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鵬程一行人進入現場,盡管現場已經進行了簡單的清理,尸體也都被運走進行詳細的尸檢,現場還是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地面上標記尸體位置和姿勢的白描線異常刺眼,盡管沒有尸體,還是讓人看出了現場的慘烈。
柳鵬程站在門口看了一圈現場之後,突然轉身出去,在院子里撿了一根大約半米長的樹棍,揮舞了兩下,看足夠結實,才又回到了客廳。
這是一幢巨大的別墅,盡管只有三個女兒,但能看得出老人在建造這幢別墅的時候已經準備了足夠多的房間,就算三個女兒和孩子都回來也能輕輕松松住得下。
一樓的空間非常巨大,大廳足有七八十平米,當然這里也包括了用餐的空間。
整個一樓大廳大體分為用餐區,電視沙發區,飲茶區,吧台酒櫃區,還有一個極具特色的大空場,上面鋪著厚厚的地毯,這應該是搭手過招或者演示套路的地方。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按照專桉組的推定,這場屠殺是在沙發開始的,因為老爺子和老伴就死在沙發上。兩個人形的輪廓畫在價格不菲的訂制真皮沙發上非常刺眼。
柳鵬程回想起兩位老人的傷勢,拿著樹枝比劃了兩下,都不能造成傷口的角度和高度。
于是柳鵬程坐在了兩個人形輪廓旁邊,用樹枝模擬匕首,突然出刀,一推一拉兩下,兩位老人的喉嚨全部被割開。
然後戰場似乎就集中在了空場和餐飲區,從照片上的飯菜和開著的電視可以看出,兩位老人似乎是先吃完了,也可能是年紀大了怕吃多了積食,就先下了餐桌去看電視去了,至于餐桌上就由得他們小輩去亂乎。
這點從餐桌的酒杯里都有殘酒,碗里都有沒有吃完的飯菜能夠看得出來。
由于人口多,餐飲區有一張巨大的桌子,平時人少的時候可以折疊成一張方桌,人多就打開折疊的部分成為一張大圓桌,還可以在桌子上加轉盤。
桌子邊上的餐櫃里有各種各樣的餐具,就包括了洪家三姐妹抵抗凶手用的進口不銹鋼餐刀。
應該是老人那邊的動靜驚動了正在吃飯的洪家三姐妹,看到自己父母被殺,她們在餐櫃里拿出餐刀就沖了出去,然後和凶手在演武區遭遇。
洪家三姐妹不知道有沒有學習過合擊法,或者只是血脈相連帶來的默契,三人倒下的地方大體是等邊三角形,這個三角形的中間很可能就是凶手。
三姐妹的實力應該和凶手有巨大的差距,三人合擊依舊沒有傷到凶手,痕檢和法醫已經把所有的血跡都進行了化驗,可以確定沒有凶手的血跡。
柳鵬程注意到,這三姐妹,老大和老二都是死于刀傷,唯獨老三是被一拳打死的,能左手使出崩拳,打斷人的肋骨扎入內髒造成大出血,這種高手,全國應該都沒有幾個。
柳鵬程一手拿著樹枝,一手握拳,站在三具尸體倒下的位置中間,一招一式都用八極拳的招式,和幻想中的三姐妹廝殺,發現如果凶手是自己,很難戰勝合擊的三姐妹。于是他收了手,開始回憶桉卷里的一個細節。
老三不是一刀斃命,也沒有馬上死去,所以她的尸體呈現出一個很詭異的動作,就是她的右手抓住了左手的無名指。
這是什麼意思,誰都不知道,也沒有猜出來,柳鵬程覺得這是老三留給警察的信息,可是如何破解,他就不知道了。
凶手在演武區一刀一拳似乎是毫不費力的干掉了姐妹三人,然後殺戮就到了餐飲區。
這也是柳鵬程推測凶手干掉姐妹三人沒有花費多長時間的原因,
如果姐妹三人能夠纏住凶手,其他人未必沒有逃生的機會。
剩下的人就簡單了,一刀一命,連一個上高中,一個上初中的孩子都沒有放過。不過大外孫也進行了抵抗,這孩子死的時候,右手握著分餐用的尖刀,左手也是八極拳「虛拳實勁」的握拳方式。
柳鵬程一個人以習練八極拳多年的武人的眼光,在大廳里重新還原了一遍桉發經過,發現了一個非常大的問題,就是在整個經過中,沒有鄒嘯的身影。
最典型的證據就是洪家三姐妹死亡的位置是等邊三角形,是典型的合擊站位,那麼那個時候,鄒嘯在哪兒?
柳鵬程不死心地來到了鄒嘯死亡的位置,從照片看,他的尸體是臥姿,背後後心的位置插著這次殺戮唯一的凶器。
他的後面就是一堵牆。
這里先要說說這家的裝修,是典型的十九年代的「天到地」的裝修風格,牆面從地面到一米高左右是實木板裝修的半包圍,上面一直到天花板是壁紙,然後天花板又是實木和石膏結合做出來的復雜造型。
柳鵬程大概判斷了一下鄒嘯心髒的高度,牆上的壁紙上沒有任何壓痕,也沒有破損的地方。
其實這個桉子涉及到鄒嘯的時候,就有不少奇怪的地方,比如,為什麼其他兩姐妹都把自己的孩子帶來了,就他沒有?
比如,這一系列的殺戮進行的時候,當他的妻子手握餐刀和凶殘的凶手玩命的時候,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麼?
比如,他老婆死之前擺出的那個怪異的動作到底是什麼意思?
比如,他作為全國排得上的高手,為什麼是後背中刀這種極具侮辱性的死法?
可是有兩個問題他根本解決不了,那鄒嘯就不能被列為嫌疑人。
第一個問題是動機。
鄒嘯小學的時候就是學校武術隊的成員,後來四年級的時候進入了體校武術隊,被來這里挑選「苗子」的洪老爺子發現,uu看書 並且收為關門弟子。
鄒嘯的家庭條件在當時還算不錯,父母都是國企的工人,家里生活條件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非常穩定。到了鄒嘯初二那年,不幸發生了。
他的父母去經常去的一家早餐店吃早點,結果那家早餐店為了省錢,沒有用液化氣公司的正規液化氣罐,而是在沒有任何牌照和資質的小老板那里買液化氣,結果正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根本不合格的「三無」液化氣罐爆炸,鄒嘯的父母當場死于非命。
那時候也正好是鄒嘯跟著洪老爺子去觀摩在粵都舉行的「華東五省青少年武術大賽」,而逃過一劫,要不然他也會和父母一起去那家早餐店吃早餐。
師徒倆得到消息飛回去之後,是洪老爺子和當時剛剛參加工作,在清濱市體委上班的大師兄幫著鄒嘯給父母辦了喪事,而後來鄒嘯干脆就住在了師父家。
這種師徒關系,和父子也差不多了,更別說洪老爺子以後又將最小的女兒許配給了他。鄒嘯又有什麼了不得的深仇大恨要將洪家滅門呢?
第二個問題就是鄒嘯也死了。
可以可定地說,在洪家,除了洪老爺子,沒有人可以殺了鄒嘯。就算是大師兄也不行,或許巔峰時期的大師兄可以,但是這個被癌細胞和放化療已經掏空的大師兄絕對做不到。而鄒嘯又不是自殺,這個問題解決不了,鄒嘯就永遠不會嫌疑人。
老周看柳鵬程發呆一段時間之後已經緩過神來,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柳鵬程苦笑搖頭︰「問題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