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緩進攻?可是,大人,為什麼?」
赫爾布來切特滿面地不解,至高元帥的眼楮都快冒出火來了︰「大人!您的計劃明明卓有成效啊!」
就連佩德羅都在一旁滿面疑惑地詢問了起來︰「我同意至高元帥的看法,大人,血肉詛咒的效果不是很成功嗎?如果我們按照預定好的計劃繼續使用,那麼,整個星系都可以被我們奪回來!」
只有西卡琉斯沒有說話,極限戰士的二連長沉默地佇立在指揮室的另一頭,皺著眉看著星圖若有所思。
「因為我們不能再使用這種危險的武器了。」史蒂夫露出一絲苦笑。
就在昨天,他還滿面自信地打算將血肉詛咒作為主攻的武器使用。而現在,他卻調轉了口風,稱呼血肉詛咒為一種危險的武器。前後的對比反差之大簡直令人詫異。
「大人——」赫爾布來切特顯然還想據理力爭一下,但佩德羅卻抬起手攔住了他。
緋紅之拳的戰團長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史蒂夫繼續開口解釋道︰「血肉詛咒引來了納垢的注視。」
指揮室內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件事的發生完全是由于我的失職。」
史蒂夫嚴肅地說︰「我錯誤地判斷了戰場的形勢,以至于讓納垢觀測到了這種可怕的武器。在這次任務結束以後,我會如實上報。但現在,我們還是要專注于任務之上。西卡琉斯,那位靈族女士有什麼新消息嗎?」
「撕臉正在靠近。」
二連長搖了搖頭︰「還是這句話,沒有改變。但是,根據紋陣的檢測,我們後方根本就沒有隨行前來的船只。留在信仰使者號上的探測儀也沒有向我們報告有關獸人船只的消息。」
「那個靈族果然是在說謊。」
至高元帥滿面陰沉地抬起右手,握緊成拳。金屬發出彼此摩擦的聲音,聖油使他的動力甲表面閃閃發光︰「大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從那名為老船長的野獸死去以後,她就一直在給我們錯誤的情報,撕臉者搞不好其實根本就不會來!」
「她很可能根本就是在愚弄我們!」赫爾布來切特低沉地說。「我申請對她采取處理,大人。黑色聖堂里有不少對審訊非常精通的修士。」
「你給出的這種可能性不無道理,但這件事並不只有一種發展方向,所以,佩德羅,西卡琉斯,你們有什麼見解?」
隔著那張厚實的投影鐵桌,西卡琉斯與佩德羅二人對視了一眼,後者微微點頭,率先開口。
「我認為我們應當在對待來莉斯女士的態度上更為謹慎一些,一來,她屬于死神軍。而死神軍的領袖尹芙蕾妮已經與羅伯特‧基利曼大人達成了協議,目前來說,這只靈族和帝國是盟友。」
佩德羅‧坎托謹慎地皺起眉︰「我想不出她刻意浪費我們時間的理由,再者,如果她的目的真的只是這個,那我們何不直接去與她當面對質?有紋陣的存在,她無法說謊。」
史蒂夫微微點頭︰「西卡琉斯?」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大人。赫爾布來切特至高元帥與佩德羅戰團長的建議都有道理。」
卡托‧西卡琉斯面無表情地說︰「至于我我只希望船上的流言蜚語能夠停下,她待在我的房間里並不是受到了我的允許,實際上,我已經連續兩個星期在公用的休息室里休息了。」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憤憤不平了起來,隨後便閉上了嘴。
指揮室內,幾人的交談平穩而迅速,雖然有點小插曲,但那並不妨礙他們最終得出一個共識。可惜,他們並不知道,有一個人站在指揮室的門外一字不漏地听完了整個對話。
正是弗蘭克‧卡斯特。
他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了,表情一如既往的麻木,眼神是一潭死水。但他的腰間卻別著戰斗匕首與那把特制的爆彈槍。他一路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西卡琉斯的房門外,隨後抬起腿, 地一腳踹開了門。
在劇烈地、近似爆炸的響聲之中,特別強化,甚至覆蓋著保護性法陣的大門被他一腳踹了個粉碎。沒有絲毫猶豫,弗蘭克緊隨著那些飛濺的碎片後方沖了進去,戰斗匕首在一瞬間出鞘,隨後 地抬起。
某種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一閃即逝,一個靈巧的身影壓低身體,修長而有力的大腿爆發出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力量,帶著她一躍而起,瞬間沖出了破損的大門。卻又在即將離開的那一剎那被一只鐵手抓住了右腳腳踝。
