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洛特知道百花谷在那兒,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他沒去過的地方。作為一個獵魔人,如果你想掙錢,周游世界基本算得上是某種職業硬性要求。就好比妓女得穿低胸上衣,廚師得會拿鍋鏟。
只在一個地方待著活動是掙不到錢的,怪物們只能殺一次,它們也不像農作物似的一年一次就能從地里冒出來。如果一年只能掙個兩百克朗,杰洛特還不如轉行去做獵戶。
一張好點的鹿皮在如今的諾維格瑞行情都能賣到十二克朗左右了,一頭水鬼才三克朗活見鬼。
他的思考剛好給了何慎言多吃兩口的時間,他盤子里的肋排可是相當不錯。這店里的廚子手藝非常好,至少比杰洛特好——獵魔人在路上每次烤肉都是烤成快焦的熟,咬起來費勁不談,還特別難吃。
法師咽下一口肋排,開始繼續他沒講完的事。
「百花谷,又名多爾‧布雷坦納容許我插入個人見解,杰洛特。這幫國王是怎麼想的?他們奪走精靈們的城市與土地,起碼也得把名字改一改吧?一邊宣稱這城市自古以來就是人類的,一邊連精靈們起的名字都不改,未免也太好笑了。」
杰洛特頗有冷幽默地回答︰「國王們可能壓根就沒意識到這件事,他們只是覺得這名字好听。」
「總之,你清楚,我也清楚。那地方再合適不過了,不是嗎?多爾‧布雷坦納,幾個世紀以前屬于精靈,後來被佔領了。現在屬于亞甸王國,不過即使如此,那兒也生活著極多精靈。」
「是啊,雖然他們一直孜孜不倦地從山谷里跑出去騷擾人類,去搶劫農夫與他們的錢」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說到這兒,杰洛特搖了搖頭︰「這都什麼事啊?」
「你搶我,我搶你,世界就是如此運作的。」
法師扔出一句宗教笑話︰「我老家有個叫做上帝的神,杰洛特,他的信徒們宣稱我們都是按照他的樣子被他捏出來的。所以,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大的劫匪。」
獵魔人險些被自己吃下去的面條嗆著,他咳嗽著灌下半杯水,隨後示意何慎言繼續。
「反正,如果她聰明的話,她就會從這兒下手。但現在的亞甸國王是德馬維三世,這家伙對精靈痛恨無比,他不可能和法蘭茜絲卡進行談判,尤其是將自己已有的國土分割一部分送給精靈。」
「但你剛剛說如果她聰明,她的政治訴求還能實現?」
「是啊,的確可以。」
法師微微點了點頭,杰洛特則期待地看著他——誠然,任何人都能對政治發表自己的意見。但很少有像法師這種能一五一十將事情完全給你講明白的,尤其是他現在還在吃飯,拿這種事當消遣簡直再好不過了。
看著他的眼神,何慎言無奈地笑了起來。
「避世之人顯然就是利劍團背後的手,他們完美符合我的推測。一群失去底線的法師,有著悠久的壽命,需要普通人來作為消耗的材料以維持他們的不死在此過程中還能享受到販賣人口帶來的利益。」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重量︰「利劍團已經在世界各地持續蔓延,他們腦海中的催眠不會隨著那群人的死而消失。這意味著這門罪惡的生意和利益鏈還將持續蔓延下去,這會成為法蘭茜絲卡手上最重的一張牌。」
「杰洛特,讓我問你一個問題——國王們的宮廷里有多少法師?」
「我怎麼知道?」
「隨便猜一猜,說個數字,你覺得有多少?」
獵魔人沉默了一會兒,不確定地扔出一個數字︰「三個?至少三個。」
「差不多,杰洛特。一個法師做幕僚,一個法師做魔法顧問,一個法師提供各類魔法物品作為幫助。總之,國王與法師們似乎綁定在了一起。」
何慎言再次切割一塊肋排,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隨後,他說︰「除去那個避世之人,如今的術士兄弟會有兩個管理機構。一是天賦與藝術協會,又稱巫師會。任命了五名法師作為會員,他們要求所有法師向巫師會效忠,依律法行事,拒絕遵從者,則會被所有人視為敵人。」
「另一個,就是術士最高評議會。通常來說,最高評議會比起巫師會而言,會更專注在學術方面。最高評議會同樣由五名成員組成,與天賦與藝術協會構成了術士兄弟會的兩大管理機構。」
他侃侃而談,如數家珍,就好像他也是會員之一似的。
「我殺死的那些所謂避世之人曾經全是這兩個協會的會員,試想一下,杰洛特,如果有人將利劍團的事揭露出來,且將背後的事情完全捅破,那對法師們的聲譽會造成多麼嚴重的打擊?」
杰洛特差點笑出聲。
他抬起手︰「你知道我不是在針對你吧,何?你和他們不一樣。但,恕我直言。我認識的大多數法師,他們的道德水準都和他們‘被嚴重打擊的聲望’相匹配。」
「說是這麼說,但術士兄弟會不可能坐視不管。法蘭茜絲卡完全可以以此為籌碼,來要挾術士兄弟會幫助她。我相信那些在國王的宮廷中如魚得水的法師們一定不會放棄他們的地位,為了掩蓋這個事實,他們必定會全力幫助法蘭茜絲卡。」
「或者殺死她。」杰洛特說。「我不覺得他們會听一個精靈女術士的話,精靈,加上女術士。那些男法師可能只把她當做花瓶。」
「她是不是呢?」
何慎言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我曾交給她一份寶藏,杰洛特。她沒有珍惜,反而將寶石扔到海里,自己轉身走向了陸地。她是一條美人魚,天生就應該能夠自由地在海中漫游。」
「夠了,夠了。」
獵魔人無奈地打斷了他︰「別再說謎語了,何,你就直白點告訴我,你這次又想干什麼?」
「你這是在毀掉我的小小樂趣,杰洛特。算了。」
聳了聳肩,何慎言說︰「他們大概率會選擇你所拋出的那個選項的後者,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我不是學徒的學徒可能要面對整個世界法師們的追殺。」
「我怎麼感覺你听上去很高興?」
「有這麼明顯?如果她應付不了這些蹩腳的三流垃圾,那她活該去死。」
何慎言冷酷地說,隨後吃完了最後一口肋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