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沒有向他們走來,盡管他看了他們一眼——科爾多斯很確信這件事。他一甩斗篷,消失在黑暗之中。
然後,一個沒帶頭盔的戰士走了過來,兩個個技術軍士在他身後如火如荼地修復著破裂的斷口。
他行了個天鷹禮,科爾多斯想回禮,結果這時才發現自己仍然抓著那個新兵和獨眼,看上去可笑極了。
那戰士咳嗽了一聲,善解人意的化解了尷尬,留給他整理自己的時間。
臉上兩道深紅色的淚痕使這戰士看上去威嚴極了︰「你好,兄弟,我是深紅之刃戰團第三連的連長,尹齊基爾‧贊格林。」
「你好,兄弟。」科爾多斯終于有時間回禮了,眼角的余光讓他發現兩個新兵此時竟然漲紅了臉,顯然,他們在面對戰團以外的老兵時完全不知該如何面對對方。
他在心中默默地嘆息了一聲,然後立刻收拾情緒︰「我是帝皇之劍戰團第一連克羅諾斯戰術小隊的士官,科爾多斯‧哈瑞斯。我們奉命前來支援你們」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個苦澀的微笑。幾聲爆彈槍聲響起,那是深紅之刃的戰士們正在對倒在地上的叛徒進行補槍。
「很抱歉,竟然還需要你們反過來支援我們。」科爾多斯抿了抿嘴,將軍刀插入腰間的武裝帶。「這實在是唉。」
一切的一切都歸于一聲嘆息。
「不必如此,科爾多斯兄弟。」那有著深紅淚痕的戰士寬慰地注視著他。「與叛徒們作戰本就是如此,戰術與計劃總會被他們破壞,不是嗎?」
他的幽默令科爾多斯放松了些許,但也只是一點點罷了。科爾多斯本來還想和他交談一會,但那個蝙蝠黑影不知何時又回來了,突兀地出現在尹齊基爾背後,比他高了足足一個頭,體型也是完全放大的,活生生的一個巨人。
這發現令他肌肉緊繃了起來。
黑影開口說話了,森寒的氣息涌出,使本就冰冷的艦橋再次冷了許多︰「尹齊基爾連長,讓你連隊內的技術軍士前往引擎,那里被叛徒們破壞並安置了熱熔炸彈。看上去,那就是他們最後的後手。」
「我已經將那炸彈移除了。」黑影頓了頓,特地看了眼緊張的科爾多斯。「但被破壞的地方仍然需要他們前去修復,否則這艘船可沒法移動起來。」
「明白,大人。」
「另外,機庫外有一些傷者需要幫助,有不少帝皇之劍的阿斯塔特,和一些無辜的平民。」
「明白,大人。」
尹齊基爾對科爾多斯點了點頭,隨後便離開了。那黑影卻還留在原地,以端詳的眼神凝視著科爾多斯,目光在他腰間武裝帶上的軍刀停留了片刻,令他分外緊張。
他張了張嘴,卻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
黑影似乎看出來了這點,取下自己的頭盔,露出一張仿佛凋塑般的臉。英俊的無可挑剔,高貴的令人窒息。可他平靜到近乎死寂的表情與眼中的冰寒卻破壞了一切。
「稱呼並不重要。」黑影平靜地說,目光掃過那兩個身體顫抖的新兵,對他們微微點了點頭。「不必緊張,我並不是什麼大人物。」
不是才怪科爾多斯心想,他心里其實有個非常異端的猜想,但他不敢說。
他甚至不敢讓自己的思緒朝那個方向飄。
「嗯」黑影沉吟了一會。「你們有多久沒有與審判庭接觸過了,或以任何形式得知來自泰拉的消息?」
科爾多斯眨了眨眼,不明白這兩個問題是什麼意思。他喜歡泰拉,但很討厭——不,是非常厭惡審判庭,全團上下都是如此。也正因這個原因,他們一直都在帝國疆域的邊緣與泰倫蟲子作戰。
這次回來,是因為他們的飛船需要檢修了。帝皇之劍號對他們來說,不僅僅只是一艘船那麼簡單。對于一個沒有家園世界的小戰團來說,它就是他們的家。
科爾多斯謹慎地說︰「至少有四百年了,大人。」
「四百年啊。」黑影點了點頭,冰寒的藍色光輝從眼中溢散。「科爾多斯士官,你是否知曉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來了。
科爾多斯心一沉——瞞不過他。接下來會怎麼樣?
士官苦笑起來,知道自己大概得走一趟審判庭了。那些人可不會管到底自己身上的事到底是不是帝皇賜福,他們只管刨根問底,對每個奇跡都抱有懷疑的態度。
但黑影的下一句話卻令他震驚得瞪大了眼。
「那是一個奇跡。」黑影總結道。「但我們並不清楚在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因此,你需要跟我們走一趟,一起回一趟泰拉。啊,對了,我有三件事要告訴你。」
「第一,你們的基因之父,羅伯特‧基利曼已經蘇醒。他醒了有段日子了你們戰斗的地方沒有什麼消息流通,所以無法接收到他醒來的消息,我對此表示遺憾。」
「第二,泰拉在三年前打了第二場保衛戰。邪神們與她們的惡魔入侵了泰拉,但我們最終取得了勝利,帝皇也復蘇了,從他的王座上走了下來,並親手殺了奸奇。是的,我們的敵人少了一個。」
「第三,審判庭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組織。而我正是這個組織的負責人,我暫時還沒想好它的名字,但我想邀請你加入,科爾多斯士官我要說的就這麼多。」
「和你的兄弟們好好休息一下吧,去了泰拉後,可就沒這麼多時間了。泰拉空間站上的孩子們對你們這些從遠方歸來的戰士非常憧憬,你們可能會被纏著講故事。」
扔下三個炸彈,將還清醒的三人腦子炸成一團漿湖的克蘭一甩斗篷,再次遁入陰影離開了
剛剛發生了什麼啊?他在說些什麼東西?
科爾多斯茫然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滿臉呆滯地眨著眼,木頭人似的姿態持續了足足五分鐘才回過神來。還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他腳下的老獨眼醒了。
技術軍士剛醒就看見自己的老朋友像個傻子似的低頭看著他,那表情讓他禁不住開口罵了句︰「帝皇和他神聖的——啊!」
一個路過的深紅之刃戰士對這個口無遮攔的人投以了異樣的眼神,然後快步離開了。科爾多斯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