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一個阿斯塔特VS四百三十二名龍蜥騎兵(5K)

作者︰拿刀劃牆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真相是,沒人會在乎。」

杰里柯‧斯維因扔下手中染血的短劍,他面前正跪著一個戰戰兢兢的人,還有一具尚帶著溫熱的尸體。

他簡單地做了個手勢,兩名穿著赤黑二色交加的精鐵板甲的衛兵便進來將那尸體抬了出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並未帶走那把短劍。

斯維因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並未放在那男人的身上,而是凝視著自己面前的桌子,一幅廣闊的地圖被鋪在了上面。

「大,大人,事情還有補救的空間。」那個男人顫抖著開口了。斯維因滿心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心想,他甚至連話都說不明白。

懦夫。

而諾克薩斯不需要懦夫。

男人的面色似乎變得更加蒼白了一些,像他們這種小角色,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他連忙語氣急促地說道「我還知道一些位于野外的魔力節點!只要能夠摧毀那些魔力節點,大人,您的軍隊依舊可以輕易攻下艾歐尼亞!」

斯維因看都不看他,他說道「艾歐尼亞人的結界只不過是讓我的軍隊難以移動而已,但你說的那些魔力節點呵呵。」

他低沉地笑了兩聲「我對你故鄉的了解可能比你本人還要深刻,馬杰里先生。你所謂的魔力節點實際上是你們精神領域中一些特殊生物在現實世界的錨點——也就是說,如果我派兵摧毀那個錨點,我的軍隊就不得不面對一些強大的亙古生物了。」

馬杰里低著頭,心中的恐懼無以言表。他此刻分外後悔自己為何要當叛徒,斯維因的腳步越走越近。心慌意亂之下,馬杰里的眼神飄到了那把短劍上。那上面的鮮血蓋住了劍身,&bsp&bsp也讓馬杰里無法看到自己的倒影。

斯維因停在他面前,轉過身,&bsp&bsp像是刻意一般留給他一個毫無防備的背部。

他說道「馬杰里先生,&bsp&bsp在諾克薩斯,&bsp&bsp我們有,且只有一條真理。而這條真理也是我們唯一相信的事情,&bsp&bsp你知道是什麼嗎?」

斯維因的話語對馬杰里來說無異于天外之聲,他凝視著那把短劍,思緒中充滿了千百個不確定的想法。

「強者得生。如果你有能力——不管是哪方面,&bsp&bsp那麼,你都能在帝國當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甚至不論出身,不管你是貴族還是奴隸。」

馬杰里悄悄地伸出手,握住了短劍,斯維因像是絲毫沒有察覺一般,&bsp&bsp他還在繼續他的絮絮叨叨。血絲攀爬上了馬杰里的眼球下方,&bsp&bsp他咬著牙,&bsp&bsp緩緩站了起來,&bsp&bsp不讓自己發出一點點聲音。

「咻!」

短劍在空中劃過,發出尖利的聲音。馬杰里看著自己握著劍的手臂與斯維因的脖頸越來越近,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能成功了。

而之後所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只知道,自己必須活下來——哪怕多活那麼一會兒也好。

就在這時,&bsp&bsp斯維因回過了頭。

天昏地轉,馬杰里甚至看不見他是怎麼出手的,自己就倒在了地上。而那把短劍則到了斯維因的手里,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男人笑了起來,&bsp&bsp他笑起來也並不顯得溫和,&bsp&bsp而像是某種陰暗的生物在黑暗中打量自己的獵物。

「你也不是一無是處,馬杰里先生。我見過許多懦夫,&bsp&bsp它們甚至不敢在面對死亡時稍微反抗一下,&bsp&bsp而你,擁有這個勇氣。帝國對擁有勇氣的人從來都會給予他們第二次機會。」

他緩緩說著,&bsp&bsp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馬杰里突然感到自己一陣心慌,而斯維因將那把短劍扔到了他的腳下。

「他們還沒發現你是個叛徒,對麼?」

「是是的。」馬杰里發現自己的牙齒在打顫,&bsp&bsp就在此時,他卻莫名其妙感到一種想要狂笑的沖動。

「回去吧,&bsp&bsp馬杰里先生回到那些被你背叛的同胞之中去。」斯維因說道。

「可是,大人我,我要做些什麼呢?」

「你什麼都不必做——當帝國的軍隊徹底攻佔下那座城市之時,如果你是一個真正的諾克薩斯人,你就會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

