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照射下的道路一片昏黃,時速60邁,我勻速的行駛在黑夜之中。夜間行車總會徒增出一種孤獨感,就仿佛整個世界就只有駕駛室這麼大。而我,就是這個世界中唯一的孤獨存在。
嗚~手機一聲震動又一次響了起來。
還是老葛…
我接起電話,耳機里立刻傳來了老葛粗重沉穩的聲音。
「田語,你到哪了?」
「嗯……我也說不清楚,好像過清泉了吧。」
「什麼?才過清泉!我說你小子是趕著牛車來的嗎?怎麼這麼慢?」
「哈哈…已經不慢了我的哥,這大晚上的道兒又不熟,就這個速度蠻可以了。」
「肉夾饃吧你就!行了,你快點哈!我這等著你吃飯呢,肚子都餓癟了。真是的,也看看幾點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先弄點兒花生米火腿腸啥的墊吧墊吧,我這就到。」
「行了,安全第一,你穩穩當當的開,反正我也餓通氣兒,不在乎多等個二十分三十分的。」
「好 !」
老葛全名葛方博,是我的一個學長,當年我們在校隊一起踢球,他長身高馬大體態健碩,是校隊的中鋒,我那時踢邊鋒。我們的關系非常要好,畢業這麼多年了,仍然保持著不錯的聯系。既然今天到了黃河邊,來到了凌安城,不找他蹭頓飯,怎麼對得起這麼多年的同窗之情?不對,應該是球場的同臭之情。
凌安是黃河邊上的一座美麗城市,物華天寶,人杰地靈。因為城中水系發達,故而還有個水城的別稱。
到達凌安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老葛畢業回老家後就進了電信公司,混蕩了這麼些年,也算是小有成就。如今,凌安東湖周邊,都是他勢力範圍。當然了,這是他自己說的,至于有多少吹牛的成分我就不得而知了。
「啊,我親愛的田語學弟,那個綠茵場的矯健精靈……你好嗎!來,快飛奔到哥哥的懷里!」
我一下車,老葛就張開雙臂向我發來了呼喚。
「哈哈哈~」我緊走幾步,跟他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老葛,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我也是,我也是啊!走,吃的住的哥哥都給你安排好了,咱兄弟倆今晚不醉不歸。」
老葛帶我來到湖邊的一家叫做湖畔人家飯店。我們選了個靠窗子、可以看到湖景的位置坐下。服務員,第一時間送上了噴香的苦蕎茶。
我喝了一口茶,轉頭看看窗外躺在寧靜夜色燈光中的東湖,因為長時間開車而昏漲的腦袋,一下子就清爽了不少。
「田語,你想吃點兒什麼呀?」老葛翻著菜單問我道。
「嗯~好吃不好吃的無所謂,反正一定要最貴的。」
「哈哈哈~行啊,知道你來,我早就做好放血的準備了。這樣,菜單給你,你自己瞄著價碼點。千萬別給我省錢。」
「哈哈~還是別啦!」我把菜單推回給老葛,「還是你點吧,我是眼大肚子小,你看著來兩個特色菜就行。」
「呦呵,什麼時候學溫和啦?好吧,那哥哥我就給你掂配幾個特色菜,包你滿意。來~」老葛指著菜單對服務員繼續說道,「給來個清蒸鯧魚、紅燒肉、清口蓮藕、蒜蓉西藍花、驢肉鍋仔……再來一個」
「好了好了……」我攔住老葛說,「夠了,別點了。咱就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老葛說︰「怎麼吃不了,你忘了咱們倆當年的戰斗力了,一口氣能吃四斤炒餅。」
「噗,那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歷了。今非昔比啦。」
「嘿嘿嘿~說的也是哈。那就先來這幾個菜吧!」
「喝什麼酒?」服務員問。
老葛說︰「來瓶大曲吧。」
「怎麼樣?田語!沒意見吧?」
「哦,沒意見,客隨主便嘛。」
「好 ,那就這樣。」老葛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快點上菜哈,都快餓死了。」
