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是一年里最美的時節,干淨的街道兩旁樹木昂然、花草芬香,不用浸染就已是一片奼紫嫣紅,微風輕拂,便有「蝴蝶」兀自蹁躚飛舞。清晨的風冰涼舒爽,曉佳坐在公交車上,耳朵里塞滿了快樂的音樂和清盈靈動而曼妙的聲音。
晚上連麥聊天的時間,清盈特意告訴了曉佳一個消息,錦江之聲正在籌備開設一檔晚間音樂情感節目,並且面向社會公開招聘主持人。清盈希望曉佳能夠來試著競聘一下這個崗位,清盈說她喜歡曉佳的聲音,並且相信會有更多的人像她一樣喜歡。但曉佳心里明白,清盈所希望的是自己能夠更近的陪伴著她。
在那個夜色濃郁的晚上,曉佳在睡意朦朧中听到了清盈的哭聲。連麥時,曉佳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而聲音那頭的清盈卻還在訴說著心事。曉佳不知道自己睡著後,清盈想起了哪些心酸的往事,但那嚶嚶的啜泣聲卻足以讓曉佳心疼和責備自己的無頭無腦。當曉佳再去問清盈晚上說了些什麼時,清盈卻表示不再說了。曉佳莫名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永遠錯過了清盈的某些故事。
郝蕾坐在車里,不耐煩地看看這里瞧瞧那里,車載音響開了關開了又開。前面公交車站,一車公交巴士停泊到站,曉佳的身影閃現了出來。「該死的唐曉佳!」郝蕾嘴里罵了一句,然後一腳油門沖了過去。
滴滴滴滴……
「嘿……唐曉佳,上車!」郝蕾按下車窗玻璃,隔著路基綠化帶就沒好氣地扔出一句話。
曉佳看看郝蕾,很是頑皮地敬了禮,然後跳過綠化帶,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郝蕾問︰「唐曉佳,你怎麼回事兒呀?都遲到半個小時了你知道嗎?!」
曉佳揉了揉眉心,慵懶地說︰「不好意思啊,昨晚沒休息好,一不留神就睡過頭兒了。」
郝蕾生氣地說︰「哼……沒休息好?!你干什麼去了沒休息好?老實交待,是不是去做對不起我的事兒了?」
曉佳說︰「說什麼呢?你這話說的,什麼叫做對不起你的事兒呀。」
郝蕾說︰「你少跟我裝糊蒜,你就說你是不是去跟別的姑娘約會了吧?」
曉佳頭一歪說︰「哪有啊……我做活動方案了,28號有場開業慶典要搞,我必須以盡快做好方案。」
郝蕾看了看曉佳,說道︰「哼,你最好不要騙我。不然我輕饒不了你。」
曉佳說︰「郝蕾,咱實打實的說,咱倆貌似還沒有什麼特殊關系吧。所以……你應該沒有權力管束我吧?」
郝蕾瞟了一眼曉佳,說道︰「有沒有關系你說了不算,得本姑娘說了才算。」
「好吧……」曉佳看著郝蕾嬌俏的側臉,想了想說︰郝蕾,我想很嚴肅地跟你說件事兒。」
「切,瞅你那一本正經的樣兒。」郝蕾說,「有什麼話你說吧。」
曉佳說︰「郝蕾,我知道你喜歡我,而且對我也確實挺好的。但我必須明確地告訴你,咱倆不合適。真的……你的情況我大概也了解了,你是一千金大小姐,我就一窮屌絲。咱倆既門不當也不戶對,還有就是性格、生活追求什麼的也都不同。說白了咱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咱倆做朋友甚至做哥們兒都可以,但是做男女朋友——不行。」
「不是?那什麼?哈哈哈……」郝蕾擺出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說道,「唐曉佳,我說你也太孔雀開屏了吧?誰告訴你本小姐喜歡你啦?還有,你想得也太遠了吧,怎麼還扯出什麼門不當戶不對的話來啦。我就是跟你玩玩兒,沒別的想法。真的,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的。乖啦……把心放肚子里吧。」
