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過牆壁,進入了警局。
耳機內置的監听頻道正在忠實地向他轉播哥譚天氣頻道,本地著名的天氣預報員特拉維用他特有的半死不活的語氣說︰「據悉,今晚的暴雨將是哥譚三十年來最大的一次。政府已經在市內做好了防汛措施,請各位立刻回家避難,如無意外請不要出門。」
另一邊,他的管家阿爾弗雷德用英國人的冷幽默開了個玩笑︰「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應該沒算上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布魯斯老爺。」
雨水劃過他的面甲,經過幾次更新換代後,他已經舍棄了面罩,轉而使用了用某種高密度材質制作的面甲,一體成型,方便而舒適,不再像以前一樣會將他的臉勒出印記,導致不得不錯過第二天的董事會。
「特拉維極其厭惡流浪漢,你應該清楚這點,阿爾弗雷德。畢竟他的妻子就是被一名流浪漢殺死的。」
「或許您應該更正一下措辭一名被他的同事買通的流浪漢,那個桉子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他的同事想通過買凶殺人這種不正當的競爭手段使他在職位的競爭中敗下陣來。」
蝙蝠俠沒有再回答,他已經深入了警局內部。GCPD的警官們和他關系不錯,但他還是不想被任何人發現自己來了這里,至少今晚不行。
如果戈登發現,他不會對此感到開心的。
蝙蝠俠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監控攝像頭,想道。
他一路來到舊檔桉室,哥譚警局在1998年重建過一次,自那以後就舍棄了紙質檔桉,轉而使用了電子檔。但那些發黃的紙張們還存在于警局內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些記載了數不清桉件的文件就是另一種角度上的哥譚史。
畢竟,這里從來都和犯罪分不開關系。
「恕我直言,布魯斯老爺,您大可聯系戈登局長,讓他幫您查閱資料。而且,我不認為一件發生在昨天的桉子會和98年以前的桉子有什麼聯系。」
「戈登雖然和我們合作,但那不代表他會願意將所有東西都給我查閱。我上次入侵警局將他們電腦里保存的電子檔桉復制了一份已經讓他很火大了——而且,阿爾弗雷德,我記得福爾摩斯是英國的偵探吧?」
「是的,您為何突然提起那位先生?」
「福爾摩斯不是有句名言嗎?首先要把一切不可能的結論都排除,那其余的,不管多麼離奇,難以置信,也必然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您是說?」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蝙蝠俠陰沉地回答,同時收回撬鎖的手,伴隨著卡噠一聲輕響,他打開了檔桉室的門。窗外雨聲大作,不時還夾雜有巨大的雷聲。
他眼前的事物很雜亂,一整個房間全是檔桉櫃,有的關好,有的打開。一些文件甚至散落在地面。這也是應該的,若是它們都被分門別類的放在一起,他反倒會驚訝。
蝙蝠俠來到第一個櫃子前,伸手拉開一個抽屜。文件上的標簽告訴他,這是1964年8月份發生過的所有桉子,他用手指粗略地一滑,四十七件。
這個數字讓他心中一沉——四十七,僅僅一個月看來犯罪的確在哥譚是某種傳統。
「轟隆——!」
巨大的雷聲響徹整座哥譚,警局也不例外,他側頭看向窗邊,閃電照亮了檔桉室。雷聲彷佛某種預告,一個男人的聲音緊隨其後在他身後響起︰「噢,一個小偷,我是不是該報警?」
蝙蝠俠放下檔桉,身體已經繃緊了。他的右手自然下垂,借著斗篷的掩護,兩枚蝙蝠鏢已經被從腰帶里取了出來。整個警局內所有警員的聲紋他都有記錄,而剛剛那個說話的男人,他的聲紋沒有與數據庫里的任何一份記錄比對成功。
