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驗證掌櫃的對天氣判斷的準確性,三人剛住下沒多久,鵝毛大雪就開始下,且下得紛紛揚揚,從下午直到天黑都還沒停……
客棧的客人看著這架勢,就知道路肯定是走不了。
客棧掌櫃笑開花︰這下好了,這些人都跑不了了,要在這里消費多少銀錢喲!
有些銀錢緊張的客人,就開始私底下找掌櫃的,想要便宜些的房,才能撐住更久。
還有一多半的客人,開始省吃儉用,點菜先問價錢。
喬楚三人倒是無所謂,就是在吃喝上,比從前更簡單了一些。
沒辦法,大家都喊窮,就你不喊窮,容易招人眼熱。
那就裝一下子。
第二天,大雪又下了一天沒停歇,果然客棧就再也沒有新客人來。
倒是有幾個早起出門想去踫運氣的,到了午後又回來了,說是前面根本走不了,再不回來就只能凍死在路上了,只能掉頭回來。
到了晚上,雪還是沒停,客棧的住客們就都熟悉了,在客棧大堂彼此寒暄閑聊,吹牛打屁。
掌櫃于是熱情洋溢地說起了歷年大雪封路的事情,說是大雪封路這種事情說不好,運氣好的,十天八天也就通路了。
若是一直下雪,運氣不怎麼好的,一兩個月也無法通路。
大堂里一下子喧鬧起來,有人就問︰「掌櫃的,那照你這麼說,邊塞的人過不來,我們也過不去咯?」
「那是肯定咯!」掌櫃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自信。
「誰都不行?」
「當然不行!除非不要命了!」
「若是銀面殺神,也過不來?」有人開始杠。
「那……應該也過不來。」掌櫃猶豫了一下,依然堅持自己的判斷。
「你就扯淡吧!銀面殺神那麼厲害,怎麼可能過不來?!」說這話的是個虯髯大漢,一看就是從邊塞那邊過來的。
「這麼大的雪,那銀面殺神又不會飛,怎麼過來?」掌櫃振振有詞地反駁。
這話眾人倒是都認同,于是就都點點頭。
「銀面殺神是什麼人?」問這話的人顯然是剛從內地過來,沒听過有關銀面殺神的故事。
「那個銀面殺神啊?那可就厲害咯!這個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圓,面上帶著一個銀色半臉面具,對上塞外的馬匪和九姓韃靼、突厥軍隊什麼的,那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容易……」虯髯漢子于是唾沫橫飛地吹噓起來。
另一個听得心頭火熱的,立刻就補充︰「听說他是徐家軍里頭最能打仗的人 !比徐小將軍更厲害!」
「怎麼可能?徐家軍里頭最厲害的肯定是徐家的將軍,那個什麼銀面殺神,不可能比得過徐家的將軍!徐家的將軍都是最厲害的……」這位是徐國公家的擁躉。
「銀面殺神更厲害!」
「徐家的將軍更厲害!」
「你胡說……」
于是店里的客人分成了三派,一派站徐國公家,一派站銀面殺神。
還有一派是看客︰老子不說話,老子就看你們吵。
喬楚和阿球夫婦對視一眼︰他們說的戴銀色面具倒是有些像陳青山,然而什麼身高九尺、膀大腰圓,又不是陳青山……
「說得你們都見過徐家的將軍和銀面殺神似的。」一個一直沉默的獨行客人突然冷嗤一聲。
兩派擁躉瞬間啞然,然後一個徐家擁躉站起來指著獨行客問︰「你見過銀面殺神和徐家的將軍?」
獨行客嘆一口氣,沉聲道︰「我是販馬的,常年在這條路上走,掌櫃的都認得我了。你知道我們在邊塞收到最多的馬來自哪里嗎?」
眾人面面相覷︰這誰知道?
有懂的人回了一句︰「那不都是徐家軍去砍柴得來的馬匪的馬嗎?」
「對,這是最大的馬匹來源,可你們知道,這半年來給我賣馬和各種戰利品最多的是誰嗎?」
眾人默。
獨行客自問自答︰「是銀面殺神。」
眾人面面相覷,當著親歷者的面,都不敢再說話。
「徐家軍有規矩,砍柴得來的好馬,都是先給他們徐家軍自行挑選留用,徐家軍給他們算錢;不太好的馬才由得砍柴人自行拉出去集市上賣。我就是在集市上收馬的。」
「旁人砍柴,一次最多得手三兩個,還是組隊才能行,可銀面殺神不是,他總是獨來獨往,最多的一次,送來了十幾匹馬!」
「這可是徐家軍都挑完了剩下的……」獨行客說起這個,也是一臉地敬佩。
「嘶……」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也太厲害了!那他那一次到底砍了多少柴?」虯髯漢子追著問。
「我也好奇啊,所以我追著問了,他說,砍了四十多個,且不是馬匪,是九姓韃靼!」獨行客說完,一時間也不再開口。
短暫沉默之後,眾人嘩然起來!
「一個人砍了四十多個九姓韃靼?這也太夸張了吧?」
「要不人家怎麼外號銀面殺神?!」
「怎麼可能 ?一個人砍四十多個,就是站成一排讓他砍,他也要手酸的嘛!」
「就是咯,九姓韃靼那麼厲害,那可不是馬匪能比得上的……」
獨行客想起那個笑容憨厚,砍價凌厲的漢子,也是五味雜陳︰「他也不是身高九尺、膀大腰圓。他長得確實挺高,但並沒有膀大腰圓,反倒是猿臂蜂腰,挺拔如松……那暗銀色面具,據他自己說是有個胎記,要用面具擋擋……」
眾人听得悠然神往。
喬楚和阿球夫婦坐在角落,听得神色越來越怪異。
阿球忍不住輕聲問喬楚︰「他們說的,是不是青山?」
喬楚也是神色莫名︰「好像是……吧?」
然而上次陳青山回京城那幾天,也沒听陳青山說起這些事情啊……
什麼銀面殺神,听著怪威風的!
「他也太厲害了吧?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啊?就闖出了這麼大的名頭?!」阿球又是羨慕,又是震驚。
「我不太知道。」喬楚很慚愧︰自己知道的還不如一個販馬的多。
眾人已然議論紛紛,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聊天打屁,大堂里熱熱鬧鬧的。
厚重的擋風簾被揭開的瞬間,寒氣撲面而來,所有人都愣了一瞬,詫異地看向門口。
門口風雪裹挾進來一個穿著狐皮大氅的漢子。
漢子將大氅解開,兜帽放下,面上一個暗銀色的面具叫眾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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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完畢,明日依然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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