他笑著說道「畢竟,諾克薩斯是一種精神。現在拿著那把劍回去吧。」

馬杰里很快就離開了帳篷,沒過多久,一名衛兵走了進來。他全身都被籠罩在黑鋼甲之下,這是全諾克薩斯最好的盔甲。鍛造的礦石來自于鐵刺山脈的地底。

他微微低頭,聲音沉悶又洪亮「大人,他已經走了。」

「亞龍犬、龍蜥騎兵與戰團都到位了麼?」斯維因坐在自己的桌子後面,十指成塔狀,搭在鼻子下方,他淡淡地問道。

「隨時听候您的差遣,大人。」衛兵輕輕躬身。

「很好。」斯維因露出一個殘酷的微笑。「將命令傳下去,我要在今天天亮之前看到普雷西典的城門被我們攻破——至于那個男人哈,讓我們看看他是否會真的選擇成為一個諾克薩斯人。」

「遵命,大人。」——

在黑夜之中,一只沉默的軍隊正在緩緩行動,他們邁上丘陵,沒有人說話。只能听見武器與盔甲踫撞的聲音,以及他們胯下龍蜥沉重的腳步聲,這些暴烈的畜生仿佛也受到了他們主人的號召一般,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為首的將領舉起右拳做了一個手勢,甚至不要言語,這只部隊就很快的在黑暗中全都停了下來。

他摘下自己的頭盔,&bsp&bsp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在黑暗中凝視著前方不遠處的普雷西典——他們此行的目標。

多美的一座城市,等到帝國解放他們,殺死那些腐朽的官僚。他們便會活出真正的自我。

「我們被指派為前鋒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何等的榮譽。」他緩緩開口。

騎兵之中依舊沒有人說話,只有愈發沉重的呼吸聲回答著他。

「鮮血之子戰團全員四百三十二人全部到齊,記住這一點——戰後,&bsp&bsp我希望你們依舊還是四百三十二人。你們身上穿著的是帝國最好的盔甲,你們的武器是那些可敬的工匠一錘錘敲打出來的。而你們本人」

他笑了「你們本人,是在殘酷的戰爭之中被一點點鍛煉出來的。這只巨大的錘子將你們在這血肉熔爐之中一點點鍛打成型現在,是時候證明這件事了。」

「是時候證明,我們才是帝國最鋒利的劍,而並非那該死的崔法利軍團。」

戰陣之中,整齊劃一的敲擊聲傳來。他知道,那是戰團的禮儀,以左手敲擊自己的胸膛。既利落,又帶著力量感。德萊厄斯將軍最喜歡的風格。

他戴上頭盔,拔出自己背後的雙手巨劍,發出一聲戰吼「為了諾克薩斯!」

龍蜥騎兵開始沖鋒。

龍蜥,是來自南方叢林之中的巨型爬行生物——它們其實與龍並沒什麼關系,硬要說的話也只有腦袋上的兩根角看上去有點近親的意思。之所以得名龍蜥,乃是因為它們巨大的體型。

只用一句話就能形容這些狂野的生物到底有多大有時,它們被用作攻城錘。

而鮮血之子戰團全員四百三十二人騎著的就是這樣的生物,他們在黑暗之中狂奔,沉重的腳步聲仿佛讓大地都為之震顫。戰團長感到一陣熱血涌上心頭——他曾做過這件事不下于一百次,但每一次都能讓自己感到熱血沸騰。

戰爭——!