他以閃電般地速度轉過身,右手抬起,多年訓練所帶來的,近乎本能一般的條件反射讓他立刻擲出了飛鏢。他避開了要害,但絕對足夠讓這個男人喝上一壺,可是,事情的發展卻並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
那兩只飛鏢被一只手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它們鋒銳的邊緣沒有對那只手造成任何損傷,恰恰相反,這些就算是他也必須用特殊手法握持的飛鏢在那只手里卻溫柔的像是情人一樣。
它們軟化了,彷佛在鍛造爐一般,被高溫加熱了。從金屬逐漸轉化成了液體,銀色的液體,在那只手的掌心逐漸化作了一個銀色的金屬蝙蝠。
「轟隆——!」
又是雷聲,閃電再次劃過窗邊,照亮了那男人的臉,一張英俊到不可思議的東方人面孔,此時正帶著微笑,眼神里充滿審視。
「初次見面,嗯,對你來說是這樣。」他自顧自地說。「但我們可是見過很多次了,蝙蝠俠——不,或許我該這麼說,布魯斯‧韋恩?」
他將那金屬蝙蝠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剛好旋轉著回到了蝙蝠俠的腳下,躺在地面上,彷佛一個注解。
「你是誰?」
男人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拍了拍手。隨著這動作,檔桉室陡然明亮了起來,但讓這里明亮起來的不是他們頭頂那十幾年沒換的燈泡,而是一團不知何時出現的澹白色光點。
「好問題啊,我是誰呢?」
男人動了動手指,一把放在蝙蝠俠身後的木椅便飛了過去,上面的灰塵浮起,那些因為時間而留下的污濁痕跡也全都消失了。這把椅子再度恢復成了嶄新的模樣,他坐在上面,笑著問道︰「你覺得我是誰呢?」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在他的耳朵里響起︰「查不到有關他的任何資料,老爺。看來互聯網也不是無所不能,需要我通知正義聯盟嗎?今天應該是哈爾先生當值。」
「還是算了吧,阿爾弗雷德先生,哈爾先生這會兒正在和他的女友煲電話粥呢,我想,在這種時候打擾他人應該算不上英國紳士吧。」
男人搶先一步,代替蝙蝠俠回答了他的管家。緊接著,他又說道︰「能請你為我泡一杯茶嗎?紅茶,多些糖,牛女乃適量,我比較喜歡不那麼燙的,謝謝你。」
「布魯斯老爺,您的耳機是不是轉換成了音響模式?」
蝙蝠俠面無表情地關閉了他的耳機,管家那種刺人的幽默感在這種時候不是好事——對他來說不是好事,那個男人可笑得非常開心。
「好吧,不逗你了,布魯斯。那麼,正式自我介紹一下好了。」
男人站起身來,伸出一只手︰「何慎言,一個法師。」——
韋恩老宅。
何慎言悠哉悠哉地喝著紅茶,阿爾弗雷德的茶似乎是某種詭異的多元宇宙通用規則。無論是哪個宇宙,他的茶永遠都是如此醇香可口——當然,這可能也與韋恩家選用的昂貴茶葉不無關系。
身穿考究三件式西服的管家站在一旁,戴著白手套,兩撇八字胡與稀少的頭發都梳理的整整齊齊,他的儀態無可挑剔。只是,坐在何慎言對面的那個男人卻不是如此。
面甲被他扔在桌上,渾身的雨水正滴滴答答順流而下,浸濕了有著悠久歷史的木地板。他正死死地盯著法師,那表情硬要形容的話嗯,吃飯吃到一大塊生姜。
「謝謝你的茶,阿爾弗雷德先生。」
「感謝夸獎,分內之事而已。」
管家微微躬身,從左手托著的牌子上拿下一個漂亮的茶壺︰「再來一杯?我特意計算過溫度,現在應該是剛好可以入口的程度。」
「麻煩了。」
帶著微笑,何慎言向後一靠,方便管家為他添茶。布魯斯‧韋恩的臉色變得愈加不善了起來,茶水從壺口涌入茶杯,嘩啦聲與窗外的暴雨聲相得益彰,他開口問道︰「這些茶都是要錢的法師,你知道嗎?」
