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爆炸聲是一個警告。
杰洛特是這樣認為的,但他不知道是在警告誰。或許是在警告這里的亡靈們吧,那些還存在著自己意識的亡靈,比如那個女人。她就想要提醒自己些什麼東西,卻被‘祂’炸成了碎片。
這件事開始越來越古怪了,杰洛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開始後悔了,他只想接個普通的活計,但這地方邪門到堪比水鬼在拉手風琴。獵魔人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還是牆壁,別無選擇,他只能繼續前進。
繞過那盞吊燈,獵魔人繼續前進。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進來有多久了,在這里,時間仿佛都失去了意義。兩側的景色毫無變化,永遠是深紅的牆紙,每隔個幾米就有一幅畫框掛在那,天花板上的吊燈也完好無損的吊在上面。杰洛特回頭看去,壞的那盞燈現在看上去小的就像一只麻雀。
隨著他的行走,宴會的聲音愈發清晰了起來,傳入他的耳朵,他甚至能听到人們彼此交談的聲音,還有一曲歡快的歌。只是這次,不再是從樓下傳來的,而是正前方。
這永無止境的走廊也被他走到了盡頭,出現在杰洛特面前的是一扇深紅色的木門,沒有雕飾,非常普通。普通到甚至都不該出現在這樣的一座莊園里。
杰洛特沒有遲疑,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空空蕩蕩的宴會廳,里面一個人沒有。但桌上擺著的食物還冒著熱氣,每個酒杯都是滿上的,深紅色的葡萄酒液在其中自己搖曳。獵魔人重重的腳步回響在這空蕩的宴會廳之中,他推開門後就沒听到任何聲音了。
「歡迎!歡迎!」一個男人的聲音憑空響起,他出現在宴會廳的高台上,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典雅長袍,盡管已經遮不住他的肚子了。這男人面帶和煦的微笑,說道︰「請歡迎我們的客人!」
他的話音落下,原本空無一人的宴會廳布滿了賓客,他們坐在桌子旁邊,看不出是男是女,都穿著黑色的長袍,臉上還帶著半覆蓋式的面具,只露出那雙眼楮。
貪婪與惡意在其中毫不掩飾,他們開始鼓掌,單調又重復,讓人心煩。離他最近的一個男人站起身來,遞給他一杯紅酒,面具下方的嘴唇勾起一抹微笑,露出他黃色的歪斜牙齒,那條鮮紅的舌頭在其中扭動著,發出滿是惡意的聲音︰「喝了它吧加入我們!」
獵魔人像是看白痴一樣的看著他。他身上滿是鮮血,全是之前那個女人爆炸留下的痕跡。但沒遮住皮甲忽明忽滅的紅光,杰洛特一巴掌將紅酒打在地上,那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猩紅液體染紅了黑色的地毯。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也永遠的停留在了那一瞬間,杰洛特用銀劍插進了他的喉嚨里,狠狠扭動,飛濺的黑色鮮血灑了男人身後那桌賓客一臉。獵魔人深呼吸一下,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你們應該一開始就殺了我的。」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咆哮,黑衣的男女們都朝他撲了過來,得益于突變,杰洛特優良的動態視力讓他看清了他們臉上的每一個細節。他們各不相同,但都一樣丑陋。杰洛特抽出劍刃,一股力量隨著他的動作涌上心頭,化作最純粹的行使暴力的——他揮劍橫斬,大的夸張的力量讓銀劍在一瞬之間砍斷了離他最近的五人,他們的身體在空中被攔腰斬斷。
黑色的鮮血灑了獵魔人一身,他驚訝的感到自己的疲憊全然消失了,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好,他低頭看了一眼皮甲,花紋不再忽明忽暗,熾烈的紅光照亮了他的臉龐,獵魔人微笑著搖搖頭,在它們的咆哮聲中輕聲低語︰「你還真是給了我一件寶貝。」
殺戮開始。
不像它們設想的那樣,是一場分食,而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戮。曾經無往不利的精神攻擊對那個獵魔人毫無用處,他身上那件古怪的皮甲擋住了一切影響。就像一堵厚實的牆壁,將它們試圖伸進獵魔人腦袋里的手全部擋住了。
祂在黑暗中低語︰「不,不該是這樣的」
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杰洛特揮動著劍刃,制造著死亡,送這些可能早就死過一次的東西再死一次對他來說沒什麼困難的。皮甲給他帶來的增幅難以想象,在淋過那些人的黑色鮮血後,它仿佛活了過來,獵魔人在揮動劍刃之間甚至能恍惚地听見一頭龍的咆哮。
他的臉上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微笑,一劍砍下離他最近那個女人的頭,她的腦袋尚且還在空中自由飛舞之時,杰洛特就已經用難以想象的敏捷來到了另一邊,就像是一陣颶風,席卷了整個宴會廳。他所到之處只有鮮血與死亡,沒有人能擋住他的一次揮擊。
它們的特殊能力對這個獵魔人毫無用處,而它們的又脆弱到經不起銀劍的攻擊。雙方都沒有意識到,自打杰洛特進入宴會廳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獵魔人抽出劍刃,銀劍上滿是黑色的鮮血。那個男人軟軟地倒在地上,好像一灘沒有骨頭的爛泥,杰洛特看都不看他,一腳踩碎他的腦袋,徑直往那高台上的藍衣男人走去——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剛剛殺了個爽的他現在只想再來一場。
藍衣男人沒有要跑的意思,他就那樣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同伴死傷殆盡,臉上和煦的微笑始終未變。
杰洛特走上前去,他剛想揮動銀劍殺了這個家伙,卻看到他的那雙眼楮。
藍衣男人明明在笑,但他的眼楮卻在哭。這矛盾的一幕讓獵魔人暫時停下了動作,他一腳將藍衣男人踹倒在地。杰洛特本以為這能讓他不再微笑,卻沒想到他倒在地上後,臉上依舊掛著那副和煦的微笑,親切又溫暖,紋絲不動。
只要忽略他眼眶中的眼淚。
獵魔人嘆了口氣,心中的殺戮欲逐漸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