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先生生硬地捅咕一下東方夫人︰「你來開?」
東方夫人哽咽著,到底還是將那匣子拿過來打開。
開了匣子以後,東方夫婦都愣住了︰這是兩件棗紅細棉布的貼身坎肩,針腳細密,還繡了百福圖。
這東西看著雖然不錯,可並不貴重,用來作為認親的禮物,卻又……太寒酸?
似乎略有些不符合常識。
可東方先生和東方夫人到底是修養過人的,只是微微一愣,東方夫人立刻就道︰「這是楚楚做的?這手工很精細啊!我喜歡!」
喬楚笑︰「這是春娘幫我做的。」
春娘做的?
所以陳青山夫婦送的認親禮,不僅不值錢,還不是自己親自做的?
兩個人都有些傻眼,對視一眼,饒是學識淵博,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無助地看向喬楚。
喬楚于是上手,將那坎肩拿出來,打開夾層扣子比劃給二老看︰「這針線是春娘做的,我不會做,可這里面……這個蟒皮……」
喬楚拿出匕首來,並不灌注靈力,一刀子就扎了下去。
「唉!別……」東方夫人連傷心都忘了,急忙就想制止。
「噗!」
刀子扎下去,只听一聲特別的聲響,匕首絲毫沒有進去,喬楚拿開那匕首,把蟒皮展示給東方夫婦看。
上面一點兒都沒傷。
喬楚這才將那蟒皮塞進了細棉布的坎肩中︰「這蟒皮等閑用刀扎不破,但是也不好直接用來縫制,所以我讓春娘用細棉布做了個帶夾層的坎肩,將蟒皮放在中間夾層,這樣穿著也舒服,也方便換洗……」
只是當時誰也沒想到,春娘竟然有可能會是東方夫婦丟失的女兒……
這下東方先生和東方夫人懂了︰這看似不起眼甚至有些寒酸的東西,竟然是保命的神物!
怪不得陳青山夫婦不讓外人看呢!
外人看不出玄機,會覺得寒酸。可若是看出了玄機,以後對付東方夫婦的時候直接對著頭臉這些沒有防護的地方下手,那就不好了。
想明白了這一茬,東方先生頓時就覺得手中有千鈞重︰「這東西太過貴重,我一介書生,這等東西我們用不上,倒是你們經常在外面行走,這東西給你們吧!」
陳青山一只手伸過去,堅決摁住了︰「你們放心,這東西有多的,我們還有。」
「還有?」東方先生不敢置信地看看陳青山,再看看喬楚。
喬楚估模著陳青山這是為了讓東方先生接受,于是趕忙點頭︰「對對,我們還有呢!」
東方先生這才收了起來。
倒是東方夫人,因為這是春娘的手藝,她摩挲著精致的手工,又有些忍不住掉眼淚了。
「好了好了,你收著點兒,別回頭春娘出來,你再嚇著了她!」
這話很好使,東方夫人立刻吸鼻子,努力調整情緒,很快就不哭了。
到了傍晚時分,趙襄回來了,將一個陌生的大眾臉漢子領到了東方先生院子里的眾人面前︰「老六,你跟大家說。」
那老六行了個禮,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解釋了清楚。
原來春娘來慈幼堂之前,是從興安縣城的城門口發現的,按理說這等人來人往的地方,沒人會知道孩子是誰扔的。
可那天正好就有人從前見過春娘,所以認出了春娘,事情就傳開了。
原來是興安縣城的一戶姓熊的富戶,夫人二十好幾歲也沒生出一兒半女,于是就從人牙子手里買了春娘當閨女。
也不知道是因為春娘給帶來的福氣還是怎的,那夫人收養春娘沒多久,就懷上了,並且還生了個兒子。
有了親生的,買來的就不值錢了,熊老爺說了好幾次要把春娘給送人,熊娘子不樂意,兩個人為此總是爭吵。
姓熊的兩口子又一次吵架後,那熊老爺就直接把春娘給丟在了城門口……
從此春娘進了慈幼堂,一直到長大。
所以,想要知道那熊老爺到底是從哪個人牙子手里買的孩子,只能問熊老爺。
「那熊老爺在哪兒?」東方夫人搶著問。
「已經叫人去請了,熊老爺馬上就到。」漢子回答。
陳青山和東方先生神色都很復雜︰今日白天來吃飯的人中,就有熊老爺。
今日春娘還幫忙上菜,那熊老爺吃著春娘端上來的菜時,大概也想不到面前這個溫婉的廚娘,就是自己曾經扔掉的女孩兒吧?
畢竟,誰能想得到,這人和人之間竟然有如此奇妙的緣分?
人到中年的熊老爺,午飯後才從陳家離開,誰知道晚上竟然又被請了過來?
這是要交好運了嗎?
熊老爺激動萬分,樂顛顛地跟著人往陳家跑。
進的不是陳府,是隔壁東方先生的小院子。
這讓熊老爺更加激動︰是東方先生找自己?!那可是傳說中的太子太傅啊!
等進了屋里,熊老爺才發現氣氛好像不對,趙襄主審,坐在中間上首,金刀大馬坐在圈椅中,一身黑衣氣勢逼人,一雙眸子盯著熊老爺更是如同鷹隼。
金麟衛都指揮使的氣勢十分驚人,熊老爺打了個激靈︰事情不對勁……
于是熊老爺頓時嚇得腳步一頓,趕忙收了笑臉︰「東方先生,諸位,不知道這個時間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眾人都不說話,只看著他。
「十五年前,你是否買了個孩子?」趙襄開始問話。
「我沒有!」熊老爺第一反應就是否認,可趙襄的目光給了他太大的壓力,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今日撒不了謊,于是心虛氣短地又點點頭,「……是買了個孩子。」
「跟誰買的?什麼時間買的?那孩子有什麼特征?具體情況是怎樣的?說!」最後一個字,殺氣四溢!
熊老爺的腿彎彎瞬間就嚇軟了,噗通跪在了地上︰「我……我……」
倒不是個硬骨頭,很快就說了個干淨。
春娘是興安本地的人牙子賣給熊老爺的,這個人牙子人稱二皮,在興安縣城做這種生意也是首屈一指的,每年各富戶人家要買丫鬟僕人什麼的,都從他那里買。
春娘的肩膀上確實有胎記,青黑色,蝴蝶形。
東方夫婦又激動了一些。
于是又有人去找來了人牙子。
二皮想了想︰「這個孩子我有印象,當年是從北方來的,熊老爺說想要買個地方遠一點的,我就從北方的人牙子那邊要了一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