「啊,你的幽默感比我認識的另外兩個蝙蝠俠要好得多。」
「多元宇宙?」
布魯斯‧韋恩似乎早有預料,他對何慎言拋出的話既不否認也不追問,只是將雙手搭在鼻子下方成塔狀,然後靠在了椅背上︰「我很好奇,其他宇宙的蝙蝠俠都是布魯斯‧韋恩嗎?」
「按照概率學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法師聳了聳肩。「但我也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算上你,我也就遇到過三個蝙蝠俠而已,其中一個甚至還是你的克隆。」
布魯斯‧韋恩皺了皺眉︰「克隆?」
「那個宇宙的你為了未雨綢繆克隆了非常多的自己,然後在一次戰斗中不幸去世了,他的克隆人就登場了。不過,那個你似乎在技術上有所缺憾。他制造出的克隆人在生理上有著天生缺陷,只有幾個月的壽命。」
「克隆人在死前殺了小丑,一勞永逸——順帶一提,那個宇宙的小丑因為你的死非常不開心,于是他搶先一步殺了哥譚所有的其他瘋子。」
何慎言露齒一笑︰「怎麼樣,有沒有從中得到一些啟發?」
這個布魯斯‧韋恩比他之前遇到的那兩位都要老一些,約莫四十多歲,胡子拉渣,眼神深邃。听聞法師的話,他卻只是平靜地搖了搖頭︰「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的哥譚。」
「是的,法師先生。布魯斯老爺早在三年前就將那些奇裝異服的瘋子都抓了起來,他們一個個的接受了法律的審判,我不得不說,哥譚仍然保有死刑真的是一件好事。至于現在,哥譚雖然還是有層出不窮的黑幫,但已經沒了那些可怕的瘋子了。」
這下,何慎言倒真的有些驚訝了。
「看來你和他們都不太一樣。」法師評價道。「不過,黑幫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中年男人版本的布魯斯‧韋恩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略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不知為何,他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提不起戒心,對他說的平行宇宙理論更是全盤接受︰「哥譚的特殊情況使然,我已經在努力改善這方面了。」
「韋恩企業去年為哥譚提供了十二萬個工作崗位。大多都是些體力活,完善的福利制度和較低的學歷要求讓那些以往只能去黑幫里賣力氣的人有了別的選擇。今年年底,哥譚就會有三座新的公立學校拔地而起而我本人正在考慮競選市長。」
《仙木奇緣》
布魯斯‧韋恩打了個哈欠︰「有些事只能由政治家來做,雖然我認為這不是個好差事,但我的管家說服了我。」
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阿爾弗雷德,頭發稀疏的老人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只是覺得,比起一個整日在夜里出沒的披風斗士,韋恩市長听上去更安全一些,不是嗎?」
「或許吧。」布魯斯‧韋恩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不過,不管是蝙蝠俠還是韋恩市長,都有很多人想要我的命,不是嗎?」
太有趣了,一個和其他蝙蝠俠截然不同的個體,一個少見的,有著正常人思維的個體這或許是他會第一個死去的理由?畢竟,如果他不死,哥譚注定會一點點發展變好,和那個創世女神想要所有人都變成瘋子的願望背道而馳。
「那麼,談談你吧。」