曉佳深吸了一口氣說︰「哦……你要這樣說,那我心里就踏實多啦。不過咱說好啦,咱們是朋友是哥們兒,玩兒什麼都行,但是就是不能玩感情。這東西咱誰也玩兒不起。」
「你……」听到曉佳的話,郝蕾是又羞又惱,「唐曉佳,你就是個混蛋王八蛋,有你這麼跟女孩子說話的嗎?」
曉佳說︰「郝蕾你也別氣,我這也是先小人後君子,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剩得以後鬧出誤會大家都受傷害。」
「哼……」郝蕾氣得啪的一踩剎車,把車子死死地停在了馬路中間。突然的剎車讓曉佳的頭差點兒撞到前擋玻璃上,而跟在後面的車更是險些追尾,後車司機氣得伸出腦袋就罵︰「嘿……怎麼開車呢?不要命啦?」
「郝蕾你瘋啦……有你這麼開車的嗎?」曉佳大聲責備著。
郝蕾冷著臉說︰「唐曉佳,你給滾下去!」
「什麼?」
「滾下去!!」
「你……好好好!我下去。」面對郝蕾的突然翻臉,曉佳很是無可奈何,他騰得開車門下了車,轉身就要走。
「唐曉佳你給站住!」看曉佳要走,郝蕾也跟著下了車,她大聲叫住曉佳並高聲質問道,「誰讓你走啦?」
曉佳轉過身,看著郝蕾,問道︰「不是你讓我滾的嗎?」
郝蕾說︰「是啊,我是說讓你滾啊,但是說讓你滾下車,沒說你滾別外去啊。」
曉佳問︰「郝蕾,那你到底讓我怎麼著呀?」
郝蕾幾乎要哭了,她一指車門,說道︰「我讓你上車!」
曉佳看看眼圈紅紅的郝蕾,再看看一片喧雜的馬路,搖搖頭,開車門就要上車。可此時,郝蕾卻又一次攔住了他︰「你給我坐前面開車去!哼,老想讓本姑娘做你的專職司機,你想得美。」
滴滴滴滴……「唉,我說你們倆還走不走啊,要打情罵俏回家打去,別在大馬路上膩行嗎?」後車司機已經急眼了,不停地按著喇叭催促著,並不冷不熱地說著一些奚落的話。
郝蕾杏眼一瞪,沖那個司機啪得伸出一個中指︰「哼……我們走不走要你管。」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成心找事兒是吧?」那司機也惱了,氣得開車門就要下來理論。曉佳連忙雙手合十跟司機表示歉意,隨著拉過郝蕾一把塞進了車里,然後坐進駕駛位開走了車子。
「郝蕾……」曉佳放緩語氣說,「你這脾氣也太沖啦。這樣在外面會吃虧的。」
郝蕾板著臉說︰「是你說話太傷人了好吧……哼,我就是氣不過,本姑娘什麼時候受過這個呀!唐曉佳我告訴你,從來都是我嫌棄人沒有人敢嫌棄我。你怎麼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歡你,所以往後咱倆是什麼關系,你說了不算,得我說了算。」
領教了郝蕾的脾氣,曉佳也不好再嗆茬兒了,他放緩口氣說︰「郝蕾我真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再說了,我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嫌棄你呀。我就是覺得咱倆真不合適。還有,你剛才那話說得就有點忒霸道了。是,兩個人的關系我說了不算,但也不能你一個人說了算呀。」
郝蕾說︰「哼……唐曉佳,你哪那麼些個屁話呀。我不管,就我說了算,你惹惱本姑娘了,所以就得听本姑娘的話。哼……反正,反正至少今天、此時此刻你不能再跟我有任何反駁。」
曉佳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郝蕾話中的小妥協,于是馬上跟上話說︰「好好好……听你的,你說了算。行了吧?」
「哼……這還差不多。」郝蕾笑道,不過她很快又板起了臉,並問道,「哎,唐曉佳,你給我老實交待,你這麼拒絕我,是不是因為心里有人了?」
「嗯……」曉佳想了想,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也許是吧。」這一刻,他的心里浮現出了清盈的身影。
