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
桃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定楮一看,沒毛病,是山的問題!
那山好像有人在移,從飛舟的這邊移到另一邊,停了一停,仿佛覺得角度不對,又從這邊移回了最初的位置,然後整座山抖了三抖,似乎是在調整位置,最後甚至往下沉了一沉,然後才滿意地完全停住了。
山在移動的過程中,聲如雷鳴,飛沙走石,桃梔還依稀听到了號子聲︰嘿咻嘿咻!嘿咻嘿咻!
可是桃梔攀著欄桿往下望,雲海蒼茫,什麼都看不到。
桃梔很著急。
「想知道為什麼?」北雁瞧出來她的困惑了,大手一揮,雲海被一股疾風直接拂散出一片空洞。
桃梔的視線穿透那雲洞,終于看到了千里之下的真相。
天啦嚕!山和飛舟一樣,也是懸空的!
山呈現不太規則的四方形,四邊各延展出腿粗的鐵鏈,鐵鏈的下端是十六名壯漢,背著鐵鏈在地上走,是他們在拖拽懸浮的山往前移動,號子聲也是他們發出的。
听過神話故事里的烏龜背山、愚公移山,第一回見到修士挪山。
桃梔正激動,甲板忽然微微一沉,對面山上來人了。
他們直接架了個梯子搭在了飛舟的甲板上,然後陸陸續續走下來十余名壯漢。
個個虎背熊腰、魁梧健壯,大大法法的體格一個頂倆普通人的身材。
「這是武陽宗,體修宗門。」赫連宇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將桃梔往角落里拽了拽,「這個宗門里連女修都比我們男人高大,一個胳膊就能把男人拎起來往床上……哦不,往地上砸。」
體修,與劍修主修劍法的道理一樣,體修主修體格,體修宗派的修士們靠不斷淬煉體能強度來達到金剛不壞的體魄,武力值爆表。
听赫連宇方才那描述,顯然是吃過體修女弟子的虧。
桃梔于是也識相地往他身後躲了躲,然後問︰「那我菲姐剛才在飛舟撞上山的那一刻,沒站穩從窗戶口掉了下去,落在他們山頭,還有命回來嗎?」
「原來剛才那個啊啊啊的真是孟飛菲啊?」赫連宇恍然大悟,「我當是誰呢,叫得那麼銷魂,根據我對女人叫聲的理解,她多半是摔殘了。」
孟飛菲確實摔殘了。
一個力大如牛的武陽宗女弟子拎小雞一樣把她從自己身後拎了出來,提在手里晃了兩晃,問毓壽宗一眾弟子︰「這是你們掉的嗎?」
孟飛菲在她手里發出了吃痛的嬌哼。
「是我們的!」梁安上前確認了一眼,說,「但在我們船上的時候好好的,是你們弄壞的?」
「我呸!我撿到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女壯漢惡狠狠瞪了眼梁安。
原本想去接回孟飛菲的梁安,退縮了︰「壞、壞掉的我們不要!」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仿佛是個物件,讓孟飛菲崩潰了︰「安安、師伯、宗主……你們要救我啊……」
「沒想到多年未曾踫面,你們毓壽宗的弟子是越發不濟了!」
壯漢堆里為首的那個大高個終于發言了,看他一身碉堡的黃金鎧甲,一看就是個頭頭,鋒利的目光直視北雁,凶神惡煞,仿佛黑社會老大。
「這就是武陽宗宗主,武太郎。」赫連宇向桃梔介紹道。
北雁面無表情。
不,是北雁的面具面無表情,北雁的嘴,還是很毒︰「武陽宗的也好不到哪去,天空廣袤,你們卻眼瞎看不清路,撞壞我毓壽宗的飛舟。」
「路是你家的?」武太郎咄咄逼人。
「撞壞就要賠。」北雁氣定神閑。
武太郎猛地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黃金甲片錚錚作響,晃得北雁移開了眼︰「真俗。」
「哼!我這套黃金甲你還不配穿,就這重量,都足以壓垮你這具干癟瘦弱的身體!」
「我瘦得玉樹臨風,不似你腦滿肥腸。」
「北雁,打一架嗎?」
武太郎又往前走了一步,距離北雁不過三步之遙。
「別打!你們別打!」孟飛菲忽然叫起來,都這時候了,她居然還想著刷存在感,「你們不要為了我打架!宗主,沒關系的……大不了,菲菲就被他們虐死!也絕不能讓咱們毓壽宗輸了氣勢!」
「哇,好感動……」蘇婉兒聞言,抹了把並沒有眼淚的眼楮,「小菲別怕,哪怕你粉身碎骨,我也會讓你師父給你立個衣冠冢,每年清明多燒點紙錢的。」
孟飛菲噎住了,愣了良久才哽咽道︰「師伯……我謝謝您!」
「別客氣,你放心去吧。」蘇婉兒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費勁!這些女人說的話,我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沒懂……」提著孟飛菲的女修士一臉懵地皺起了眉頭。
武太郎回頭覷她一眼︰「大福,你這輩子都不必懂女人之間的彎彎繞繞。」
許大福當即笑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明白的,師父,那這個女滴怎麼處理?」
「還給人家吧。」武太郎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彎,「這一看就是個剛入門的新弟子,不知道我和小北之間的彎彎繞繞,還真以為我倆會打起來,護主的心乍一听是好的,可細細一思量,總覺得矯情了一點,是不是啊小北?」
聞言,再也繃不住肅穆凜然,性感薄唇微微勾起的北雁,了然于心地點了點頭︰「走吧,老郎,進我屋里喝一點。」
「二十年沒見,虧你還記得我好這口!」武太郎攬過北雁的肩,大步往里走,「是我最愛的貓屎香嗎?」
「改良了,現在是狗屎香。」
「你個臭小子能不能好好說話?」
「撞壞我船,該賠還是得賠。」
「知道了知道了!喝飽了再說!」
兩個人哥倆好地搭著肩,有說有笑地往里走。
被丟在地上的孟飛菲呆愣了︰搞了半天,自己白表現了?
桃梔也頗震驚地瞅著赫連宇,為這反轉感到猝不及防。
赫連宇揮著扇子笑︰「我們毓壽宗和武陽宗是兄弟宗,怎麼可能打起來?飛舟撞散了都打不起來,武宗主曾經還想把許大福嫁給我們宗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