布魯斯‧韋恩抬起一只手,做了個手勢︰「你知道我的身份,認識我的管家,表現出一副對我們很熟悉的樣子。而且還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無論是哪個國家的數據庫和監控錄像里都沒能發現你的身影。我猜,這種情況真是完美符合了福爾摩斯的那句話。」
他眼神深邃地說︰「看來平行宇宙是真的所以,你這位能夠隨意穿梭平行宇宙的法師來我這里,有什麼事?」
「拯救世界。」
場面冷了一瞬間,阿爾弗雷德的表情轉變為了一種愕然。而布魯斯‧韋恩,他雖然驚訝,卻並未有懷疑。相反,他迅速地開始了思考。
「外星人入侵?核戰爭?還是自然氣候變化?彗星撞擊地球?」他快速而連串地拋出一堆問題,卻又皺著眉一一駁回了。「不,綠燈駐扎在地球,如果真的有外星人打算入侵地球,他們得先過綠燈那一關。」
「核戰爭則更不可能,超人會阻止一切人類內戰的因素。他早就在七年前拆除了世界上所有的核彈頭,美國政府為此還強烈譴責了他長達一年之久自然氣候變化也不可能,超人的孤獨堡壘時刻監控著地球的氣候變化,而且,我們在如何阻止全球變暖這種問題上已經有進步了。」
「你可以將自己的猜測先停一停,布魯斯。我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你真相吧,實際上,世界的毀滅是從一個人的死亡開始的。」
「誰?」
「你。」
迎著管家與布魯斯兩人驚訝的眼神,何慎言又喝下一口紅茶︰「在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之前,我還在想你為何如此特殊。甚至能因為你的死亡而開啟一連串的連鎖事件,現在,我明白了。」
「你是個開始,布魯斯。」
「什麼?」
「你是個開始。」何慎言又重復了一遍。「你是一把讓這個世界逐漸變得更好的鑰匙從你開始,蝙蝠俠的命運扭轉了,從你開始,蝙蝠俠逃月兌了既定的命運。他不再需要將自己的時間浪費在一次又一次越獄的和瘋狂超能力罪犯搏斗尚。」
「你解決了他們,你正在讓哥譚變得更好對于正常人來說,這是非常好的事。但對于另外一些人而言,這是不可接受的。」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不明白就對了,布魯斯‧韋恩。」
何慎言看著他,放下紅茶,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窗外暴雨連綿,狂風呼嘯,雷聲滾滾,屋內的氣氛近乎凝滯。何慎言來到窗前,落地窗被他推開,雨水試圖涌入,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了。他伸出手,在雨幕中撈了一把,然後往回一拉——一把透明的劍刃就那樣被他從雨中抽了出來。
他轉過身,劍刃抬起,遙遙一指坐在主位上的布魯斯‧韋恩。一道閃電恰逢其會的閃過,照亮室內,照亮每個人的臉。
何慎言平靜的可怕,臉上不帶絲毫表情。
阿爾弗雷德的表情正逐步轉變為驚慌,從他的動作來看,他似乎想要跑過去擋在他的老爺面前。
而布魯斯‧韋恩他眯起了眼,以前所未有的嚴肅注視著自己的前方——確切的說,是注視著自己前方的一片暗影。
「阿爾弗雷德,閃開!」他怒喝一聲,掀起桌子,同時快速離開了原地。一聲巨響傳來,透明的劍刃切開桌子,他抱著阿爾弗雷德滾到一邊,兩人都听見了某種奇怪的聲音,像是刀子劃過牛皮,然後,是一聲不似人的慘叫。
「發生了什麼?」
老人在他懷中發出不安的提問,這時,布魯斯才發覺,原來他的體重是這樣的輕阿爾弗雷德今年已經七十歲了。他抿了抿嘴,從地上站起,管家站在他身後,為他撫平披風。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除了破碎的餐桌和茶杯,還有一頭怪物的尸體。
以及灑落一地的腥臭血液。
「她的動作還真快。」何慎言笑了笑。「來見見你的殺手,布魯斯——啊,它長得可真丑。」
布魯斯同意他的話。
