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人家閨女帶走,咋的也得和家長說一聲啊,柳鵬程計劃周五下午走,周六趁著周末做演講,上午是公安干校,下午刑大。周日見見有意向去派出所「社會實踐」的同學,然後周日下午就回去了。
于是,周四柳鵬程就早走了一會兒,先是到電視台等沈娟下班接了沈娟,然後和沈娟一起回了軍分區大院。沈叔叔不在家,晚上有應酬,王姨對柳鵬程依舊熱情,留柳鵬程吃了飯之後,才放柳鵬程回去。至于沈娟去沈城的事情,王姨當然同意,還攛掇柳鵬程他倆不行就和單位請個假在沈城多玩兩天!
柳鵬程回到家里之後,發現家里沒人,他也沒給爸媽打電話,自己拿著筆記本回到房間里,繼續完善演講用的ppt。到了十一點多,柳鵬程才關機收起筆記本上床睡覺。
第二天,上了半天班,平安無事。下午三點,柳鵬程帶著小劉和張麗麗上了自己的213,他自己開車,直接向瑞城電視台開去。小劉說道︰「柳所,你怎麼下國道了?」
柳鵬程笑著說︰「我去接我女朋友,她也一起去,明天咱一天都有事,她可能去找她在沈城的同學,後天上午忙完,下午或者晚上開夜車回去都行,你們也有時間去中街逛逛。」
小劉和張麗麗都知道柳鵬程有女朋友,但是都沒有見過,十分好奇,就見柳鵬程把車停在了電視台門口,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就從電視台出來,很自然的上了柳鵬程車的副駕駛。
柳鵬程說道︰「怎麼樣,請假還順利吧?這是我們派出所的同事,小劉,還有張姐。」
沈娟落落大方地和兩位警察打招呼︰「你們好,我叫沈娟,是小鵬的女朋友。」
小劉和張麗麗急忙和沈娟打招呼,小劉還沒有什麼,只是覺得自己領導這女朋友也太漂亮了。張麗麗還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他注意到這個女孩的一身職業裝應該是報喜鳥新款,大幾千塊,而且給人感覺落落大方,身上也和柳鵬程一樣,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貴氣,恐怕也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果然,沈娟說道︰「我爸爸也今天去省城開會,明天早上開會,今天晚上報道。」
柳鵬程詫異問道︰「周末開會?」
沈娟笑著說︰「許你周末上課,就不許人家周末開會?快走吧,剛才和他通了電話,他在前面的路口等咱們。」
柳鵬程問道︰「他車上幾個人?」
沈娟噗哧一聲笑了︰「他車上和咱們車上一樣,四個人,司機,秘書,警衛員還有他,你放心吧,不會把你抓他車上的。」
柳鵬程這才松了一口氣,要是關在車里被沈叔叔教導幾個小時,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果然前面進入102國道的道口,停著一輛軍牌的奧迪100。柳鵬程把車停到奧迪後面下了車。
奧迪的後車窗打開,沈叔叔說道︰「你在前面走吧,我們車在後面。」
柳鵬程這才明白為啥沈叔叔要和他們一起走,這路這麼安全,也不存在不熟悉的情況,感情是因為人家對柳鵬程的駕駛技術不放心!簡直了。
柳鵬程回到自己車那里,發現小劉坐在駕駛位上,張麗麗在副駕駛,沈娟已經坐在在後座。柳鵬程也坐在後座,說道︰「走吧,咱先走,奧迪在咱後面,你看這點。」
小劉點點頭說︰「好 !」
213發動,上了國道,奧迪跟在後面。柳鵬程回頭看了一眼,對沈娟說︰「你老爸不放心你,給咱壓陣呢!」
沈娟就笑,說道︰「我爸爸和我兩個哥哥從小就不放心我,一直到現在都是。」
張麗麗直接問道︰「是軍分區沈司令吧?」
柳鵬程說道︰「對,你們倆回所里給我保密啊!」
張麗麗笑著說︰「這有什麼保密的,你倆結婚的時候還不是得邀請咱所里的人啊,到時候不就都知道了。」
听到「結婚」兩個字,柳鵬程愣了一下,沈娟卻羞紅了臉,使勁掐了柳鵬程一把。
柳鵬程︰關我啥事?
其實柳爸柳媽已經和柳鵬程談了好幾回了,該提親了,你不著急結婚,想過幾年逍遙日子我們也理解,正好沈娟的身體也還沒有調養好,可以先定親啊,沈娟都多大了,他倆從三四歲到現在,總得給人家一個說法。
但是每次都被柳鵬程打哈哈打過去。他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從感性上說,自己是喜歡沈娟的,願意和她過一輩子,從理性上說,沈娟和自己門當戶對,沈叔叔明顯是到軍分區來「墩性子」的,以後還有大把的前程,而且沈叔叔和王姨從小看著自己長大,和自家長輩也差不多,實在是岳父岳母的最佳人選。
柳鵬程其實自己知道,是他恐婚了。
記憶中的自己就是上了女人的當。上輩子自己渾渾噩噩,每天在按時到單位,都不知道一天忙些什麼混到下班回家。自己這輩子的「先知」其實大多數是當時同事口中的談資,所以他也只能知道個一知半解。
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既然干不了自己最想干的刑警,那干點什麼都無所謂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女孩通過人介紹來到了他的身邊,理解他,鼓勵他,簡直是柳鵬程稀里糊涂的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于是,他不顧爺爺女乃女乃的反對,在姥姥的支持下,和女孩結了婚。結了婚的女孩,還是一樣,相信柳鵬程能干成自己的事業,于是柳鵬程找了肖大力的關系,走「必經之路」到派出所去當副所長,結果他的身體不給力,才努力工作不到兩周,就昏倒在了崗位上。
知道柳鵬程的身體導致他上進無望,女孩換了一副嘴臉,要不讓柳鵬程找人給他爸提級別,要不就是給他弟弟提干。柳鵬程哪能干成這事兒啊,他那時候也沒有什麼人脈,倒是能找肖大力幫忙,他哪有這個臉啊!
在他的「記憶」中,沈叔叔也是調到瑞城來了,兩家人見了一次面,也就那麼地了,沈娟對自己也就那樣,客氣而疏離。那時候「自己」剛剛結婚,自然也沒有別的想法。
而柳爸由于沒有自己的「激勵」,也就是上班下班當個規規矩矩的國企干部,哪有什麼給大眾生產零件的事情啊!後來國企改制,礦務局變成了能源公司,總機廠,總醫院都和礦務局月兌鉤,總醫院還好,三甲醫院總是很滋潤的,而總機廠一直在破產邊緣苦苦掙扎,如果不是能源公司還有一些采礦設備維護的單子,幾千工人下崗只是在旦夕之間。
終于有一天,柳鵬程接到電話,治安大隊臨檢,居然把自己老婆和一個男人堵在酒店房間里!
他還記得當他怒火沖天去接人的時候,那位說的話︰「我要不是早知道你爺爺是柳老,我這麼漂亮能嫁給你這個廢物嗎?誰知道你比廢物還廢物,自己廢了不能上進,還啥事都辦不成,真白瞎你生在這個家庭!老娘真是瞎了眼!」
女人大鬧一場的結果是,柳鵬程離婚入院一個月,姥姥中風。從此他再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
爺爺暴怒之下,女孩一家都沒有得到什麼好下場,可是爺爺也因為這件事破壞了太多「規矩」,甚至影響到了晉升在望的大伯,柳家漸漸泯然眾人。
柳鵬程知道那都是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夢帶來的記憶里面的事情,自己必須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