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言語,他繼續向前行走,直至來到那個騎兵將領的面前。他的牙齒在打顫,塞恩強化過後非人的听力甚至能夠听見他那急速跳躍的心髒發出的聲音。
「你在興奮些什麼?」塞恩忽然問道。
只是一個簡單的問題,那男人胯下的亞龍犬就已經趴下了。它的尾巴完全貼合在地面,那是臣服的表現。
騎兵隊長翻身下來,站在地面上。他很努力地繃直自己的雙腿,&bsp&bsp好讓自己不要倒在地上,隨後,他啪的一下舉起自己的右手敬了個禮「向您致致敬!」
「你在興奮些什麼?」塞恩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因為我認出您來了。」騎兵隊長保持著那副敬禮的姿勢,仿佛不得到塞恩的許可,他就不會把手放下似的。「向您致敬,諾克薩斯之手,塞恩將軍!」
隨著塞恩的名號被他說出,&bsp&bsp其他的亞龍犬騎兵之中爆發出了一陣嘩然之聲。
他們開始細細打量起這個巨人,在他那王冠似的下巴上與鋼鐵般的面容上停留了許久,&bsp&bsp塞恩對這種目光早已習以為常。他像是一具雕像一般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真的是他」
「天吶,塞恩將軍活過來了?」
「誰來揍我一拳,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們的竊竊私語令騎兵隊長很不滿意,他回過頭來大吼一聲「肅靜!」
隨後又立刻轉過頭,竭力想表現出自己作為一名精銳的素質「塞恩將軍,血斧軍團亞龍犬騎兵隊長亞歷克斯‧多隆向您致敬!」
塞恩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很好,我記住你了,亞歷克斯‧多隆你讓諾克薩斯免于一次毫無意義的流血,做的不錯。」
說完,他便走過了亞龍犬騎兵們,開始繼續帶領那沉默的軍團行軍。
士兵們跟在他的身後,像是一道鋼鐵鑄成的洪流。亞歷克斯一直站在原地,他以狂熱的目光目送著塞恩逐漸遠去,看樣子恨不得自己馬上就加入到他身後的隊伍之中去。
他喃喃自語著「一位活著的帝國英雄何其榮幸!」
另一邊,不朽堡壘的城牆之上。
「難以置信他們就這樣放棄抵抗了?」
斯維因感到一陣不可思議,&bsp&bsp他喃喃自語的聲音被一旁站立著的阿斯塔特听見了。克羅諾斯淡淡地說「放寬心,杰里柯‧斯維因你是叫這個,沒錯吧?」
「那只是原體表現出來的眾多超凡特質之一罷了,超乎常人的人格魅力算不得什麼。」說著說著,他頭盔下的臉上帶起一抹輕笑。像是想到了什麼人,又或者是事。
斯維因看了他身邊這位高大的巨人一眼,他問道「恕我直言,克羅諾斯大人。」
大人二字從他嘴里說出顯得很是困難。
「我雖然不知道您口中的原體,到底是何等人物。但塞恩將軍作為諾克薩斯人而生,也作為諾克薩斯人而死。他勢必會再次帶領著諾克薩斯從這個世界上崛起,直至完成我們的夙願。」說到這里,斯維因的臉上泛起了光。
那是理想主義者們特有的光輝。克羅諾斯透過自己猩紅的目鏡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凡人。若是以帝國的標準來說,他斷然是沒有這個機會對阿斯塔特表達出他的不滿的。但,一來,克羅諾斯是極限戰士的一員。
極限戰士們向來以善待平民而出名,他們是帝國之內許多凡人部隊最願意合作的阿斯塔特之一,有時,這個之一甚至可以去掉。他們不僅會在作戰中極其、非常、特別注意凡人部隊的傷亡情況,還會在征服一顆星球後保證當地的民生恢復到正常水平後才會離開。
而不是像他們的某些兄弟一般,殺完就走,又或者是把那地方的統治者連人帶著城市一起轟成廢墟。他們向來是能夠勸降就勸降,實在不行才會動用武力——當然,這僅限于對待人類時。
另外,叛軍們也不在此列之中。
二來嘛他其實也很欣賞斯維因這樣的人。
他是個標準的理性主義者,敢于背叛自己的階級去到群眾之中。又能夠潛下心來專研政治,甚至不介意弄髒雙手,只為了讓他的國家變得更好一點,哪怕只是一點。克羅諾斯不能否認,人類需要這樣的人。
因此,對于他的小小冒犯,阿斯塔特也就顯得無動于衷了。
他只是平靜地說「諾克薩斯人,也是人類的一員。就像這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人類王國一般。你們並無區別。另外,注意看,他們要踫上了。」
將視角轉回塞恩這邊。
亞龍犬騎兵們只不過是一道開胃甜點,塞恩壓根沒把他們放在心上。如果能夠兵不血刃的做完這件事,那當然好。可如果要讓他的斧頭染血,那他也不介意揮動這兩把凶器。
武器,總是要染血的。
繼續往前走,出現在塞恩面前的是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他們並不像塞恩身後的崔法利軍團一般每人都穿著合身的鋼鐵護甲,而是各種盔甲都有。有的人穿著鎖子甲,他身邊的人可能會穿著一整套盔甲,到了下一個卻又會變成露背的野蠻人打扮。