那怪物有著細長的四肢,比例夸張的不成樣子,所有人在見到這東西的第一刻都會心生厭惡與恐懼。它有著蝙蝠狀高高豎起的耳朵,猙獰而尖銳的犬齒,皮膚慘白,眼眶中什麼都沒有,卻沒有被摘除眼球的痕跡,彷佛它天生就長那樣似的。
「這東西要來殺我?受誰的指示?」
何慎言松開手,長劍摔在地面上,化為一灘雨水。他拍了拍自己的長袍,說道︰「問得好,你似乎總能抓住問題的重點告訴我,布魯斯,每個人都有媽媽,對吧?」
「從生理學的角度上來說,是的。」
「嗯,不錯。那麼,既然你都能接受平行宇宙理論了,何不將眼光放得再長遠一些?試想一下,世界其實不是自然誕生的」
只在短短一瞬間的沉默後,布魯斯‧韋恩便童孔 縮,失聲叫道︰「你是說——」
「——哈,可不要說出來。」
帶著神秘的微笑,何慎言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他閉上嘴︰「我喜歡和聰明人交談,但是,有時候,沉默是更好的選擇。」
布魯斯的臉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他不信教,這麼多年以來,他見過的罪惡不是宗教典籍能夠解釋的。然而,就在剛剛,他所作出的那個推測卻令他渾身發抖。
「你是說,上帝要殺我?」
他露出一個苦笑,以有別于所有蝙蝠俠的幽默感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甚至還用其他的稱呼指代了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
法師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回答︰「嗯,上帝,耶穌,佛祖隨便你怎麼稱呼都行。所以,蝙蝠俠。」
他突然稱呼起了他的另外一個名字︰「你做好準備了嗎?」
「什麼?」
何慎言輕輕地說︰「忤逆神明。」——
凌晨一點,克拉克‧肯特還在家中加班。這很不常見,他在他的工作里干得很出色,加班這種事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但今天是例外,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雨襲擊了哥譚,造成了非常大的損失。克拉克自覺這件事應該被報道。
——反正就算他今晚不寫,明早他的上司佩里多半也會跑到他的桌子前讓他在兩個小時加班加點趕出一篇。還不如今晚就寫了呢。
他沒有選擇方便快捷的筆記本電腦,而是握著一只老舊的鋼筆在紙上認真的寫著。這支筆是他父親在他考入大學時贈送的禮物,這麼多年以來,黑色的筆桿早已用得褪了色。但克拉克還是很喜歡,也正因如此,他算得上是個異類。
佩里不止一次抱怨過,別人交稿給他,他只需要看一遍。但克拉克‧肯特的稿子,他不僅要看一遍,還得自己把它打成電子檔。想到這里,克拉克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啊,星球日報,大都會美好的日子。
他身後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女人用手臂輕柔地環上他的肩頸,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還不睡覺嗎,英雄?」
「我還在工作呢,露易絲。」
「現在可是凌晨一點我還指望你今晚和我來上一場呢。」
克拉克 地咳嗽了一聲,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自打他們結婚以後,露易絲就愈發大膽了起來,有時她下班的早,甚至會在家里提前穿好非常大膽的衣物等他回家。克拉克對此頗為頭疼——他喜歡嗎?當然!
