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同志,醒醒把票買一下。」
柳鵬程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下意識地欠起坐在座位上的身子,把手伸進了褲兜,拿出了一張五元錢的票子遞了給了站在車子過道上的中年婦女,然後才反應過來好像是不對勁!自己不是死了嗎?
柳鵬程出生在1972年,等他懂事的時候,國家已經從混亂走上了正軌,一片欣欣向榮。1990年高考,柳鵬程不幸落榜,復讀一年之後勉強考入了北方省公安干部學校偵查大專班,成了一名人民警察。
經過幾十年的奮斗任職山邊縣公安局交警大隊副隊長,為了救一名小學生被酒駕車撞出七八米遠,搶救無效壯烈犧牲。
要說交警大隊副大隊長的這個職位,在縣城里也算是有頭有臉,在市里系統內也是說得上話的,但是只有柳鵬程自己知道,自己這輩子有太多太多的遺憾。
別的不說,他一個「根紅苗正」的刑警坯子,最後卻成了小縣城里的交警領導,這里就有太多的故事或者說是,事故。
中巴上,柳鵬程機械地接過售票員遞過來的一張車票和三塊錢,看著自己的雙手,和穿著92式警服冬裝褲子的雙腿,再結合自己無聊的時候看過的網絡小說,終于弄明白一件事,自己救了小孩估計是積了個大德,重生了。
柳鵬程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果然是記憶中的電子表,上面顯示著時間是一九九三年一月九日。這是放寒假自己去姥姥家。
上輩子就在這個時候,這輛車上會上來三個小流氓持刀搶劫車上的乘客,以柳鵬程的身手,對付幾個小流氓自然是綽綽有余,但是沒有想到他們還有一個同伙在縣城就上了車,潛伏在乘客里,一刀下去差點沒廢掉柳鵬程一個腎!
最後還是這輛中巴車把柳鵬程送進了醫院,幾個歹徒帶著搶來的錢物逃之夭夭,一年之後才全部被抓獲歸案。
要說這事兒也算是警校學員見義勇為,但是人沒抓住,老百姓的錢被搶跑了沒拿回來,自己還被扎一刀,的確是夠窩囊的。
縣公安局給省公安干部學校發了函,表揚柳鵬程,柳鵬程成功當選優秀畢業生,還沒有畢業就有了一個嘉獎!代價卻是柳鵬程由于傷勢過重不能進行劇烈運動,無法再從事他心心念念的刑警工作,而且得到了讓他難受終身的「柳一刀」的雅號。
倒不是說沒有干過刑偵就不是好警察,就提拔不了,不過干刑偵,破大案,立功受獎確實是公安系統快速進步的不二法門。
而且到了一定的級別,沒有刑偵的經歷,沒有破過大案,也是系統內公認的領導干部的「暗傷」。
這輩子既然自己回來了,「柳一刀」這個雅號當然也就要不得了,刑事警察,他柳鵬程當定了!
柳鵬程彎腰模向自己腳下的大行李包,黑色的行李包上,寫著大連旅游幾個字,還有抽象的大海和海鷗的圖案,這是上次老媽去大連醫科大學進修的時候帶回來的。
自己去省城上學,這個大行李包也就歸了柳鵬程。柳鵬程模向行李包的下面,模到了一個圓柱形的物體,看來記憶沒有錯,柳鵬程臉色的喜色一閃而過。
又到了一站,其實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這種鄉村中巴車是沒有什麼固定的車站的,一般都在途徑的各個鄉鎮的郵局門口或者是對面停,其實在路邊招手也能停。
這站是大柳樹鄉,下的人不少,得有七八人,上的人不多,除了三個看起來就很痞氣的青年,只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走親戚的大媽。
看著那三個青年,柳鵬程眼楮眯了起來,就是他們三個!能不能擺月兌那個該死的柳一刀的外號,就看這一回了!
