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一去就沒了消息。倒是二舅媽給柳鵬程打了個傳呼,說是洋洋穿上二舅捎回來的衣服非常好看,自己也喜歡。二舅媽給他收起來讓他過年再穿。
柳鵬程心想過年穿也行,就是個大號的行走紅包,看著就喜慶。
二舅媽問柳鵬程這衣服多少錢,應該便宜不了吧。
柳鵬程只好說是朋友送的,並且把陸之隻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二舅媽過了一會兒才嘆息道︰「唉,都是命,等你這朋友什麼時候帶孩子回來,你一定告訴我,我請她吃飯。」
柳鵬程嘴上答應著,心里卻知道這娘倆基本不可能再回來。
早上上班,柳鵬程和趙毅去市場吃了二米水飯小咸魚。剛騎著摩托往三大隊院子里走,就被王教導員叫住了︰「就找你倆呢,不用下車了,看我手指的方向,往那邊騎,到公安局辦公大樓,二樓辦公室找譚主任報道,去吧。」
柳鵬程和趙毅面面相覷。柳鵬程問︰「教導員,我倆去那干啥啊?」
王教導員攤攤手︰「我也不知道啊,人家沒說,要不你倆先去,知道啥事之後打電話告訴我一聲。」
王教導員說完就背著手回小樓里了。
柳鵬程他倆一想,這也不知道什麼事情,甚至不知道他倆是不是同一件事情。還是騎兩台車比較保險。
趙毅還想打電話給他小姨問問。柳鵬程說不用,要是真有什麼事情,人家早就提前告訴你了,直接去得了。
于是兩台大摩托一前一後又開出了三大隊的院子,向海邊的經開區方向駛去。
大早上車多人多,倆人騎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到地方,找到車棚停好車子,就向二樓辦公室走去。
打听到了譚主任辦公室,倆人互相整理了一下警容,才敲響了門。
譚主任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戴著眼鏡,二級警督警餃。笑呵呵地說︰「我剛剛還往你們大隊打電話,說是們早就出來了,騎摩托來的,曬得夠嗆吧,來來,先喝水。」
柳鵬程這才注意到,人家的辦公室里居然有個冰箱!
譚主任拿出兩罐可樂遞給他倆︰「你們年輕人應該愛喝這個東西。別客氣,我這里的東西都是領導辦公室來人招待客人的,這個可樂下得最慢,你們幫著消滅兩罐。」
柳鵬程兩人一路確實被曬得夠嗆,聞言也不客氣,道了一聲謝就打開可樂大口喝了起來。
譚主任問道︰「公安干校的樸英愛教授,你們熟悉吧!」
兩人異口同聲︰「熟悉。」
這位樸教授是省公安干校的骨干,偵查學教研室主任,學科帶頭人,享受省府特殊津貼的專家。
多次參與多版本公安院校偵查學,犯罪學教材的編寫。同時她還是刑警學院的客座教授。
可是這個時候,譚主任怎麼提起了她?
譚主任笑著說;「既然你倆都認識樸教授,那我就沒找錯人。是這樣,樸教授今天上午十一點五十的火車到瑞城火車站。
她這次來主要是調研你們辦的那個特大聚賭案,如果案件的偵辦過程符合條件,她要積極爭取把這個案件補充進偵查學實戰案例教程。」
柳鵬程眼楮都亮了,這可是大好事!他在這個案子中可沒有少出力,說不定還能在教材上留個名呢!
柳鵬程問道︰「譚主任,需要我們做什麼?」
譚主任說︰「本來我們要安排干部全程陪同樸教授調研,可是樸教授覺得太麻煩,說找個熟悉案件的基層民警或者實習生幫他們開開車,帶帶路就可以了。怎麼樣,你們兩個能完成任務嗎?」
柳鵬程和趙毅馬上回答︰「能,保證完成任務。」
十一點四十五分,一輛三菱帕杰羅警車和一輛豐田海獅警車停在了站台上軟座車廂停靠的位置。
治安支隊的孟支隊長笑著對柳鵬程說︰「小柳啊,听說前幾天那起拐賣兒童案又是你這個小家伙第一個發現的線索?」
柳鵬程謙虛︰「運氣好,我想給小表弟買一套受害人穿的衣服,就過去多問了幾句,結果他們就露餡了。」
孟支隊長是當初聚賭案專案組的組長,也是局委,三級警監,由他出面迎接同樣是三級警監的樸教授是非常合適的。幾人還在聊著天,一列火車飛馳過來。
車停穩之後,一個穿著警服的,柳鵬程和趙毅都很熟悉的身影下了車。
跟著她下車的還有兩個年輕警官,一個是二級警司,一個是一級警司。
樸教授下車之後,柳鵬程和趙毅急忙上前問候。
樸教授看到柳鵬程就樂了︰「我還想這次來能不能看到我們得了二等功的大英雄呢,結果下車就看到了。」
柳鵬程謙虛了幾句,介紹孟支隊長。
知道孟支隊長是聚賭案的專案組組長,樸教授笑著說︰「我們肯定有很多情況需要和孟支隊長了解,給你添麻煩了。」
孟支隊長笑著說︰「沒事沒事,盡管問。」
中午的時候,肖大力在望海樓宴請樸教授。
柳鵬程還以為是肖大力對這次采訪非常重視,結果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樸教授是肖大力當初轉業入警培訓的隊長,也就相當于班主任,她來瑞城,肖大力必須請老師吃飯啊。
一頓海鮮大餐吃得賓主盡歡。反正柳鵬程是吃飽了。同時也認識了樸老師帶來的兩位年輕警官,一個姓王,一個姓李,都是他們教研室剛剛調入不長時間的年輕教師。
有趣的是,王老師是公大畢業生,李老師是刑院畢業生。這倆學校在刑偵教學方面可都號稱是全國第一來著。
中午吃完飯也三點多了,柳鵬程和趙毅把樸老師送回下榻的政府賓館,樸教授讓柳鵬程他倆回去休息,明早八點過來接他們就可以了。
柳鵬程也不想往回折騰了,把趙毅送回家之後,干脆開著警車回了干休所。晚上的時候,還做了一份旅游計劃。把周邊的景點都包含進去了。
在柳鵬程想來,案卷都已經非常詳細了,有寫得不明白的,問問就行了。根本不用這麼長時間的調研。既然老師來了,那就必須吃好玩好。
結果第二天早上見到樸教授,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麼回事。
樸教授說,我國訴訟法的基本原則是「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所以案卷是基于事實和法律兩條線來架構一個案件。
而我們是搞刑偵的,查清事實,構建證據鏈是最後的結果。所以我們的工作是必須以行動線為基準,重新架構案件。這樣對基層公安機關和刑警們才有參考價值。
于是接下來的一周,柳鵬程他倆可累慘了,也不知道樸教授這位朝鮮族老太太身體里面怎麼有那麼大的能量,柳鵬程她們倆都要累得伸舌頭了,人家還是精神奕奕的。
各個辦案單位,包括檢察院和法院都走了一圈也就算了。居然跑到山邊縣找張局長聊了一上午。這還不算,還驅車300多公里跑到汽車城找幾個罪犯聊了聊。
累是累,收獲也是巨大的。這個案件的很多細節,連柳鵬程都是第一次知道。
結束了調研之後,樸教授拒絕了肖大力的送行,而是和柳鵬程一起吃了個飯,並且問了柳鵬程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柳鵬程,你想過留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