種種此類,數不勝數。
這副雜亂無章的景象令塞恩皺了皺眉,他不明白,難不成諾克薩斯的軍團已經沒有能力給自己的每個士兵都配備盔甲了嗎?一件牢固的盔甲,可是他們在戰場上生存的唯一指望。
好在,雖然他們的服裝雜亂無章,但至少陣型是完好的,也沒有人發出嘈雜的聲音。一種肅殺的氣氛開始蔓延開來。
塞恩停下腳步,他身後的軍團也停下腳步。大地停止震顫,巨人開始說話,雷鳴一般的聲音降臨在這這片平原之上「讓你們的指揮官出來說話。」
沒人應答,也沒人動彈。
塞恩皺了皺眉,他仗著自己有著五米的身高,目光開始直接越過前方的人群,搜索起那些可能的指揮官人選。但卻一無所獲,就好像他們已經拋棄了自己的軍團,望風而逃了一般。
「我說!」
他開始咆哮起來,聲音在平原之上響徹、回蕩。雷聲滾滾之間,站在他對面的士兵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
「讓你們的!指揮官!出來!說話!」
依舊無人應答,盡管直面塞恩的士兵看上去已經快要倒下了也是如此。可他們依舊沒有散開。
見狀,塞恩那陰沉的臉上反倒露出一抹微笑。
很好,他們雖然服裝雜亂,但至少不是雜牌軍至少他們的紀律性還是有保障的。
這個念頭給他的憤怒帶來了一點點宣泄,但這不足以令他停下腳步。有些事情必須得到解決,而且就在今天。
塞恩微微側頭,德萊厄斯立刻上前一步,低頭等候著他的命令。他听見塞恩說「停在這里看著他們,如果他們敢反抗,或是行動。那就格殺勿論。我要去把他們那膽小如鼠的所謂將軍找出來然後一個個,清算!」
「是,將軍!」
塞恩重新開始行動,他的體型實在是太過龐大,哪怕只是單純的行走之間都能帶來足夠的威壓。隨著他的接近,那些士兵已經有些人開始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但塞恩卻看都沒看他們手中的武器一眼,他只是站到了人群對面,幾乎臉貼著臉。
俯瞰著他們。所有人。
巨人那陰沉中夾雜著贊賞的聲音傳入他們的耳中「士兵們,你們嚴格遵守了你們將軍的命令這很好,這是身為一名諾克薩斯軍人應有的素養。但我同時為你們感到悲哀,因為這場戰爭本就不必發生!這是一場無謂的內斗,其根源便是你們愚蠢的將軍!」
「不朽堡壘發生的事我想你們應該有所耳聞,達克威爾,帝國的現任皇帝死了!但不是被斯維因所殺,也不是被我所殺!而是被那該死的怪物,千人騎的臭表子,樂芙蘭所殺!她以魔法玩弄了他的心智,還將整個不朽堡壘的平民、士兵全都變成了怪物!」
「那道通天徹地的紫光難道你們沒有看見過嗎?」
塞恩滿意地看見,已經開始有人動搖。他繼續說道「相信我,士兵們。唯一的、不讓我對你們揮下手中斧頭的理由,只是因為我不想再讓帝國流血罷了!她已經流了夠多的血了,幾乎已經無血可流了殺死你們,不會比我砍斷一棵樹木費勁,甚至易如反掌!」
沒人懷疑他這帶著輕視的話,只需看上一眼,就能明白他所說的句句屬實。
塞恩臉上的那一絲贊許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純粹的陰沉與憤怒。他低沉地說道「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呆在這里向我的軍團投降,這樣就沒人會死得毫無意義。第二,反抗。」
「然後如同一個蠢貨一般死去。」
「你們可以開始選了。」——
「聯系上了嗎?」
一名穿著純銀打造的、有著浮夸雕紋盔甲的男人焦急地問道。
他詢問的對象,一個全身都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法師捧著手里的水晶球回答道「沒有回應,大人我們完全沒辦法聯系上蒼白女士。」
男人的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要我說的話,他現在倒是有點像蒼白男士了。一個一直坐在他身後的魁梧黑甲男人低聲說道「看來消息屬實,她已經死了。」
穿著純銀盔甲的男人猛然轉身,臉色漲紅「怎麼可能?!利瓦伊,女士的強大你比誰都清楚!」
利瓦伊模了模自己的光頭,就算到了這一步,他的臉上還是連半點焦急的神色都看不到「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覺得她已經死了。」
他說著說著,臉上居然泛起一抹微笑「想一想吧,利奧波德。以那表子睚眥必報的性格,她要是沒死,這會兒我們多半已經在受罰了。」
利奧波德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他甚至開始啃咬起自己的指甲來,咬得鮮血淋灕「萬一這是她的另外一個計謀呢?她最喜歡玩弄我們了?不是嗎?你忘了發生在老奎德身上的慘事嗎?他一家六口都被自己殺了!」
