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意輕笑一聲,「我師父好相處得很,你不必多禮。」
雲忘憂也擺了擺手,嘴里吃著梨子吐詞含糊不清。
「你麻苦,眯真末對窺起。」
雲夢谷,沒這麼多規矩。
夜南鏡沒有听明白,也不打算細問。
「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他又十分鄭重的抱了抱拳。
然後師徒兩人就被請了出去,在關門瞬間,夜南鏡又往她懷里塞了個梨子。
隨後‘ ’的一下,將門給栓上了。
雲忘憂看著懷里的梨子,客套一句,「我們明日再來看你。」
「不——用——客——氣——」夜南鏡要崩潰,他們好像也不太熟,需要這樣客套嗎?
雖然是被趕出來,雲無意卻絲毫不介意。
他愛極了雲忘憂此刻那迷糊樣,當即便在她臉頰上吧唧一口。
「不是想要回雲夢谷嗎?」
雲忘憂遲疑片刻,被雲無意攔腰抱起,兩人御劍消失在黑夜里。
兩人熱火朝天的忙活到後半夜時,絨球忽然變得焦躁,也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雲忘憂煉了枚丹藥喂它,才慢慢的安定下來。
墨淵城,嚴家。
藺八重由床上醒來的,他幾乎已經忘記自己多久沒睡過床了,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睜開雙眼,他看到的是嚴紫,此時,她嘴里正叼著一片蔥油餅吃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為何,藺八重感覺她對自己少了些尊重。
「好吃嗎?」
「還行。」
「唔……」他捂了捂胸口,面色依然有些發白。
「昨夜給你請來大夫,一會兒藥就煎好了。」嚴紫將姜蔥油餅一口氣咽了下去。
藺八重換了個姿勢又繼續閉上雙眼,他並沒有睡著,思緒好似飄在狂風暴雨之中。
即使他閉著雙眼,輪廓也沒有逐漸柔和,嘴里好似含著一口血,表情十分僵硬。
嚴紫猜到他不可能輕易放下。
又道是︰心病還須心藥醫,這麼隱忍不宣,似乎對他本人也不太好。
不一會兒,嚴明鷹端著藥碗來了。
看著藺八重喝下藥,他才緩緩說,「夫人如今身邊就剩你一人了,各方親信因為樓主勾結妖魅的事,對藺家失去信心,日後藺家全靠你支撐。」
藺八重有些愕然,嚴明鷹為何不趁機奪回仙宗樓的掌控權。
對上他疑惑不信任的目光,嚴明鷹笑得釋懷,「仙宗樓是嚴家創立的,我不想到了我這一輩沒能將它守住,至于個人得失,我若在意,今日掌權人也不會在藺家手中,我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帶領仙宗樓走向康莊大道。」
豆傾城的死與嚴家無關。
藺無淵的事似乎與嚴家也牽扯不上,頂多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他有報復得心思,也輪不到嚴家頭上。
何況嚴明鷹早就安排好了,他打算讓嚴紫的父母離開這里,尋一處地安穩度日。
至于嚴紫,缺少了些磨礪,還需要獨立闖蕩一番。
藺八重從來不是心胸寬厚之人,如今听嚴明鷹一言,感覺他佛光普照,有普度眾生的能力。
他自認不及嚴明鷹德高望重,他最終的目的是掌控仙宗樓,成為藺家得道第一人。
如今得來一切,似乎都沒費工夫,可他卻開心不起來。
「豆傾城的元丹在我這里,假以時日我必定將元丹煉化,屆時可助樓主飛升。」嚴明鷹換了稱呼,他從藺八重眼里看到了野心。
藺八重又是一怔,心好似被挖空了一般。
也好,讓她的元丹與自己融為一體,日後再也不分開。
待日後飛升,興許能為她找一具身體,讓她以凡人的身份重新活過來。
見他目光里又有了光彩,嚴明鷹很滿意他沒有繼續沉溺在悲傷之中,只有這種能壓抑自己情緒的人,才能掌控局勢。
晌午時分,天空落下薄雨。
細細的雨絲從屋檐上落下,好似罩著一層霧簾。
蘇卉走進屋子時,身上還掛著雨水。
看得出來她十分的焦急,以至于雙腳被雨水打濕都不曾理會
她每朝屋子里走一步,就會留下她濕濡的腳印。
「我重兒呢?」她四處張望,聲音微微有些發抖,生怕緩口氣夢就醒了。
「阿娘。」藺八重的聲音從屋內響起。
蘇卉整個人猛地一怔,臉上的愁雲散去。
顧不得形象直接抬腿跑了進去。
藺八重靠在床邊,盯著她出現的方向,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兩人四目相對,一股酸楚由心底涌現。
尤其是蘇卉眼淚從眼眶里滾落,如開閘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阿娘,莫哭。」
他伸手為蘇卉擦拭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干淨,只能由著她哭著。
「重兒,阿娘做夢都盼著你回來,阿娘終于如願了。」蘇卉又哭又笑,泣不成聲。
藺八重心里也泛著一股酸楚。
「阿娘,兒子讓你失望了。」
蘇卉搖搖頭,「是我疏忽了,才讓豆傾城有機可乘……」
提到豆傾城兩母子多少有些尷尬。
「如今一切都好了,阿娘只願你安康。」蘇卉缺失的心髒復原了。
隨後蘇卉問他去了何處。
藺八重早就想好一套說辭,他說自己和嚴紫無意被困進法寶中,幸得嚴明鷹將自己救了出來。
蘇卉有些疑惑,不自覺的便想到之前與嚴明鷹接觸時,隱約感覺到藺八重的氣息。
她大概知道藺八重對自己撒謊了。
是什麼原因讓他剛回來就要對自己說謊呢?蘇卉心里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後又問了一些關于在十方界發生的瑣事,他沒有參與過,都是听嚴紫說的。
便也照搬著跟她說了一遍。
蘇卉對這個倒沒什麼異議,她自己兒子的本事有多大,她十分清楚。
轉眼到了天黑,蘇卉才從屋子里出來。
院子里嚴明鷹站在海棠樹下,背影有幾分孤寂。
听到腳步聲靠近,他緩緩轉過頭對蘇卉施了一禮。
蘇卉輕輕抬手,「嚴老在此,可是為給我解惑?」
「夫人果真冰雪聰明。」重重嘆了一句,他又說,「既然少主已回來了,日後夫人也可以省心了,只要是少主的召喚,我無所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