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與成人拇指一般大小,通體流光圓潤的琉璃小玉瓶子出現了千九澤的手里,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拔出瓶塞,放在鼻尖輕嗅了一下,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然後,他面上很快流露欣喜的神色,以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抬眼看向負手而立的雲听風,「你怎麼得到的?」
「你自有我的辦法,」雲听風似乎有些不耐煩,旋身在一旁的軟椅上坐下,淡淡道,「這個東西當真能幫你恢復元氣?」
「當真。」千九澤點頭,「但是一次遠遠不夠,最起碼需要服用三次以上,才能讓我恢復以前的狀態。」
「三次?你為什麼不早說?」雲听風臉色微變,冷怒地看著他,「第一次取得容易,因為他沒有防備,第二次那里還能輕而易舉辦到?」
「無妨。」听他這麼一說,千九澤心里更放松了一些,將細小的瓶口放進了嘴里,仰頭一飲而盡。
他的身體太虛弱了,不能耽擱時間太長,必須盡快恢復。
一直將瓶子里的最後一滴血液吞入月復中,千九澤閉了閉眼,品嘗著新鮮血液的甜美滋味,以及所有漸漸消失退化的功力即將恢復的激動與愉悅。
太過沉浸在期待與歡喜之中的他,並沒有注意到,雲听風在看到他服下血液時,眸心一閃而逝的冰冷寒意。
「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千九澤滿足地嘆了一聲,眼底又出現了那種狂熱的光芒,「听風,我暫時就住在這里,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我需要安靜地閉關幾天。」
雲听風沒有說話,靜靜地半躺在軟椅上,精致如畫的眉眼透著一股沉寂。
「你這幾天能不能想辦法進宮一趟?」千九澤將瓶子丟在幾案上,眼底閃爍著一抹興奮的光芒,看著安靜得過分的雲听風,也沒有多想,只當他是心里不痛快,徑自道︰「你進宮去見一面你的母親,告訴她我已經來了鳳蒼,讓她稍安勿躁。我會盡快與她聯系,並且會想辦法救她出來,讓她把我的東西收好,千萬別弄丟了。」
雲听風眯眼,淡淡道︰「把什麼東西收好了?」
「你不用管,這麼跟她說就行了,她會知道的。」千九澤躺在軟榻上,端起一旁的茶水,胸有成竹地打著如意算盤,「此時雖算不得天時地利人和,但也勉強算是個好利用的時機。禹王失勢了,戰王領兵在外,六皇子身體狀況堪憂,鳳氏皇族之中,只有皇帝這一個嫡系血脈坐鎮宮闈。此時一旦皇帝出了意外,淑太妃起作用的時候就到了。」
淑太妃最大的作用就是在皇帝駕崩之後,站出來昭告群臣自己還有一個兒子的事實,並且她的兒子還是鳳氏皇族真正的長子,三十年前因為特殊的原因被送入丞相府撫養……
雲听風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勾勒出他們預期中的計劃,雖然這個計劃听起來真是格外讓人心動,然而……又有幾分實現的可能?
他是不是忘記了,宮里還有一位太上皇在?
莫說皇上根本不可能那麼容易出事,就算真有那萬一,也輪不到他們上演那一處自以為完美無缺的狗血戲碼。
千九澤一個人自說自話了半天,才突然感應過來雲听風一直沒有應聲,不由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我說的那些話,你都听到了沒有?」
「你說了什麼?」雲听雨閉上眼,懶懶地回了一句。
「我說讓你進宮見一見淑太妃。」
「見她做什麼?」雲听風語氣懶然,渾不在意地嗤了一聲,「一個被打入掖幽庭冷宮的女人,現在大概已經成了白發老婦了吧?我有那麼多時間去見她,不如去花樓里听琴。」
千九澤表情一變,「你說什麼?」
「你耳朵應該沒有背吧?」雲听風眼也不睜,語氣疏冷,「那個女人跟我什麼關系?我吃飽了撐的去見她?」
腦子里仿佛有一根弦突然斷裂,千九澤又驚又怒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廢話?!她是你的母親!」
雲听風嗤了一聲。
千九澤心里有絲不妙的預感,他驚疑不定地看著雲听風,「你午時不是說了要去問個清楚嗎?你進過宮了?」
「沒有。」
「還未進宮,那你——」話未說話,千九澤卻似突然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里,他伸手抓住脖子,面上浮現痛苦之色。
伸出手,他驚怒交加地指向雲听風,臉色猝變,「你……」
雲听風幽幽地睜開眼,從椅子上長身立起,不疾不徐地轉身走到了千九澤的面前,面無表情地欣賞著他瞬間變得慘白的臉色,以及額頭上青筋暴凸的痛苦,嘴角輕輕勾起了一個殘冷的弧度,「一個裝神弄鬼的江湖妖人,也膽敢來誑我?你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千九澤無法說話,死死地瞪著雲听風,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吼吼聲。
「我生來只有一個父親,一個母親。」雲听風無視于他眼底流露出的猙獰暴怒之色,淡淡道,「我姓雲,從的是雲祁墨的姓,與你這個瘋癲的妖人沒有一點關系,與宮里那個女人更不可能有絲毫的牽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來到這里找我,更不該試圖把我拉進你那愚蠢的,不可一世的計劃當中去。」
千九澤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說話,想破口大罵,然而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五髒六腑中炙熱如火焰一般的溫度,幾乎要將他的身體生生烤化。
他臉上流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臉色被熱氣灼得通紅,眼底甚至浮現幽幽的紅光,看起來分外詭異。
身體一個痛苦的掙扎,砰的一聲從軟榻上滾了下來。
五髒六腑里的溫度越來越高,幾乎要將內髒全部燒熟一樣,讓千九澤無法控制地蜷縮起了身體。
雲听雨走前一步,蹲子,俯視著他滿眼的痛苦與驚恐,絕美的臉色流露出極度的厭惡與絕冷無情之色,「我可以讓你死的明白一點,也不至于帶著太多的不甘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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