剛燃燒在枝頭的薄弱火焰。
主院內室里,永誠候夫人宋灼枝被丫鬟小聲叫醒時,睜開眼全然清醒,絲毫沒有困頓。
看起來像是一夜無眠。
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姿色上乘,眼楮里卻偶爾映出來深深的疲憊。
翻身下床,更衣,梳洗,一切動作丫鬟們都進行得小心翼翼,偶爾有人說笑,給安靜壓抑的房里帶來一點活潑愉悅。
宋灼枝神色溫柔,由著她們說說笑笑。
正是梳發的時候,外面突然有人急急跑來,給門口的人說上幾句,那人就掀開沉重的門簾進來,低著頭說︰「夫人……」
不用她說完,宋灼枝便閉了閉眼,淡淡問︰「三夫人和五夫人來了?」
「是,還領著您的母親和二小姐一起。」
那哪兒是她母親,不過一個貴妾抬的妻罷了,怎麼說都只是繼室。
「讓她們等著。」她再抬手,身後的嬤嬤很快意會到,放下牛角梳出去了。
等梳妝好,宋灼枝去往前頭前廳時,路過院子里,看見那棵桃花樹。
滿樹灼灼桃花,開得艷麗無比。
丫鬟扶著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討好說︰「那一樹的桃花開得可真好,這是第一年開花吧?姑爺在大婚時才移栽過來的。」
宋灼枝笑了下,木然的臉色好歹活泛了些,不過很快就又變成原先那樣。
「走吧,去看看她們又要鬧什麼蛾子。」
留在這深宅大院里,就注定了日日睜眼都要面對這樣的局面。
吵鬧,拉扯,陰陽怪氣,要錢,要人,總之他們多的是蛾子要鬧到她頭上來。
這次的事情也很好理清楚,娘家的庶出二妹早兩年得了個嫡出身份了,上趕著要讓她幫忙擇個好夫婿,不幫忙就說她這般不好那般輕視。
而婆家的三夫人五夫人都是來看她笑話的。
她坐在一堆難聞胭脂間,臉色越發淺淡。
直到外面有人連滾帶爬地進了來,悲愴地大喊一聲︰
「夫人!宋小將軍重傷不愈,為國捐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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