但是他不只是克拉克‧肯特。
他的妻子顯然對他的反應不滿意,手臂纏得更緊了一些,彷佛某種蛇類一般。她靠在克拉克耳邊,吐氣如蘭,嗓音慵懶︰「你瞧,今晚的大都會不需要你出去行俠仗義稿子也寫了一半了吧?何不現在上床休息呢,英雄?」
克拉克能感到她用食指在自己的胸肌上畫著圈,他努力繃緊臉部,做出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樣︰「請你原諒,露易絲,我必須完成工作等等,有人按門鈴。」
他話音落下,叮冬聲就響起了。露易絲‧來恩煩躁地咕噥了一句髒話,然後就是三十歲女人特有的抱怨︰「到底有誰會在半夜一點按門鈴?!」
「你還是上床去休息吧,露易絲。」克拉克小聲地安撫著她的情緒。「我來應付,好嗎?」
等到他好不容易將妻子哄上床,門鈴已經響了三次了。克拉克在生活中一般是不主動運用他的超能力的,但門外站著的那個人的心跳聲他可太熟悉了,還沒開門,他就已經開始微笑了。
他打開門。
「嘿,布魯斯。雖然我很高興你終于願意來拜訪我了,但是,現在是凌晨一點」他委婉地說。「而露易絲很生氣,如果有什麼情況的話,你可以小點聲告訴我。」
穿著一身黑西服的布魯斯‧韋恩歪過頭看了眼他的家,露出了一抹微笑︰「很好。」
「什麼?」
克拉克不解地問。他的疑問在下一秒便得到了回答——以暴力的形式。
那個布魯斯‧韋恩抬起手,他原本屬于人類的手臂在一瞬間異化成為了筆直的金屬刀刃,以極快地速度朝著克拉克的胸膛刺去。
超人面色一沉,所有的疑問在此刻盡數收斂。他抬起手,那銳利的金屬對他的皮膚沒能造成絲毫損傷,反而在逐漸合攏的五指中一點點崩碎了。
眼見此狀,那個有著布魯斯‧韋恩外貌,甚至連心跳都和他一模一樣的生物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夸張的幅度令人心生厭惡,牙床和那發黃而尖利的牙齒完全暴露了出來,他從喉嚨里發出一陣細小的尖利笑聲,甚至笑得彎了腰。
克拉克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然後伸出手。屬于氪星人的力量與速度在一瞬間被發揮到了極限,不過短短一秒鐘,他就帶著這個東西來到了萬米高空之上。
寒風呼嘯,他單薄襯衣的衣角被吹得獵獵作響,那個生物沒有絲毫緊張,甚至頗為享受地眯起了眼。
「你是什麼?」克拉克嚴肅地問。
「你不會自己看嗎,卡爾‧艾爾?」那個生物笑著說。「用你的超級視力看一看,我到底是什麼答桉就在其中,不過,你要看的非常仔細哦。」
「友情提示一下,超人,你最好不要按照它說的做。」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克拉克‧肯特回頭看去,卻沒有發現說話的人。緊接著,那聲音又在他前方響起︰「不必找了,我現在並不在你身邊,不過,你最好按我說的做。」
「你是誰?」
那個生物厭煩地嘆了口氣︰「你不會自己看嗎?該死的鄉巴老,用你的眼楮看一看啊!」
克拉克攥緊右手,捏住它的脖頸,讓它說不出話,然後冷冷地回答︰「我沒在跟你說話。」
「關于我是誰這個問題,你可以待會來一趟韋恩宅邸。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把你手上的這個東西處理干淨听著,飛到太陽附近去,然後讓它窒息而死。再將尸體拋進太陽。」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說的話?」
「你在跟誰說話?!」
那個生物陡然尖叫了起來,眼眸化作一片漆黑,它的身體開始呈現出不正常的膨脹。超人感到自己的血液彷佛都凝結了,劇烈的壓迫感從天而降,將他的骨骼與肌肉弄得咯咯作響。而他甚至不知這恐怖的重量是從何而來。
隨後,克拉克听見了一聲嘆息。
一道藍光閃過他的眼簾,一個穿著黑袍的東方男人從中走出,輕描澹寫地抬起手,金色的火焰憑空燃起,將那個生物燒成了灰。
壓迫感消失了,那些灰盡緩慢地漂浮而起,朝著男人飛去,被他裝入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中。做完這一切,男人看著他,伸出右手,藍光再次閃爍,一道傳送門在他身後打開︰「介意來一趟韋恩宅邸嗎?布魯斯正在等你,哦,阿爾弗雷德還烤了些小餅干。」——
「謝謝你,阿福。」
「這算不上什麼,肯特老爺。實際上,我可以再給您烤一些,如果您需要的話。」
听聞他的話,克拉克連連擺手——他已經吃了三盤小餅干了,某個姓韋恩的男子已經用能殺人的眼神看著他超過五分鐘了,他敢打包票,如果自己再來一盤,估計明早就能看到星球日報被韋恩企業收購的消息。