服務員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來,讓我看看。唉,田語!我說你小子怎麼保養的,這麼些年了,怎麼一點兒都沒變啊。身體還是那麼結實。」
「也沒什麼保養,就是少吃多運動唄。老葛,幾年不見,你可太腐敗了哈!」我說著,忍不住用手劃拉了一下他圓滾滾的肚子。
「哈哈哈哈~慚愧,太慚愧了。一不留神就腐敗了。哎呀,再也不是當年叱 球場的帥氣高中鋒嘍。」
「沒事兒,看上去挺有派的。像成功人士。」
「什麼叫像啊,咱就是成功人士!」
「嗯~您真謙虛!」
「哈哈哈,必須謙虛,謙虛使人進步嘛。」
「哈哈哈……這話我挑不出一丁點兒毛病。」
功夫不大,服務員陸續把菜端了上來。
老葛把酒倒滿,端起酒杯說︰「來吧,兄弟,好幾年沒見了,咱干一個。」
「好 。干杯……」
兩個酒杯踫的一起,發出了當的一聲清脆響聲。
鯧魚女敕,蓮藕脆,大曲香……老友相聚,美食美酒,讓我一下子找回了曾經校園和球場上的快樂時光。
菜味正香,酒味正濃。
老葛笑呵呵地說︰「田語,我說你小子怎麼突然良心發現,跑凌安來看我了呢?」
「嘿嘿嘿~還真不是良心發現,我是自駕游路過你這里,所以就順便過來找你討杯酒喝嘍。」
「嘿,你小子真不會說話,你說專程來我看我,我听著心里多痛快啊。」
「專程是誰?我又不認識他,干嘛要說他來看你。還有,專程來看你你痛快,我來看你你就不痛快啦?」
「啊?哈哈哈~原來這話還能這麼解讀啊!我算是服了你了。來,再走一個!」
「干…」
「啊哈~痛快…好久沒有這麼高興了。我再給你滿上一杯。來,跟我說說你這次這次旅行吧。準備去哪?」
「嗯~去南方、海邊!」
「南方?海邊?你不會是要去江寧吧?」
「喲~你怎麼猜到的?」
「這還不好猜啊。曾艾琳在江寧嘛!」
「是,她是在江寧,可這次旅行跟她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我怎麼這麼不相信呢!在學校的時候,誰不知道你倆是一對兒啊。那時候,倆人愛的那叫一個如膠似漆,羨煞旁人。」
「那是過去的事兒了,我跟她之間現在也就只剩下那幾年可以共同回憶的青春了。」
「你的意思是,你們倆掰了?」
「早就掰了,像所有狗血的校園戀情一樣,畢業後各自紛飛,然後慢慢被時間更被空間打敗了。」
「那你這次去江寧是為了什麼?不可能是單純的旅行吧?」
「不是單純的旅行~」
「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找尋我在另外一個人身上缺失的時光。」
「這話怎麼讓人听著有點心酸呢?一見面我就覺得你眼楮里少了原來那種陽光快樂,眼神深處都是淡淡的憂郁。田語,你的世界我不懂。但我希望你快樂!」
「謝謝你!老葛。」
「不用客氣啦。唉,其他事兒不好奇,我就好奇那時候你跟曾大美女。跟我說說,你跟曾艾琳好了好幾年,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了?辦真事兒了沒有?」
「哈哈~我說我們倆連嘴兒都沒有親過你信嗎?」
「我當然不信了。我信你個鬼,壞得很,你個糟老頭子?」
「哈哈哈~你愛信不信。」
「唉,你跟其他同學誰還有聯系?」
「聯系的有不少,不過有些你可能不認識。對了,校隊那個年糕你還記得嗎?」
「年糕?你是說蘇偉吧?記得,當然記得。那時候踢球,他就愛黏著球不傳,後來大家都叫他年糕。他現在怎麼樣了?」
「哈~留校當老師了,教政治經濟學。」
「噗,這個毀人不倦的東西。」
「唉,老葛,你不是結婚了嗎?怎麼今天沒把嫂夫人帶出來啊?」
「嫂夫人?你說哪個嫂夫人?」
「你有幾個啊?」
「多了去啦!」
「切~使勁兒吹!」
哈哈哈……
哈哈哈……還記得那個自稱黃金左腳的家伙嗎?老耿是吧?對對對……那孫子……哈哈哈……狗尾巴草穿豆腐——沒法提!還有那個誰……他呀……哈哈哈……別說了一想他那個尿樣我就想樂,逼格不夠、屌性不足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