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誰做了交易?」何慎言眯了眯眼。
這種情況只能是有更強大的法師或東西,出手替它抹除了這部分記憶。就連它的靈魂之中都找不到任何有關這些東西的存在證據。那些東西就像是拼圖上最關鍵的一塊,卻被人偷走了,被扔進了下水道,無論如何都找不回來了。
老人瓖嵌在泥土圓球之中的頭顱對著他嘲諷地笑了笑,咧開的嘴巴里空空蕩蕩,沒有牙齒,也沒有舌頭,只有一片純粹的漆黑。
「唉。」
何慎言嘆了口氣。
他知道折磨它一點意義都沒有,就算再怎麼使它痛不欲生也無法讓那些死去的人回來,而它也不會告訴自己真相——但是。
但是他就是要這麼做。
它開始尖叫,法師眼中的紅光溢散到甚至照亮了整個叢林,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快意微笑。
另一個維度。
西索恩端坐在他的紅色王座上,這個維度什麼也沒有,只有他一個人。在過去的無盡歲月中,他都是如此,坐在那王座上,于黑暗中冷眼旁觀人間發生的一切。發出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見的嘲笑聲。
他此時微笑著看著黑暗神書傳回來的畫面,尤其是何慎言折磨那個邪神信徒的靈魂時,他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到無以復加。
他對著自己的身側說道︰「你還真是冷血,古一。居然連自己的弟子都要這麼算計。你自詡為地球的守護者,卻放任這些骯髒的東西肆意屠殺你發誓守護的人」
在那本來什麼也沒有的虛空中,一個穿著黃袍的女人現出了身形。她的臉上無悲也無喜,她說道︰「這都是必要的,西索恩,你不會懂的。」
「是的,我確實不懂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甚至和他的敵人聯起手來欺騙他,如果我能明白這點,那可能我就是至尊法師了。」西索恩點了點頭,他放肆地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這黑暗的維度中,也回響在古一的耳邊。
「但我知道,你是個虛偽的人,這點從未變過,古一。」他接著嘲諷地說。
「那個大祭司的逃跑是你一手策劃的吧?你從多少年前就開始下這盤棋了?哈,你看著它殺了多少人卻無動于衷?何其虛偽!而他們還叫我黑暗之神!」
「說真的,我的朋友,只要你願意,我可以馬上將這個稱號讓給你。」西索恩站了起來,他的白發在腦後飄揚。男人做了一個滑稽的躬身禮,示意古一坐上他的猩紅王座。
「你又懂些什麼?」古一面對他的嘲諷,和那些說出口的如刀般鋒利的真相卻顯得毫不在意。
她只是淡淡地說︰「我要保持他的人性,他想找到自己原本的世界。這件事甚至可能永遠都不會實現。在一片沙漠里尋找一顆特別的沙子?等他真的找到那一粒特別的沙子,他可能已經成為了比你我更恐怖的東西。而地球必須要有一個守護者。我不能放任他離開,只要他心中依舊對這件事抱有懷疑,那麼,他就一定會隔段時間回來看看。」
「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這說不通。這個宇宙里已經沒有能夠威脅到地球發展的東西了而平行宇宙的路已經被你封死。就算是其他宇宙的你也無法來到這里,你是眾多個古一中最強大的那個個體。」西索恩搖了搖頭。
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這個冥神平靜地說︰「肯定還有別的原因,古一。我就坦白的說吧,這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以來,我第一次對你感到作嘔。即使在過去,我已經不止一次見識過你是怎麼玩弄陰謀詭計的但從來沒像今天這樣。你不只是讓我感到惡心。」
「你讓我感到恐懼。」
「如果地球在你心中真的那麼重要那你又為何離開?」
古一笑了。
「你看,西索恩。地球在我們心中都很重要,只不過,我愛她的方式比較特別而已。」
說完,她就離開了。
西索恩坐在王座上,他的右手撐著頭,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良久,黑暗之神看著畫面中何慎言的側臉,突然憐憫地笑了笑。
只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誰——
怪物們消失了。
街道整潔如新,倒塌的建築物恢復原樣。馬克站在街頭,如果他沒有感到渾身作痛的話,或許會覺得過去幾個小時的經歷不過是一場夢,是他再次磕嗨的證明。
戴維站在他旁邊,他從胸口處拽出一個十字架,注視著它說道︰「你知道嗎?老兄,我過去只是把對主的信仰當做一種使我自己平靜的工具。但我現在覺得祂是真的有可能存在了。」
馬克懷里抱著睡著的愛麗斯,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或許吧」
他們沉默了下來,街上有三三兩兩的人們,他們或坐或站或躺,都是沒受傷的人。受傷嚴重的已經被有著斯塔克公司標識的無人機運走了。
馬克抬頭看了眼天空,太陽正在落下,將晚未晚時的天空,在暗藍色中帶了點暈染開的粉紅。他知道,那是太陽的晚安。
「晚安」馬克喃喃自語。
懷中的愛麗斯醒來了,她伸了個懶腰,馬克連忙將她放了下來。這個小女孩似乎不知道害怕與憂愁為何物,她只是站在那里,馬克的心情忽然平靜了下來。
至少我還活著。
他想到自己腰間的那把手槍,將它拿了出來,戴維站在一旁瞪大了眼︰「見鬼,老兄,你身上還帶著把槍?」
馬克笑了笑,他退出彈匣,將那最後剩下的一顆子彈取了出來,握在手心,看著天空輕輕地說︰「是的,哥們。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槍了我要回鄉下去,回堪薩斯。」
「那很不錯啊,你是堪薩斯人?」
「是的,哈,我年輕時吉他彈得可比現在好多了。唉,就不該來紐約。」
「」
他們的閑聊讓愛麗絲無聊地轉開了頭,她在四處張望中看見街角處有熟悉的一男一女正坐在地上,那個女人捂住自己的臉,在男人懷里哭泣著。愛麗絲的臉上再次綻放出一個笑容,天真而燦爛。
她笑著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