他在心中吶喊著,眼看著離普雷西典那巍峨的巨石城牆越來越近之時,他們翻過下一座丘陵,卻看到了一個沉默的巨人。

他究竟有多高?他光是站著都和他們騎在龍蜥之上一樣高,那黑黝黝的身影用右手提著一把滿是鋸齒的利刃,眼見他們的到來,刀刃上的鋸齒開始瘋狂的旋轉。

巨人的雙眼之中亮起兩點猩紅的光,不需要言語,甚至不需要溝通。鮮血之子戰團的戰團長便已意識到這個巨人是敵人。他發出一聲怒吼,也是最後一聲,隨機沖了上去。

在下一秒,他整個人連帶著龍蜥一齊被轟鳴的鋸齒全部切開,血肉飛濺。而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他留給世界的最後聲音便是那聲怒吼。

克羅諾斯點了點頭,他被頭盔處理過後顯得分外死寂肅殺的聲音在夜幕之下響起「你是個不錯的戰士,也死得其所。」

戰團長身後的龍蜥騎兵宛如海浪一般向著這個巨人沖來,第一輪沖鋒,那個巨人便已殺了他們當中的四十個。血肉已經將他整個人的盔甲從深藍色染成赤紅,那猩紅的目鏡後也沒什麼,唯有一片平靜。

剩余的三百九十二名龍蜥騎兵沒有說話,他們調整隊形,拔出腰間的一根針管,插入到了胯下龍蜥的脖頸之上。這些畜生的眼中很快就什麼也不剩下,不需要騎手催促,它們就開始自發的一邊發出狂怒的吼叫,一邊向著巨人沖鋒。

「勇氣可嘉——來吧,戰士們,死亡會是你們最好的歸宿。」

克羅諾斯稱贊著他們的戰斗意志與素養,但這依舊並未讓他停下哪怕那麼一點點殺戮的速度。

鏈鋸劍的鋸齒轟鳴旋轉個不停,骨茬、肌腱、血肉掛在上面不會超過一秒就會被甩下去。他已經能夠感到自己的腳底變得黏黏糊糊的。

阿斯塔特知道那是什麼,那是血肉的混合物。是每個戰場之上最常見的東西——那是血肉的磨盤,生靈的噩夢。也是戰士們最終的埋骨之地。

出于尊敬,他並未踐踏他們任何一人的尸體。這些凡人的士兵很明顯是那個帝國的精銳,但對上阿斯塔特,尤其是一個穿著全套動力盔甲的阿斯塔特,他們毫無勝算。

那些士兵知道這一點,他們的心跳聲與偶爾發出的吶喊聲之中並非沒有恐懼。卻依舊沒有動搖,在丘陵上與自己的同伴匯合時,他們會以左手敲擊胸膛。

克羅諾斯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想,恐怕這就是他們能對自己死去的兄弟做的最大的哀悼了。

多麼可惜他們應當聚集在帝皇麾下。克羅諾斯想。

三四輪沖鋒下來,他們依舊選擇面向著克羅諾斯。盡管他們已經死得只剩下一百二十人了。

克羅諾斯發出一聲嘆息,他不允許自己露出一點憐憫——是的,一點都不行。

因為哪怕那麼一丁點的憐憫都是對這些視死如歸的戰士的侮辱,也是對他自己的侮辱。

但眼看著這些本可以為一個更偉大的目標添磚加瓦的可敬士兵一個一個被他親手殺死,阿斯塔特的心中依舊充滿難過。

「汝等為何而戰?」

看著那些沉默的站在丘陵之上,竭力控制住胯下龍蜥的騎兵們,他如此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們之中為首的那個快速清點了一波人數,隨後單手持斧,對著阿斯塔特比劃了一個割喉禮。他的聲音嘶啞又難听,卻帶著一股高貴的勇氣「為了一個你絕不會相信的目標,怪物!」

「為了諾克薩斯!沖鋒!」

三言兩語之間,很多事說不清楚。一個戰士最能了解另一個戰士的地方其實在于兵刃與兵刃間的踫撞,畢竟,死亡不會說謊。

死亡是世間最為平等之物。

克羅諾斯左手抓住一個騎兵的喉嚨,他身後的那只龍蜥試圖以利爪撲上他的肩膀。阿斯塔特發出一聲冷哼,以不符合自己體型的敏捷回身一劍斬斷了它的頭顱,它背上的那個騎兵跌倒在地,卻仍未放棄戰斗。

他手中的長戟狠狠地朝著克羅諾斯的膝蓋後半部分打來,按照他的想法,如果這一下揮擊成功,這個巨人至少也要斷條腿——但結果是殘酷的。

那個士兵驚愕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長戟在與巨人的膝窩踫撞後干淨利落的斷掉了,而那個巨人看了他一眼,猩紅的兩點光芒是他殘留在視網膜上最後的事物。