「是不是清盈?」郝蕾突然問道。
「啊!」經這一問,曉佳竟然不自覺地點了點頭,他反問郝蕾,「你怎麼知道的?」
郝蕾說︰「哼,我早就看你們倆眉來眼去的不對勁了。哎……我就納悶了,她哪比我好呀?比我家里有錢,比我身材好還是比我長得漂亮?」
「她聲音比你好听……」曉佳月兌口而出。
郝蕾撇撇嘴說︰「唐曉佳你可真惡心,要拒絕我也不用找這麼弱智的理由吧?聲音好听算什麼優點啊。」
曉佳笑了笑說︰「反正我覺得是優點,而且是非常大的優點。」
「切……」郝蕾問,「我呢?那你的意思是我的聲音不好听嘍?」
曉佳說︰「不是,也好听,不過不是一個風格罷啦。」
郝蕾說︰「你這人呀,真沒勁兒。算了,我也不想跟你掰扯這些了,你把車開快點兒,別慢慢吞吞跟個慢羊羊似的。」
曉佳說︰「姑女乃女乃,車開快點沒有問題,但你總得告訴我去哪呀。」
郝蕾說︰「去游樂場。」
「啊?」曉佳笑道,「不是吧郝蕾,去那地方玩兒呀,沒想到你這麼幼稚。」
郝蕾說︰「你才幼稚,我就樂意去那,怎麼樣怎麼樣?」
曉佳聳聳肩說︰「不怎麼樣,不過我可提前說好了,我現在的可支出預算上限就五百塊錢,能帶你玩得項目不多。」
郝蕾白了曉佳一眼說︰「切,看你個窮酸樣兒,不用你掏錢,本姑娘請你啦。」
曉佳連忙擺手說︰「還是別啦,我可不是你這個千金大小姐養的小白臉。要不這樣吧,我這五百呢算是今天的游玩基金,花完為止,不夠的你再出,行吧。」
郝蕾說︰「真是的,哪那麼些事兒啊?」
曉佳說︰「行不行吧?行咱就直奔游樂場,不行咱今天的活動就此告吹。」
郝蕾說︰「好吧好吧,你不是小白臉是小黑臉,就按你說的辦行了吧。真是的,一身的臭毛病。我暈……」
……
「啊……」過山車在空中縱橫穿行,郝蕾扯著嗓子喊叫著,早已眼淚鼻涕比翼橫飛。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嚇死我了。」過山車早已停穩,可郝蕾還是賴在座椅上不肯動彈。曉佳把紙巾遞給郝蕾,心里已經樂得不行了,可臉上又不敢太表現出來。
「郝蕾,到站了,下來吧!」曉佳笑道。
郝蕾閉著眼楮說︰「不行不行,你讓我再緩緩,太嚇人了。」
曉佳笑著說︰「緩緩可以,不過你能不能先把鼻涕擦干淨啊?」
「討厭啊你!」郝蕾一把奪過紙巾。
曉佳問︰「你不是說不害怕嗎?」.
郝蕾說︰「我那是誑你呢,我本來以為你會害怕,所以才跟你嗆火,要坐這個的。哪知道你是真不怕。」
「不是吧……」曉佳說,「我可是個男子漢,怎麼可能會怕這小兒科的玩意兒呢。」
郝蕾說︰「不知道啦,反正我覺得你會怕。現在男的不竟是那種娘娘腔作派嗎?好啦好啦不說這些了,時間不早啦,咱倆去找地兒吃飯吧,吃完飯咱們去夜店接著耍。」
「什麼?」曉佳問,「怎麼,還要去夜店呀?」.
郝蕾說︰「是呀,我一開始就是這麼計劃的。」
曉佳說︰「你怎麼計劃的?那你之前怎麼告訴我一聲呢,搞得我這麼措手不及。」
郝蕾說︰「現在告訴你也不晚呀?干嘛……你不同意?」
曉佳說︰「我晚上還有事兒呢。」
郝蕾問︰「什麼事兒啊?」
曉佳說︰「上課呀,我晚上還有電腦課要上。」
郝蕾說︰「不就一堂補習課嘛,翹了它吧……」
「可是……」曉佳有些猶豫。
「好了啦……」郝蕾說,「別可是啦,難得今天高興,你就別掃興啦。我警告你哈,早上你已經惹我一頓火了,晚上要是再這麼欺負我,我可輕饒不了你。」
「好吧好吧……」曉佳說,「行吧,那我就送佛送到西,陪你玩到底。」
酒與歌還有那光怪陸離的燈光,還有那些肆意揮灑青春和激情的男男女女,他們在誘惑而沉迷的夜里用身體訴說著屬于自己的今天。
曉佳拖著疲憊而沉醉的身體回到住處時,已近午夜。他把自己扔到床上,黑夜中,手機的信息提示燈在不斷閃爍。他劃開手機,只見上面有數條未讀信息,其中有兩條是清盈發來的。一條是問他在不在,另一條是未接听的語音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