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獨孤雲霆方意識到幾分不對勁,卻見片刻之前還笑意晏晏的女子面色驟冷,紫色飄飄的廣袖劃過眼前,化作絲絲縷縷美麗而高貴的色澤。
就像是九天玄女降落凡塵……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腦海,突聞幾聲悶悶卻痛苦的低嚎,獨孤雲霆大驚之下驀地轉頭,自己周身所有護衛,已經全部倒在了擂台上。
與此同時,他突覺脖子上一緊,瞬間呼吸困難,頸項上被一股無法掙月兌的大力死死地掐住,獨孤雲霆只覺腦子里一片漆黑空白,面上瞬間褪去了所有的顏色。
「唔……」
他掙扎,可徒勞無功。
擂台下的眾人見狀齊齊一驚,不由自主地紛紛站起身,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台上突如其來的一幕。
臨月一手掐著獨孤雲霆的脖子,嘴角的笑意顯得那般冰冷懾人,「赤唐的三皇子,如果今天死在了這里,你猜你那幾個兄弟會不會為你報仇?」
獨孤雲霆臉色猝變,瞳孔里迅速閃過一絲驚恐之色。
呼吸困難,臉色漲成了青紫色,喉嚨里只能發出一陣陣淒慘的嗚咽。
高高在上的赤唐三皇子,威風凜凜的領兵大將軍,此時在一個女子的手里竟如喪家之犬一樣,連絲毫掙扎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獨孤雲霆後悔了。
他的眼底,明明白白地寫著哀求。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真的敢對他動手,而且下手如此狠辣,手上的力道明明白白告知了他一個殘酷的事實——她真的想殺他,而且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這個認知,讓獨孤雲霆感到膽寒。
有野心的人往往都怕死,他還沒有坐上龍椅,他離皇位只差一步之遙,這個時候如果他死了,他的那些兄弟即便會打著為他報仇的旗號,也絕對是豺狼之心,他們心里只會慶幸著他的慘死。
感到驚恐的同時,獨孤雲霆脊骨上的寒毛也開始一根根豎起——這個女子,她的武功修為居然高到了如此地步?
臨月清楚地從他的眼底看到了恐懼,毫不掩飾的譏諷在唇角綻開,她看著他因為窒息而漲成了豬肝色的臉,冷冷一笑,隨即砰地一聲,如丟一塊破布一般,輕飄飄地把他摔在了地上。
還跪在貴妃榻旁邊的其中一個女子立即走上前來,遞出一塊潔白的帕子,給臨月擦手。
「咳咳咳……」獨孤雲霆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獨孤雲霆,即刻退兵,本宮還能留你一條狗命,讓你有機會坐上赤唐的龍椅。」臨月居高臨下地睨了他一眼,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神,比看一個路邊的乞丐還要鄙夷不屑,「如果你還敢繼續與本宮叫囂,不妨回去之後自己運功看看,就你這副破敗的殘軀,還能不能抵得住本宮一根手指頭。」
獨孤雲霆聞言心里一駭,臉色不自覺地又白了幾分。
努力地深呼吸,良久才恢復了些許體力,獨孤雲霆小心地自地上站了起來,眼神陰毒地注視著臨月,一個字一個字如猝了毒的冰刃,「冰臨月,你最好牢牢記著此時……」
「滾。」臨月這次連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幾萬雙眼楮復雜的注視下,獨孤雲霆努力壓抑著心里的難堪與屈辱感,轉過身,忍著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恨恨地離去。
很好,又成功地擊退了十萬兵馬。
台下眾人心頭幾乎同時閃過了這個想法,可隨即,他們卻愈發期待接下來的交鋒了。
因為誰都看得出來,愈往後面的對決愈是精彩,難度也愈大。
姬涼塵對臨月傾心,兼之他原本的目的就不是為了逼婚,所以在被臨月拒絕之後,他退兵退得很干脆……
獨孤雲霆是在臨月提出的三個條件之後,真正親自上台一戰的第一個人,相較于東華的夜臨天和北炎的雲睿,他這個赤唐皇子自然要好對付得多。
而且,也是因為沒料到臨月會在他重傷之下突然出手,所以被攻得有些猝不及防,在真正面臨死亡關頭的時候,獨孤雲霆心里產生了畏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眾人所不知道的是,比起死亡這個恐懼,臨月的那句話亦是起了莫大的作用,若是獨孤雲霆一死,他辛辛苦苦謀劃了半年並且親自帶兵打下半個金騰的功勞,將全部便宜了其他的兄弟。
獨孤雲霆賭不起。
心里即已生了恐懼,他便再也沒有膽量賭臨月是否真有殺他的決心了。
所以,他最終配合退兵,眾人也並不感到特別意外。
只是不意外歸不意外,可方才一剎那間,臨月那渾身驟起的殺氣,即便是遠在擂台幾丈之外的他們,也幾乎能清晰地感受到毛骨悚然的寒意。
這個女子……除了凌霄閣的勢力之外,她本身,似乎也的確有著讓人不得不懼的實力。
「本宮也不再多問,接下來的比試輪到東華皇帝了。」臨月站在擂台上,視線微轉,神情淡漠地看向東華皇帝帳篷的所在位置,「夜臨天,如果你打算放棄這場比試,現在就可以領著你的兵馬滾回自己的國家去,並且以後也別再玩這種幼稚無聊的逼婚把戲。若是你不死心,還想親自上台來試上一試,本宮自然也樂得成全于你。」
話音落下之際,夜臨天和即墨青衣一前一後從帳篷里走了出來。
在經過了獨孤雲霆的一戰之後,夜臨天傻了也不會再上去自討難堪,他自己的武功自己清楚,獨孤雲霆不是對手,那麼他就算上去了也同樣落不得什麼好。
但是就這麼退兵?
這一點上,他和獨孤雲霆又不同。
那人是赤唐三皇子,赤唐的皇帝龍體日漸衰弱,已經到了風燭殘年,也就是說赤唐江山到了換代的時候了,獨孤雲霆此時就算死了這里,對于其他那幾位野心勃勃的兄弟來說,也是求之不得的一件事。
獨孤雲霆自己心里自然也清楚這個事實,他的區區一條性命還無法引起太大的****。
所以,他就算也負隅頑抗,也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