克羅諾斯捏碎手中騎兵的脖頸,並未將尸體甩出去,而是輕輕松開手,讓他落在地面。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如果甩出去,這個戰士不會保有全尸。

殺戮仍在持續,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沒過多久,克羅諾斯便知道,這將是他們的最後一輪沖鋒。

在那不遠處的丘陵之上,只剩下寥寥十二人依然騎在龍蜥之上。他們的坐騎和主人一般好似沒有感情,即使面對同伴的慘死,不可力敵的巨人也拒絕逃跑。

克羅諾斯摘下自己的頭盔,月色明亮,他想讓這些值得尊敬的凡人看清楚自己的臉。阿斯塔特額頭之上的三顆金釘與龍蜥騎兵們的黑鋼甲共同反射著月色的光芒。

他緩緩說道,聲音清晰地傳到了十二人耳中「吾名克羅諾斯‧提比利烏斯,報上汝等姓名吧。」

沒有自我介紹,沒有恐懼、軟弱、哭泣。只有人類最堅定的意志與勇氣,他們的意志堅如鋼鐵,即使面對死亡也毫不動搖。克羅諾斯只听見一個聲音,一個十二個人合為一體的聲音,整齊劃一「鮮血之子戰團!記住這個名字!」

阿斯塔特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間,盡管以他的神經反應速度,這一瞬間對凡人們來說其實連一毫秒都不到但他依舊愣住了。

這是事實。

戰團啊,很好。

這個借由陌生維度的土著們口中說出的似是而非的詞語勾起了他的回憶,克羅諾斯突然微笑起來,他以左手敲擊著自己胸膛之上的骷髏雙頭鷹,為他們送行。

「鮮血之子戰團,全員十二人,到齊!」

「沖鋒!」

龍蜥們發出最後一聲決絕的怒吼,嘶啞又難听,落在克羅諾斯耳中卻讓他幾乎流下淚來。這相似又不同的一幕,讓他堅定了某些決心。

幾百米的距離眨眼便到,那些騎兵很快就到了他面前。即使到了這一步,他們也依舊不準備放棄勝利的可能性。既然阿斯塔特摘下了頭盔,那麼就朝著他並未著甲的面部猛擊!

他們不相信這個非人的怪物就連臉也是鋼鐵鑄成的。

克羅諾斯的臉的確並非鋼鐵鑄就,但想要傷到他,前提是得踫到他。

阿斯塔特沒有選擇躲避,他選了硬踫硬。手中的鏈鋸劍再次瘋狂的旋轉起來,克羅諾斯幾乎能感到它的咆哮,這把戰功赫赫的古老武器之中的機魂正愉悅地展示著自己被制造出來唯一的用途。

殺戮。

鏈鋸劍被阿斯塔特以一個對凡人來說堪稱不可能的角度切入了面前那騎兵的肩部,從他的右肩,一直砍到腰月復。連帶著甚至將他胯下的龍蜥也一齊切成了兩半。克羅諾斯怒吼一聲,兩腳旋轉,借著這股力量將自己身後的那個也一齊殺死。

死亡的旋風開始刮到這十二人頭頂,而克羅諾斯‧提比利烏斯敢以自己的名號起誓——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他們也並未顯露出一絲恐懼。他們留給克羅諾斯的,只有自己的死亡,與那股永不磨滅的意志。

「噌。」

將手中的鏈鋸劍插入泥土之中,讓那過熱的機魂歇息一下。克羅諾斯單膝跪地,他小心翼翼地避過了那些高貴戰士們的尸骸。這是一場不必要的殺戮,但他必須這麼做。否則會死上更多人。他從未像現在這般理解帝皇為何要統一泰拉——這些戰士

他們的鮮血不該流在這里,他們應當為了全人類的福祉奮斗終生,而不是听信一個虛假的國王的命令,來進攻另外一批人類。同類殘殺,惡魔們會在陰暗之處緩緩偷笑

克羅諾斯緩緩低下他的頭,開始為這些戰士哀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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