沙啞的聲音響起︰「你想去哪?」
弗蘭克面無表情地揮動手臂,將她 地扯了回來,隨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沒穿任何護甲的來莉斯‧赫斯佩拉克絲在這一擊之後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叫喊,生物的本能反應讓她沒辦法免除疼痛。但是,像她這樣恐怖的殺手總是有辦法從疼痛中恢復並做出對策的。
她雙手反拍地面,借著這股反作用力,以令物理定律幾乎哭出聲的方式挺起了腰,並一躍而起。手中那兩把彎曲修長的匕首如同毒蛇般狠狠刺出,目標正是弗蘭克的雙眼,而他卻站在原地,根本沒有動彈,仿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似的。
匕首前進,刺破空氣,最終卻在離他的眼球還有兩厘米時停了下來。不是來莉斯收手了,而是她的手腕被人牢牢地控制住了,不得再寸進分毫。
「你玩刀的方式讓我想起另外一個女人,但她可比你聰明得多。」
弗蘭克獰笑起來,右手擰動,讓來莉斯的雙手自肘部關鍵以下瞬間迸碎,血肉橫飛,骨頭的碎片順著鮮血順流而下。她這次卻死死地咬住了牙,一聲不吭。
「你知道她聰明在哪嗎?」
弗蘭克自顧自地笑著,松開手,讓她離開束縛。而來莉斯卻在那一瞬間甩動了自己的頭發。
烈焰般的紅發被梳成馬尾,尾端綁著的銳利倒勾呼嘯著朝他的眼珠再次襲去,這時,弗蘭克的下半句話才剛剛出口︰「看見我,她永遠只會跑。」
「鐺!」
弗蘭克再次松開右手,看著跪倒在地,滿身鮮血的來莉斯,順手將那枚被他捏成了一團麻花的倒鉤扔了過去。他蹲,看著這個安靜下來的靈族,仔細地觀察著她的反應。在確定她正在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以後,懲罰者點了點頭。
「西卡琉斯是個好戰士,好士兵,而你卻一直在刻意地敗壞他的名譽,這是我對你不滿的第一點。」
「史蒂夫‧羅杰斯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很多時候,他都不會選擇一些激烈的手段,但你顯然在得寸進尺,甚至不去親自向他匯報。這是第二點。」
「第三點,也是最為重要的那一點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物?科摩羅的夜之女王?我希望你明白一點,靈族,這艘船上有兩名原體和兩個戰團,你得不到我們的尊重,如果不是看在羅伯特‧基利曼的份上」
他伸出手,將戰斗匕首在來莉斯的眼前晃了晃︰「你會在看見我的第一眼就被這把刀切斷氣管。」
說完這句話,他站起身向門外走去。而來莉斯始終一言不發。
「弗蘭克!你干了些什麼?!」
匆匆趕來的史蒂夫震驚地望著他身上的鮮血,與那扇幾乎已經完全消失的金屬大門。他側開身,讓西卡琉斯進去收拾殘局,隨後怒氣沖沖地問道︰「你最好沒殺了她!否則我真的會讓你上軍事法庭的,來莉斯‧赫斯佩拉克絲目前是帝國的盟友!」
「我沒有,隊長。」弗蘭克老老實實地回答,和此前的他判若兩人。「她只是受了點小傷。」
「小傷?」
史蒂夫朝里望了一眼,第一眼就看見了來莉斯那慘不忍睹的雙手與四處橫流的鮮血。他橫眉質問道︰「你管這個叫一點小傷?」
「她死不了,隊長。而且有醫療艙,她最多也就是痛一會。這不過只是一個警告罷了。」
弗蘭克順手將匕首歸鞘,平靜地說︰「我們的任務因為她推遲了這麼多天,如果是其他原因,那麼,我不會找她的麻煩。但她顯然在掩飾些什麼東西,所以我來了,隊長。請你原諒,我就是這樣的人。」
史蒂夫嘆息了一聲。
是啊,弗蘭克‧卡斯特就是這樣的人。
如果你讓他去打探情報,他多半會將那里的所有人殺光,隨後取出一份血跡斑斑的情報軟體交給你。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而弗蘭克‧卡斯特恰好就是那種‘兩點之間只走直線’的人,他不拐彎,不繞路,他只選擇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回去寫一份檢討給我,三萬字,詳細敘述你都違反了什麼規定。不準讓博納薇亞代筆,不準讓紋陣替你想模板。和你上次在圖里卡洛星上違反軍紀半夜 出去殺死叛軍的檢討一起交上來。」
史蒂夫走近一步,狠狠地抬起手指了指弗蘭克的臉︰「另外,你最好想想該怎麼向羅伯特交代。他才是那個需要與各方勢力周旋來維持外交穩定的人該死的!」
說到這兒,他還是忍不住怒罵了一句︰「你襲擊的可是盟友,弗蘭克!」
而懲罰者表情平靜地回答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