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先生。」
「羅嵐主持、清絕主持、川越神主、伊藤神主,你們好。」
在不算太大的書房之中,來自于明治神宮伊藤神主、冰川神社的川越神主以及四天王寺之中的清絕主持和來自清水寺的羅嵐主持紛紛落座。
就在幾個小時前的剛剛破曉,堵著通往檀香村唯一通道的那條山路被炸開,來自于京都雨中家與東京上淺家的車輛夾雜著大阪西城區的警署一條條涌了進來。
當然,其中還有正在京都參加神社和寺廟研討的幾位主持和神主。
「一條先生可以把事情詳細地說一遍嗎?」
四天王寺的清絕主持緩緩說道。
「當然。」一條點了點頭,開始將從來到檀香村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如實的告訴在場的四人。
听著一條說的話,盡管四位在日本寺廟與神社舉足輕重的神主和主持都有些吃驚,但是都很快的接受了。
畢竟對于他們這種身居高位的人來說,世間的怪異已經是見了不少了。
兩個小時之後,已經是快到上午十點,一條的聲音才停止。
「事情就是這樣。」
喝了一口茶,一條端莊跪坐,盡管勞累了一夜,可是筆直紋絲不動的身姿依舊透露出一種極為難得的定力。
「生有執念,死而不散,外加上北島玥的體質特殊,因此成為尸鬼,甚至可以通過往他人的體內注入自己的怨念,強行凝聚他人的靈魂,以至于對方死去後也能有一定的幾率成為尸鬼。」川越神主搖了搖頭,輕輕一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古時候的怪談竟然可以再現。」
「事情大致我也清楚了。」來自于大阪本地的清絕主持站起身對著一條鞠躬一禮,「十分感謝一條先生出手相救,要不然事情的麻煩程度,實在是無法想象。」
一條緩緩搖頭︰「主持大師言重了,而且,我並沒有拯救什麼」
最後一條與四人交代了些許的細節,會議就結束了。
來自大阪本地四天王寺的清絕主持會把事情告訴西城區的警方。
如同以前在日本各地發生的怪異事件一樣,在檀香村發生的事情會被上面給壓住,就算是有消息走漏出去,那也只是「空穴來風」,最後終究只是演變成所謂的「都市傳聞」與「現代怪談」。
而至于在這場混亂中確確實實觸犯了法律的村民,最終都會交到警方的那里處理。
雖然事情有些麻煩,但是有上淺家和雨中家背後的幫忙,沒有誰能夠完全逃離人間法律的懲罰
「一條先生,還請留步。」
會議結束,就當一條要離開時,來自清水寺的羅嵐主持喊住了一條。
一條認識他,他就是雨中谷的師弟,也是當時送自己離開清水寺的那位。
「羅嵐主持,好久不見了。」
「是啊,有好幾個月了。」羅嵐主持微微一笑,從袈裟的口袋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遞到一條的手上。
清水寺前主持雨中谷舍利,可聚福闢邪,消災避難。
看著這個精致的小盒子,就算是一條沒有打開,鑒別眼也告訴了一條里面的東西。
「師兄圓寂之後,寺里事務實在是太過繁忙,一直沒有機會親自交到一條先生的手上,現在也算是了卻貧僧的一個心願了。」
一條搖了搖頭,輕輕拉過要縮回去的羅嵐主持的蒼老的手,將盒子輕輕放入老人的手中︰「羅嵐主持,抱歉,我不能收下。」
「可是」
「我知道,雨中大師是覺得欠我,想要報答我,所以把舍利交給我,畢竟我想雨中大師也是料到我還會遇到不少的奇怪事情,但是,羅嵐主持,我真的不能收。」一條認真地看著對方的眼楮,「說句不客氣的,與其讓雨中那老家伙的舍利在我手中養老,還不如放入清水寺,為更多人祈福。」
看著一條認真的眼楮,羅嵐主持還想勸說什麼,但是羅嵐主持也知道,對方是真的不會收了。
「一條先生是在自責嗎?其實,一條先生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
「自責嗎?應該吧但也不是吧」一條看向庭院,不知再想些什麼。
看到一條的沉思,羅嵐主持只是唱念了一句佛號,對著一條微微鞠躬,沒有打擾他,緩緩離開。
明治神宮的伊藤神主和冰川神社的神主,也就是川越墨離的父親走出,和一條稍微寒暄了幾句後也是離開。
最後,一條用力抹了把臉提了提神,往院落外走去。
經歷了一夜之後,檀香村近半的住宅已經是破爛不堪,在街道上,隨處可以看見維持秩序的警察以及上淺家和雨中家的家臣。
身穿黑色衣服的他們每看到一條都會佇足九十度對一條鞠躬,直到一條離開才緩緩起身,這讓不少看到這一幕的西城區的警察紛紛對一條的身份有莫名的猜測。
一條一開始還會讓他們不要這麼做,但是後來實在是太累了,就算了,任他們來吧。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這麼漫無目地走,不知不覺,一條就來到了宮原醫院。
醫院之中已經是人滿為患了,不僅是護士小姐,就連一些具有些許醫療素養的家臣都加入了其中。
稍微打听了一下消息,一條往醫院後的一座日式經典院落走去。
院落的門沒有關,一條也沒有打算敲門,徑直走入。
後院之中,一個滿是胡渣、頭發糟雜、白大褂以扣子都沒有系上的男子站在一棵樹下,在樹與男子之間,是一塊簡陋的墓碑。
妻子——宮原草葉之墓
木質的碑上刻著不算難看的漢字。
「宮原小姐如果知道了自己死後的墓碑這麼難看,應該會氣的跳起來吧。」
走到宮原和也的身邊,同樣是雙手插在衣服口袋中,一條緩緩說道。
「如果真的會跳起來的話,那我就寫地再難看些。」
宮原和也直視著墓碑,視線沒有絲毫的偏移。
院落之中,二人靜默不語,冬日依舊吹拂著他們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