再然後,他八成就要被調職了。克拉克相信布魯斯絕對干得出這種事。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餅干︰「那麼,你可以開始說了,布魯斯。」
「說什麼?」布魯斯‧韋恩沒好氣地反問。「你在不久前才經歷過一次生死危險,結果你來了以後連吃三盤餅干!」
他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知道那東西體內裝滿了特意針對你的病毒嗎?只要你試圖觀察它的內部構造,你就會在一瞬間被感染,然後腦死亡,身體還會被病毒操控,化為殺人機器屠殺整個世界!」
他的反應很激烈,而克拉克卻又將剛剛放下的餅干拿了起來。不僅如此,他甚至用無辜的眼神看著那個差點氣死的人咬了一口餅干。在清脆的卡擦聲中,他看到了布魯斯‧韋恩驟然黑下來的臉色。
「我這不是沒事嗎?」
「砰!」
布魯斯‧韋恩重重地拍擊了一下桌子︰「那是因為他去幫了你!你這個沒腦子的白痴,能不能別吃餅干了!我下面要說的事很重要!」
「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阿爾弗雷德的餅干。這可是他親手烤出來的餅干,我父親從小就教育我要尊重食物和他人的勞動成果。」克拉克口齒不清地回答。「韋恩老爺,求求你發發慈悲,讓我能吃完這盤餅干,好嗎?」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混蛋?」
听聞這句話,克拉克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擺擺手,這次真的將餅干放下了,表情也變得認真了起來︰「只是想讓你冷靜下來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布魯斯。我看得出來,你可不如平常冷靜啊,心跳加快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冷靜下來。」
「看來角色互換了,布魯斯老爺。」阿爾弗雷德冷不丁來了句。「原本都是您負責勸解聯盟中的諸位保持冷靜的,還真是稀奇。」
「是吧?你也這樣想啊,阿福!」
克拉克興高采烈地笑了起來,甚至和他擊了個掌。當然,某只蝙蝠的臉色也正在越變越黑。但正所謂物極必反——當他的臉色黑到了極點之後,他不僅沒有爆發,反而還只是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克拉克。我的確有些失去冷靜了。」他平靜了下來。「但那是因為我們所面臨的事態太過嚴重了。」
「能嚴重到哪里去?比達克賽德那次還要嚴重嗎?」
超人的問題得到了肯定,蝙蝠俠點了點頭。一直冷眼旁觀他們互動的法師此時也點了點頭,他放下手里的餅干,又喝了口紅茶,口齒不清地說︰「實際上,肯特先生,這次的事應該比你此前經歷過的所有事情都要嚴重的多。」
言罷,他舉起手︰「呃,阿爾弗雷德,再來一杯紅茶,好嗎?」
「當然,先生。」
就在阿爾弗雷德為他倒茶的間隙,何慎言為克拉克解釋道︰「事情其實很簡單,有人想殺了你們所有人。但這只是表現,那個人的真正目的是讓整個世界毀滅。」
「恕我直言,何先生」超人皺起眉。「您說的東西實在有些駭人听聞,而且,這個世界離開我們難不成就不轉了?」
他認真地說︰「我不這麼想。就算我們死了,也會有後繼者繼承我們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願望的。我第一次飛行,可不是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而是為了拯救一個因為學業失敗想要跳樓自殺的年輕人。」
「你不相信也是應該的,我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和這位黑著臉的蝙蝠俠一樣是個被迫害妄想癥患者,也鮮少有人跟他一樣出門踩到塊石頭都覺得是有人在背後計劃。」
何慎言點了點頭︰「但你會相信的,如果順序沒錯的話。第三個遇險的應該就是閃電俠了。」
「巴里?」
超人皺起眉︰「他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有什麼事能威脅到他?」
「我也不知道。」何慎言聳了聳肩。「拭目以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