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之際,氣氛瞬間變得怪異而且僵硬。
那一剎間,臨月分明感受到了兩道冰刃似的殺氣,森寒,陰冷,轉瞬即逝。
「月兒,叫你平時不要看那麼多神話故事,你偏不听。」鳳棲幾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嘴角,只當做沒有看到女皇姐妹倆瞬間猝變的臉色,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看自己,現在整個小腦袋瓜子里都是那些虛幻的東西,總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雖是責備,語氣里卻顯而易見地帶著縱容與寵溺。
臨月眉毛一抽,眼神有些不可思議地瞪著某個睜著眼楮說瞎話的人——
明明看起來如此高貴的一個人,說起瞎話來,居然也可以如此面不改色,果然是技高一籌嗎?
她什麼時候看神話故事了?
他好像多了解她似的,就算是要在外人面前演戲,也沒必要把她說得那麼……幼稚吧?
既然要演戲,好吧,她樂意陪他演。
臨月臉色黑了黑,垂眼看著自己的腳踝,低聲咕噥道︰「誰讓她看你的眼神那麼火熱露骨……我還以為,是你前世的情人找來了呢……」
這句話說完,她自己都感到惡寒了一下。
酸溜溜的,就像心愛的東西要被人搶走了一樣,臨月其實很想說,這位舞衣姑娘,如果你真的想要他,其實本姑娘一點也不介意把他送給你,關鍵是——你能讓他對你著迷嗎?
即墨舞衣真的是一位罕見的絕色,世上的男人只怕沒有誰,在見到她之後還能真的無動于衷的——除了鳳棲。
他大概不是正常的男子,臨月忍不住月復誹。
倒貼的美人兒都不要,傻不傻?
即墨青衣只當做沒有听到臨月的咕噥,抱歉地道︰「宸帝陛下難得來一次青瀾,朕也委實沒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陛下,舞衣是朕唯一的妹妹,也是青瀾最美麗的姑娘,若宸帝陛下不嫌棄,朕願意讓舞衣跟著陛下去鳳蒼……」
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說,沒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送人?
看來擅長睜眼說瞎話的,不止鳳棲一個人。
臨月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使勁掐了一下掐鳳棲的胳膊,仿佛在說,他到底來這里干什麼?
白白浪費她的時間不說,看他們一群人在這里演戲累不累?
做觀眾不算,還要負責陪他們演戲。
她堂堂二十一世紀殺手之王,什麼時候變成戲子了?
原本以來古人比現代人單純善良,親身經歷過後才發現,人心哪,其實都一樣,古代當權者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利,為了一生富貴榮華,遠比現代人還要精通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月兒。」鳳棲似乎眼里只看得到臨月,時不時地換回她魂游天外的思緒,「你又在想什麼了?」
即墨舞衣臉上完美的笑容已經開始慢慢龜裂,如果可以,她很想問問,鳳棲你是不是瞎子?
如此艷麗無雙的一個絕世美人站在你的面前,你卻只顧著和身邊那個貌不驚人的小家碧玉說話?
對,在自視清高的即墨舞衣眼里,冰臨月精致月兌俗的容貌,也只落得一個小家碧玉的評價而已。
「陛下……」即墨舞衣輕輕揚唇,綻開一抹最明媚動人的微笑,「舞衣仰慕陛下已久,願以此身侍奉陛下,不求名分,只求陛下能憐愛一二。」
不求名分?
臨月愕然,這年頭也有人上趕著當人小三嗎?
哦,好吧,古代貌似並沒有「小三」這個詞匯,但是沒名沒分的女人,連妾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個低微卑賤的侍妾……
侍妾?
這麼美麗的姑娘,腦子似乎怎麼有些不好使呢?
「小月兒,你覺得呢?」鳳棲灼熱的氣息吐在耳邊,低沉的嗓音里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韻味。
這位美人看上的是他,跟她有什麼關系?
臨月眉頭皺了又皺,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提醒著自己,她不是他的對手,沖動也只是給自己找不痛快,所以,先忍了。
听到了他的問話,卻也沒有裝傻,她抬眼看向眼前的大美人,淡淡道︰「據我所知,古代——咳,我的意思是說,不管是在哪一國,侍妾的身份都太過卑微,走到哪里都會被人瞧不起。姑娘身份擺在這里,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為什麼願意無名無分跟著一個男人?這樣豈不是太傻?」
此言一出,即墨舞衣無法避免地呆滯了一下,隨即嬌美的臉色由青轉白,白轉紅,紅又轉青,青白交加,精彩絕倫。
銀牙咬得咯咯作響,即墨舞衣幾乎恨不得撕碎了眼前這個裝腔作勢的女人!
她什麼時候說要做侍妾了?
即便她說不求名分,也不可能真的不求名分吧?
她堂堂青瀾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天下第一的美人,天下第一的舞姿,哪個男人不是對她趨之若鶩?
就算是鳳蒼皇帝,至少也應該給她一個貴妃的封號。
侍妾?她在說哪門子的笑話?
即墨舞衣深深吸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卻見臨月轉頭看向鳳棲,「既然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大美人願意委身侍奉于你,並且不求名分,你何不放了我,成全美人兒的一番心意?」
即墨舞衣心頭一動,立即從這句話中意識到,臨月……是被強迫的?她居然不是心甘情願留在鳳棲身邊的?
鳳棲挑眉,「小月兒,你又在說夢話了。」
夢話?
臨月嘴角一抽,「鳳棲,我這是為了你好,我性子霸道又不溫順,經常還會頂撞你。而且,如果你真的打算把我困在身邊,以後你娶妻納妃什麼,我絕對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這位美人兒就不同了,她不在乎名分,定然也不會在乎你身邊有多少女人,女皇剛才不是也說了嗎?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是一國之君。所以,你如果放了我,讓這位舞衣姑娘跟在身邊侍奉的話,你會有享不盡的美人恩。」
看,她多麼善解人意。
臨月以前一直以為自己不善言辭,此時才發現,以前只是沒有什麼事能讓她放在心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