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洛特在傍晚六點匆匆回到他和黑袍法師共同租住的房子里,這兒很普通,也很便宜。除此之外也足夠讓兩個單身漢都各自享有一定的空間了。
杰洛特在經過慎重的考慮與計算(基本是何慎言算的)後得出結論,如果要在諾維格瑞住上那麼幾個月,一直到春天的話,一直住旅店還不如找個房子租。
眾所周知,旅店老板們都是些奸商,想方設法坑你的錢。
雖然杰洛特知道何慎言多半很有錢而且也不在乎錢,但他還是要求房租對半分,黑袍法師笑眯眯地答應了,他們找到這房子時,房東本來還不想將屋子租給一個‘整天在下水道里殺水鬼的變種殺手’——這句話你可以將其惡化十倍,相信我,那位老女人可罵的難听的多。
但當黑袍法師出現時,她立馬就轉變了態度,變化幅度之大讓杰洛特在心中暗自月復誹很久。
說回正題,杰洛特推開門,他毫不意外的看見何慎言又窩在那個舒適的綠色沙發上看著書。他身邊已經堆上了好幾摞書了,獵魔人的好視力讓他看到了書名,《獵魔人們的歷史》,他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在看什麼書呢?」
「關于你們的歷史。」何慎言將他的臉從書中露出一部分,那雙眼楮依舊盯著書而非獵魔人,杰洛特听到他說︰「我覺得但從你身上了解你們不太夠畢竟你一整個冬天都在殺水鬼,你知道下水道那個看守怎麼說你的嗎?‘水鬼屠戮者’,哈哈,他真的很有幽默感。」
獵魔人將劍放在進門右手邊的桌子上,他沒好氣地說道︰「是啊,那個白痴每次看見我來都要大聲喊那個見鬼的稱號,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出來的。真是活見鬼。而且你不能拿這件事來怪我,諾維格瑞只有水鬼殺又不是我的問題。」
「嗯嗯。」
「」
杰洛特徑直走向廚房,開始準備給自己弄點吃的。他好久沒在屋子里正經的吃過些東西了,如果是平時,在野外,他基本都是吃點冷硬的肉干,條件好點也只是扔進鍋里煮一煮,讓它們不至于那麼難嚼,杰洛特不止一次懷疑如果他不是獵魔人,那肉干很可能會把他的牙崩掉。
他一邊忙活著手上切菜,一邊提高聲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道︰「咳,你知道嗎,今天經過教主廣場時有個年輕人給我畫了張畫。」
「嗯嗯。」
「他畫的很好。」
「嗯嗯。」
「而且還沒完成,他說他要畫成油畫那種風格,說過上一個星期讓我去他家看看。」
「嗯嗯。」
杰洛特在這個瞬間很想罵人,但他忍住了。黑袍法師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忍不住就不要忍了,杰洛特。我還是開得起玩笑的。」
是啊,你當然開得起。
杰洛特想起前幾天他喝醉了酒回來,一不小心吐在了法師的幾本書上,第二天早上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全身赤果的被扔在了陽台上,對面的那個女人死死地盯著他看,後來踫面時她還拍了拍杰洛特的。想到這兒,他心中升起一陣惡寒。
獵魔人決定將這件事翻篇不提——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清晨,杰洛特換上了一身得體的衣服,至少那個裁縫店的老板是這麼說的。杰洛特對衣服沒什麼要求,只要不是緊身衣就行,但鏡子里他的穿上這身藍白長袍的確顯得很不錯,因此他就買了。
他按照那個年輕人給的地址,一路來到他的家門前。在上城區的一個偏僻別墅——指的是地方偏僻,但這房子可是十分氣派。漂亮的木質別墅足足有三層,杰洛特看了好一會兒才看確定這房子的窗戶都是彩繪的玻璃,門前居然還有個小噴泉,立著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的雕像。獵魔人猜那應該是個什麼藝術名人之類的。
而房子後面還帶了個花園,他能看到葡萄藤與不少名貴的花。杰洛特意識到,那個年輕人就算是個傻子,也是個非常有錢的傻子。
他走到門前,敲了敲門,獵魔人耐心地等候了五分鐘,沒人應答。
他再次敲門,這次用力了一些,手指在厚重的橡木大門上發出篤篤篤的聲音,他確信那家伙就算是在睡覺都能听見了,但過了五分鐘,還是沒人來應答。
獵魔人突然感覺到不對,一種熟悉的氣味在他的鼻子里開始蔓延,先前由于這兒的花香與過于復雜的味道,他沒有分辨出來,但現在,他聞到了。
清晰且記憶深刻——鮮血。
獵魔人一腳踹開門,看到一星期前還活蹦亂跳的那個年輕人仰面躺在他的客廳里,周圍的畫紙散落一地。他的整個胸腔連帶著月復腔都被剖開了,內髒被拿出來放在一邊,鮮血不住的蔓延,順流而下,直到他站立著的門邊。
杰洛特感到嗓子眼處仿佛有些東西卡住了,他特殊的眼楮不僅能讓他在黑暗之中視物,更能看到些常人看不見的痕跡。
拖拽的痕跡。
他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克羅寧並非是被人在這兒殺死的,一條長長的拖拽痕跡從里面的一個房間一直延伸到客廳。獵魔人緩緩進入這間別墅,他的腳步輕柔得就像是貓兒,沒有在實木地板上發出一點聲音。他隨手抄起一個花瓶當做武器,跨過克羅寧與他的內髒和鮮血,來到了那房間。
很難去形容杰洛特握著花瓶站在房間里的樣子,他低垂著頭,清晨的陽光從打開的玻璃窗中照射進來,微風吹起他的發絲。在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副已經完成的油畫。
獵魔人站在畫面中間,他面無表情,手握利劍,不遠處的地上插著另外一把,身後有一個神色驚恐的女子緊緊地靠著他。獵魔人一手將她護在身後,一手持劍對準一個龐大漆黑的身影。
「你畫得很好,朋友。」
杰洛特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