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聞言,漫不經心地勾唇,「承蒙贊美,朕的那位皇後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臨月甚至還說,若非他長得這般風華絕代,還不一定這麼快愛他。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可是臨月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所以對于自己容貌的出色,鳳棲心里並不覺得排斥,相反,還有一種引以為傲的感覺,因為這張臉是他收獲愛情的最大功臣。
姬墨修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主人。」門外響起一個恭敬沉悶的聲音,「皇來了。」
姬墨修目光微沉。
鳳棲眉梢輕挑,「大周帝來得倒正是時候,朕既然到了他的地盤,若避而不見是不是太過無禮?」
「算你們見了面,也改變不了什麼。」姬墨修皺了皺眉,看向鳳棲的眸光透著一抹深思,「你不會指望他能救你吧?」
鳳棲聞言哈哈一笑,笑容充滿睥睨和譏誚意味,「姬墨修,你真以為朕隨著你來了大周,一定會受制于你了?指望姬涼塵那個弱天子來救?呵,可惜朕不是弱美人。」
姬墨修眯眼,「看來你真覺得自己能扭轉乾坤了。」
「能不能扭轉乾坤姑且不說,至少,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鳳棲淡淡道,「你我本事究竟怎樣,尚未過高下,說太多也沒什麼意思,但是有一句話朕卻想告訴你——這世不可能真的有人是無堅不摧的,即便是你,身也同樣有著自己沒有察覺到的弱點——」
「朕不是很喜歡以捏人七寸的方式讓自己佔據風,然而,若有人試圖捏著朕的七寸迫朕範,那麼朕也不介意禮尚往來。」
姬墨修聞言,淡漠地抬眼看著他,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神,已然顯示他對鳳棲的說法嗤之以鼻。
弱點?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有什麼弱點,鳳棲居然還能憑空給他制造出一個弱點不成?
姬涼塵很少來墨王府,不止是姬涼塵,除了姬墨修和墨王府的家奴之外,基本也從未有其他人來過墨王府,所以姬墨修從來沒有下過關于阻攔的命令。
尤其是,姬涼塵之所以能踏進王府,本是姬墨修的默許,所以他要去書房,也同樣沒人會攔阻。
因此,一盞茶時間之後,姬涼塵出現在了姬墨修的書房外,理所當然也看到了還跪在書房外的肖雪寒。
沉默了片刻,他舉步踏石階,從容地邁進書房。
「肖殿主雖然犯了錯,但是這段時間受到的懲罰也足夠重了,皇叔饒了他吧。」
姬墨修抬眼朝他看去,鳳棲也漫不經心地轉頭,並茶盞送至唇邊,緩緩啜了口茶。
「你又閑著無聊了?」姬墨修皺眉,「一個家奴而已——」
「家奴也是人。」姬涼塵接口,目光溫淡地看向姬墨修,「其實在皇叔的眼里,便是朕這個皇帝,跟肖殿主應該也沒什麼兩樣吧?」
姬墨修表情微冷,聲音也沉了沉,「塵兒。」
鳳棲幾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從容地將茶盞里的暖茶飲完,站起身,將茶盞放在姬墨修的書案,這才轉身,負手淡淡一笑,「帝別來無恙?」
長身立起,負手轉身。
簡單的動作,卻剎那間將君臨天下的氣勢展露無遺。
姬涼塵看著他,見他面色清淡平靜,如畫的眉眼依舊傾世奪目,起次見面時,雖少了幾分孤高傲氣和自負冷酷,卻更多了幾分從容淡然——這大概是歸功于愛情的滋潤,以及初為人父的喜悅和柔軟。
姬涼塵心里想著,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堂堂鳳蒼宸帝陛下,果然非凡人,便是現在身不由己,也絲毫沒有受制于人的狼狽和失態。
「朕很好,多謝宸帝陛下掛念。」姬涼塵說著,對著鳳棲深深一揖,「宸帝陛下剛得麟子,卻被迫與妻兒分離,千里迢迢來了大周,朕在此表示歉意,還望宸帝陛下海涵。」
鳳棲挑眉,突然間生出一種錯覺——眼前這位帝陛下,跟那些官員在替自己不成器的兒子賠禮道歉時的言語動作,太相似了有沒有?
坐在案後的姬墨修見狀,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表情顯然有些不悅。
姬涼塵跟鳳棲身份相當,皆是一國之君,且這番賠罪確是發自肺腑,因此,鳳棲自然非常有風度地笑了笑,「帝陛下客氣了,海涵不海涵,此時還真不是朕能決定的,這要取決于你家皇叔的態度。」
姬涼塵聞言一窒,沉默了片刻,道︰「皇叔也是仰慕宸帝陛下的風采,因此才請宸帝過來做客一番,雖然方式有些不妥當,但是看在皇叔一片誠心的份,還請宸帝陛下莫要放在心。」
原來溫雅仁厚的大周天子,也擅長睜著眼楮說瞎話?
「朕不會放在心,帝陛下不必憂心。」鳳棲嘴角輕輕抽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表情愈發漠然的姬墨修,「不過朕趕路確實也有些累了,既然墨王已經命人收拾好了朕的住處,那麼朕不陪兩位寒暄了,暫且告辭。」
說罷,便施施然轉身離去。
姬墨修沉默地看著他離去,並沒有開口阻攔。
「皇叔。」姬涼塵走到案前,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姬墨修的表情,「宸帝陛下驕傲自負,斷然不可能在皇叔手下臣服,皇叔此前口口聲聲說不會引起兩國戰爭,但是皇叔卻不曾想過,若宸帝陛下在大周出了事情,鳳蒼的皇後娘娘,還有宸帝陛下的那些臣子大將是否會善罷甘休?」
「本王既然能把他弄來,自然有把握控制後面的局面。」姬墨修冷冷說完,目光鎖在姬涼塵的面,「倒是皇,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本王的府?」
「朕現在是一個閑散的皇帝,只要皇叔允了朕自由,朕怎麼會沒空?」姬涼塵淡淡說完,續道︰「皇叔有把握,卻不知道這世有一句話,叫做智者千慮,必有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