利瓦伊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躺在那把並不舒適的椅子上,就好像這已經是他的最高享受了一般「你在這兒緊張也無濟于事,要我說,利奧波德。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死嗎?有什麼好怕的?反正她不殺了我們,那巨人也會的。剛剛你也從水晶球里看到了。」
他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死亡算不得什麼可怕的事,比起死亡,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些事。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和你這該死的臭蟲坐在一塊兒?要不是她拿我的榮耀威脅我」
他的臉色又變成那種陰沉的模樣,吼道「閉上你的臭嘴,坐在你他媽的那把椅子上!」
等到利奧波德坐下後,他才微微放松了一些,又問那個法師道「亞博恩呢?」
法師恭敬的欠了欠身「利瓦伊大人,亞博恩將軍還在趕來的路上。他為自己的軍團布置了一些戰術,耽擱了一會兒時間。」
利瓦伊不滿地大聲嘀咕了一句「還戰術呢血斧軍團落在他手上真是他媽糟了難了,的玩意兒,一天天搗鼓戰術,有他媽的屁用。打起仗來還不是要他爹我去救他?」
法師趕緊低下頭,裝作一副自己什麼都沒听清的模樣。這位利瓦伊將軍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和他的嘴巴一樣出名。
就在這時,他們口中的亞博恩推開了營帳的門,走了進來。比起利奧波德那騷包的打扮,和利瓦伊簡單的黑甲。他的裝扮就非常普通,普通到甚至令人不敢相信這是一位將軍。他就只是簡單地穿了一副鎖子甲罷了,甚至連板甲都沒穿。
「喲,亞博恩,您可算是來了。」一進門,亞博恩就听見利瓦伊那陰陽怪氣的聲音,他平靜地答道「抱歉,利瓦伊將軍,稍微耽擱了一些時間在布置戰術上。」
「布置個屁!」利瓦伊又爆了句粗口。他怒罵道「你他媽的布置頂個卵用?酒館里的吟游詩人都比你會吹比!那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巨人走到現在甚至沒有揮過斧頭,你的部隊就全都投降了!」
亞博恩理所應當地點了點頭「啊,那就好,正如我意料之中。」
「你意料你你什麼?」
亞博恩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那癱坐在椅子上的利奧波德,笑了起來「不管那巨人出不出現,我其實都是想投降的。你們二位便是我的投名狀,要知道,為了讓我和哀嚎之風重歸帝國的這一刻,我可是等了很久。」
「好不容易確定那女人死了我當然要立刻開始行動。」亞博恩一臉成竹在胸地說道。「現在貿然投誠,斯維因將軍斷然不會相信我,肯定也得不到重用。那為何不將您二位同樣被蒼白女士收買過的同僚一齊出賣呢?」
「反正您二位都是要死的,何不死得有價值一點?至少讓鄙人能夠繼續為諾克薩斯效力。」
他彬彬有禮地微笑著。
利奧波德早已說不出任何話來,他就是個草包罷了。利瓦伊倒是以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盯著這個在他眼中一直以來都只會紙上談兵的廢物,嘖嘖稱奇「老子倒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這狗x的心里憋著這麼多事?恕瑞瑪地下的毒蠍都沒有你的心腸狠毒!」
「多謝夸獎。」亞博恩微笑著點點頭,隨後向法師做了個手勢。後者立刻說道「那位巨人已經快要到了,大人。」
「很好,那麼,就麻煩你將我這兩位同僚的人身自由稍微限制一下,可以嗎?」
「我的榮幸,大人。」
兩人三言兩語之間便敲定了利瓦伊與利奧波德的下場,如同兒戲。利奧波德自然沒什麼反抗的心思,他現在活像是個老鼠一般將自己團成一團。
利瓦伊就不同了,他噌的一聲從腰間拔出自己的長劍,滿臉怒容「你他媽休想!老子要死也得自己弄死自己!你算個什麼東西?拿我當投名狀?!」
亞博恩嘆息一聲「您這樣讓我很難做啊」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營帳外響起「難做?那就別做了。」
緊接著,營帳憑空消失。亞博恩抬頭看去,發現一個巨人手中正捏著那營帳的一角,活生生將這在地面上固定的營帳甩飛了出去。他滿臉平靜,盯著亞博恩許久未動。突然露齒一笑「你就是亞博恩吧?」
在他面前,亞博恩完全丟掉了自己在利瓦伊與利奧波德面前的驕傲。他低下頭,恭敬地說道「是的,小人正是亞博恩——」
「——噗呲!」
隨著一聲脆響,他被塞恩一拳打成了粉末。巨人滿臉的厭惡與不屑,彎下腰在草地上擦了擦手。利瓦伊听見他說「真是個卑鄙無恥的賤人」
「可不是嘛!您他媽說得太對了!」利瓦伊一躍而起,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