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里的氣氛不復之前,算不上有多好。
長發男人一個人沉默的坐在角落。他穿著長袖的黑色衛衣,左手甚至還帶著黑色的手套,遮住了全部皮膚。
托尼和羅德坐在另一邊,羅德穿上了一身嶄新的裝甲,銀灰二色交加,托尼正給他介紹著功能。
「沒有加裝實彈武器,但絕對比你那些老掉牙的機槍帶勁。兩肩處各有一挺能量加農炮,可以發射出超高溫的能量團,就算是主戰坦克都能一下解決。更重要的是,它們沒有後坐力。」
「手背,我給你裝的是光束槍,特制型號的,無需充電,威力較小,如果你不想讓場面太難看可以用這個。150發的彈匣容量,打完自動裝填,抽取的是裝甲本身的能量。」
他喋喋不休地介紹著,就像是又回到老本行一樣。羅德聚精會神地听著,他看上去巴不得馬上拿這些東西去射點什麼玩意兒,去打個痛快。
弗蘭克、鷹眼和山姆則溜到了駕駛室,他們懶的理會後艙里詭異的氣氛。
史蒂夫走了過來,他坐在巴基旁邊,看了一眼他的左手,問道︰「感覺如何?」
巴基沒說話,他抬起左手,摘掉了手套。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手了,黑色的鱗片層層疊疊,看上去活像是個怪物的爪子。巴基沒有停下,他接著將袖子擼到了肘部。將那完整的手臂展示了出來。托尼和羅德也將眼神投了過來。
通體黑色,鱗片之間分布著一些縫隙,五指尖銳而細長。
「見鬼,哥們,這東西看上去活像是電子游戲里的玩意兒。」羅德說道。
「疼嗎?」史蒂夫問道。
「不疼,但是晚上會睡不著,一到晚上這東西就會發光。太亮了。我不知道怎麼讓這東西停下來。」巴基面無表情地說,他看上去似乎是講個冷笑話,但在座沒人笑得出來。
「所以你不僅活了,手上還裝了個不知道怎麼關的LED燈是嗎?哈,不錯的笑話,哥們。」托尼笑了起來。
羅德沒像托尼一樣開沒品的玩笑,他問道︰「所以,這東西有什麼其他的用處嗎?何把你復活給你裝了這副手臂,它總不可能真的只是個LED燈吧?」
巴基轉了轉左手,他說道︰「嗯劈柴的時候不用斧頭了,我只需要用指頭劃一下就行,這個算嗎?」
托尼忍不住抬起頭,他頗有些無語地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哥們,你的冷笑話水平真的很不錯。」
「謝謝。」巴基居然還認真的道謝了。
托尼轉過頭對羅德說道︰「他是真的在跟我道謝嗎?是真的吧?你覺得他是認真的嗎?羅德?他听不出來我的意思嗎?」
羅德降下自己的面甲,他的身影從頭盔里沉悶的傳來,那是一連串的笑聲。
「見鬼,克里人是不是把我的幽默感和頭發一起帶走了?為什麼你笑得這麼開心?」托尼郁悶地說——
克里人們的皇帝,多爾克八世正毫無風度的躺在地上。
他的半邊身體已經變得血肉模糊,內髒器官可以直觀通過肚子上的缺口看見。他此時已經無力說話,只能瞪著眼楮看著被火焰點燃的天空,從喉嚨里吐出只有自己听得清的聲音。
何慎言站在他旁邊,帶著笑意看著這個以殘暴和無情在銀河中出名的克里皇帝。
他蹲了下來,仔細聆听著多爾克八世從喉嚨里發出的細小又模糊的聲音。
片刻之後,他戲謔地問。
「你感覺如何啊,克里人的皇帝?」
法師的聲音低沉又遙遠,在多爾克八世听來,如同隔著幾個星系交談一般,完全不像是在耳邊說話。失真感非常強烈。听到這個聲音,一股仇恨驅使著他動了。
多爾克八世竭盡全力轉動自己的脖子,好讓他的眼楮能看到法師,能看見這個毀滅了他的國家,殺死無數平民的惡魔。
何慎言毫不避讓地和他對視,他輕聲說道︰「你想說些什麼嗎,克里人的皇帝?」
多爾克八世綠色的眼楮里倒映著法師的身影,他用盡全力,抬起左手抓住了法師的衣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何慎言接下來卻直接站起了身。他的手無力的滑落。
他站了起來,當著多爾克八世的面,走進了至高智慧存在的大廳之內,只留給他一句冰冷的話語︰「很遺憾,我並不想听。」
多爾克八世躺在原地,他眼前漸漸出現了重影,疲憊感正從骨髓里往外蔓延。他從未體會到這種感覺。作為克里人基因工程的最先進成果,他從出生開始就擁有仿佛用不完的體力。無論學習什麼知識都可以很快精通,甚至還是個天生的靈能者。可以運用各種強大的心靈力量。
而隨著他漸漸長大,成熟,身體中蘊含著的力量也被開發了出來。他在還未繼承王位時曾在半人馬星系的一個角斗場星球上當過角斗士,一年半的時間里,純粹依靠力量,締造了全勝的傳說。在那個時候,他甚至以為自己是無敵的。
但所有這些,無論是力量還是身為皇室的榮耀,在面對那個法師時都像是泡沫一般觸手可破。
他親眼看著哈拉星外圍的無數艦隊被輕而易舉的毀滅,那鋪天蓋地的反物質導彈和黑洞射線仿佛兒戲一般被這個法師吞噬了。那些艦隊的殘骸此時甚至還能直接從地面抬頭仰望看見。
而在此之後,他在雷達上被觀察到的能量層級甚至比之前還高了一些。
數千名靈能者大師一同出力,以生命為代價想要精控他卻被反入侵了大腦。連帶著小半個哈拉星在靈能風暴中化為了灰燼。數不盡的克里人靈魂在那暴風之中慘叫。
面對這樣的敵人,要如何取勝?
多爾克八世逐漸陷入冰冷的意識中緩緩飄過一個念頭,那是他此前漫長的生命中從未想到過的念頭,甚至在說出來會被當成叛逆。
他想,至高智慧真的永不出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