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辭又乖順地吃下另一瓣。
這次是他主動吃的,照理說嘴一閉上不應該再露出汁液來。
可是吃著吃著,他嘴角就又冒出來一條細細的血色的水線,雖然很快被他舌尖一卷舌忝沒了,但嘴唇上還是留下了水潤的痕跡。
「吃完了。」他說。
虞夏這才拿起最後一瓣,塞進了自己嘴里。
可真甜啊,嘖。
吃完血橙,他們倆休息了幾分鐘,繼續往下走。
越接近山下的平地,就越能看見規整且開墾過的田地,很快,他們就看見了村落。
兩個人都露出笑,加快速度跑過去。
那是個和之前見過的村子都不太一樣的聚集地,住戶稀疏,彼此隔著的距離都挺遠,房子都是瓦蓋當頂,牆壁也是大塊石頭添上鵝卵石和泥土糊起來的,還保持著比較落後的建築習慣。
而且走近了才發覺,村子里很安靜,沒想象中的小孩兒的吵鬧聲。
「這怎麼感覺有點像鬼片的拍攝地呢?」虞夏搓搓胳膊,覺得這兒有種烈日都照不散的陰森感。
謝青辭也有點遲疑了︰「會不會這里面沒有人住?山上的土地已經荒了很久了,說不定是因為村子里的人已經離開了這里。」
什麼情況下一個村子會變得這樣破敗?沒有生氣?生氣來自什麼?年輕人,孩子。
「也可能是只剩幾家老人了。」
虞夏在一戶門板都快朽爛的房子邊站著,往遠處看,想起來自己拍戲的經歷,說︰
「我之前拍過一部刑偵劇,取景到過一個有點相似的地方,村子的年輕人外出打工,孩子去城里接受教育,能走的老人也跟去享福了,不想離開祖宅的老人就留了下來,久而久之村子里就只剩下幾個老人,一旦他們離世,村子就確實會荒廢。」
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是國家快速發展過程中衍生出來的特殊產物,從上世紀末開始大量增加。城市張開懷抱接納有夢想的年輕人,農村卻只剩下被人遺忘的念舊人。
她微抿了抿唇,看到一家還算整潔的泥土房,對謝青辭說︰「那家應該還有人,我們去看看。」
「好。」
沿著一條小路往上走,那家確實還有人,大石塊堆起來的屋檐下有個老婆婆在門檻那兒坐著,低著頭在砍菜。
土壘的院子里有幾只雞,一條狗,還有只貓趴在老婆婆腳邊。
「你好,」虞夏出聲,揚起笑來,「婆婆,我們是來拍節目的,路過這里,能不能借把火炒個菜吃?」
說著順手從兜里模出上一期剩下的兩百多塊錢,數了五十塊遞過去。
老婆婆听不太清楚,她就又靠近點大聲說了一遍。
「不用不用,」老婆婆很熱情,立馬拿下菜籃子,站起來就要往灶屋走,「農村里菜多得很,不要你的錢!」
虞夏笑吟吟跟過去,聲音甜甜的,大聲說著話,非要纏著把錢給她。
「我們還想早點水,借個碗……」
謝青辭跟在後面,看著她那副親親熱熱撒嬌似的樣子,低頭卸背包時,嘴角揚起一點溫柔的弧度。
也不知道她怎麼說的,灶屋里很快傳來老婆婆的笑聲,然後她從那塊已經歪掉的廚房門板後探出頭來叫他︰
「謝青辭,你跟著婆婆去屋里切一塊臘肉,小塊的啊。」
「好。」他應了一聲,跟著走出來的婆婆進了堂屋,那高懸的房梁上掛著木桿,牆面垂下來一塊塊烏漆麻黑的臘肉和香腸。
他就真听話地只割了一小塊,任由婆婆怎麼說也不多拿,把臘肉拿進灶屋的時候,虞夏正把袖口挽高,準備刷鍋。
「你要炒菜?」他皺眉問。
環視一圈,這廚房又小又暗,大概是老婆婆看不太清楚,灶台上很多黑灰層層疊疊都沒清理過,一不小心就要踫到衣服上。
而虞夏的手,縴細白皙,涂了護甲油的指甲都是泛著粉色的,和這里格格不入。
他走過去兩步︰「我來吧。」
虞夏舉著竹篾做的刷子,避開他的手,下巴一抬示意他看外面︰「我又不是不會,你還有任務,我覺得那門板都快倒了,你去問問婆婆,要怎麼修一下。你會嗎?」
謝青辭還有點猶豫,她直接用手肘推他出去︰「快去看看,待會兒婆婆進來幫忙燒火。你要吃什麼菜?」
有點像妻子在問丈夫,謝青辭露出笑,說︰
「蕨菜炒臘肉好吃,也不用放什麼調料,蕨菜焯水後,不用放油,把臘肉切片放下去,然後再放焯好水的蕨菜就好了……」
他還直接把做菜過程都描述了一遍,生怕她不清楚。
虞夏敷衍點頭,等他說完才說︰「沒這個菜,我自己自由發揮。」
「……」謝青辭被推出灶屋,嘆口氣去修門板去了。
虞夏決定做個稀飯,就用蒲公英做,然後再做全素的薺菜餃子,她甚至還從婆婆家買了點面粉準備做臘肉包子。
雖然全都不會,但她一想到後面的路程中可以從包里掏出包子來啃,和其他餓得能吃人的嘉賓完全不一樣,就渾身充滿了力量,不惜跟著婆婆現學。
于是,在別的組還在忍著饑渴逃命的時候,他們組已經過上了美好的鄉村生活。一個叮叮咚咚修門板修櫃子,一個揉面學炒菜。
一向寂靜的老房子里又響起說話聲和笑聲,煙囪里冒出有香味的白煙,暮氣沉沉的地方終于多了點生氣。
謝青辭在外面屋檐下,听著灶屋里一老一少時不時的笑聲和虞夏那明顯比平常高了兩個度的說話聲,斂眸笑著搖頭,繼續一下下地敲著釘子。
堂屋里有個年代久遠的鐘,或許都不大準了,謝青辭沒有對比的時間,沒辦法確認是否準確,但大差不差,現在應該已經快四點。
跑了大半天還沒吃上飯,肚子餓得癟下去,他抬手釘門板頂上的釘子時,衣擺拉高,露出的小月復平坦緊實,兩邊隱約的倒三角線條一路往下延伸,沒入褲帶下。
虞夏端著菜進來就對上他那截有點晃眼的腰,差點沒穩住手上的盤子。
「吃飯了,你搞完了嗎?」她把菜端上桌後問。
謝青辭︰「差不多了,我再擰一下頭頂那個電燈泡。」
「哦,趕緊的啊,我做了包子和兩個饅頭,那饅頭留給你,特別好吃,你有口福了。」
------題外話------
你有口福了,弟弟
吃了這個饅頭,人生沒有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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