幾個新上車的人落座,車子又發動起來,很快就開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道。
柳鵬程眯縫著眼楮靠在靠背上,看似好像在打盹,實際上開始嚴密監視上車的三個劫匪,果然,幾人站了起來,都掏出了刀子,一個黃毛用刀逼住了司機停車。
另外兩個從第一排座位開始用刀威逼乘客拿出現金,手表還有首飾。
他們分工非常明確,一個高個子歹徒拿刀逼住人,另一個矮胖歹徒進行搶劫。兩人分工合作,速度很快,就到了柳鵬程這一排。
柳鵬程坐在靠過道的一側,坐在里面的是一個農民工打扮的大哥,大概四十多歲,一邊哆嗦著捂住了胸口,柳鵬程估計那個位置應該是暗兜,一邊小聲說「這可咋整,這可咋整。」
前世的時候柳鵬程是一個真正的二十二歲的小伙子,看到劫匪眼楮都紅了,根本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柳鵬程回頭看了一下他們那個隱藏在乘客里的同伙,黑瘦黑瘦的沒錯,那個人沒有任何動作,甚至表現的和其他人一樣惶恐無助。
只有柳鵬程知道,這個人才是他們的頭兒,不僅如此,他還是通緝殺人犯,在松江省有人命案子。
「快點,你的」,已經走過來的劫匪惡聲惡氣,在柳鵬程眼前晃著匕首。後面那個干脆把手伸了過來,這就打算接錢。
柳鵬程假裝畏縮著拉開了腳下的大包。把手伸了進去。
然後拿著匕首的劫匪就看見一道黑影過後,就感覺不到自己拿著刀的手了。倒是听到了刀子落地的響聲。
柳鵬程抻出橡膠警棍,第一下就打掉了歹徒手里的刀,緊接著一棍抽到了大個子的臉上,鼻梁和眉心交匯的位置,大個子慘叫一聲用左手捂住了雙眼貓下了腰,柳鵬程第三棍毫不猶豫抽向了後腦,之後慘叫聲就停止了,大個子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後面收錢的小個子一看大個子倒了,拿出匕首就對著柳鵬程左胸刺了過來,左鵬程一扭身躲了過去,用左手格住小個子持刀的右手,同時右手的警棍毫不猶豫的橫著抽了出去,正中太陽穴,小個子一聲沒坑就倒了下去。
控制司機的黃毛一看兩個同伙都被打倒,生死不知。大喊一聲舉起手中的砍刀就沖了過來。柳鵬程一點都沒敢懈怠。在過道擺出了警棍格斗術的起手式。卻發現黃毛怪叫一聲,踉蹌兩步趴在了地上。
原來是一個小伙子趁著黃毛想柳鵬程沖過去的時候,站起來一腳踹在了黃毛後腰上,黃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柳鵬程身上,哪能想到身後被人踹了一腳,重心不穩,趴在了過道。
那位小伙子兩大步趕上來,先是一腳剁在黃毛持刀的右手上,還大喊一聲「踹這個犢子!」
與持刀歹徒搏斗這種事,技術難度太高,老百姓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嘗試,但是痛打落水狗就比較喜聞樂見了,當時就站起來幾個小伙子和大老爺們,把黃毛踹的嗷嗷慘叫。
柳鵬程剛想提醒大伙兒適可而止,突然听見身後的驚呼聲。
對了,上輩子就是三個歹徒都被他打倒之後,黑瘦歹徒突然發難他受的傷,這一次最後一個歹徒不是他打倒的,但是也被打倒了,他應該是提前動手了。
柳鵬程沒有時間多想,轉身,側身,一警棍就抽了下去。
由于整個車廂已經亂起來了,多多少少妨害到了柳鵬程的行動,加上柳鵬程並沒有看到最後一個黑瘦歹徒的行動,完全是根據自己的判斷下意識的行動,結果警棍並沒有打到黑瘦歹徒的頭上,而是抽到了鼻子下面和嘴之間的三角區的位置,那里也是血管和神經非常豐富的地方。
黑瘦歹徒一下就失去了行動能力,鮮血從他的嘴里涌了出來,還有好幾顆牙。
這個時候,和柳鵬程同座的中年人瞪大眼楮,說了一句︰「小伙子,你,你受傷了。」
柳鵬程一看,一把匕首直直扎在了自己棉大衣左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