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知府一直盯著李長歌面前的紙張,念誦道︰「風驅急雨灑高城,雲壓輕雷殷地聲。雨過不知龍去處,一池草色萬蛙鳴!好!李長歌,快把文給我!」
郭望舒接過李長歌手中那頁寫著《龍說》的紙張,丹田中文氣上涌,將聲音遠遠的誦讀出去。
在文氣的加持下,他的聲音穩穩送出,傳遍整座鎮龍樓。
緊接著,鏗鏘有力的誦讀書飄過湖面,送至岸上,就連岸上的商國人也能听到他的聲音。
「雲,龍之所能使為靈也;若龍之靈,則非雲之所能使為靈也。然龍弗得雲,無以神其靈矣……」
「風驅急雨灑高城,雲壓輕雷殷地聲。雨過不知龍去處,一池草色萬蛙鳴!」
待到尾句誦出,江州府中數不清的小說家皆听到郭望舒的聲音,齊齊抬起頭來,大聲叫好。
在郭望舒的催動下,手中的紙頁忽然燃燒起來,化作一股驚人的文氣直沖雲霄!
天空中「轟」的一聲,鉛雲迅速朝四處散去,轉眼之間天地大晴,日光高照!
原本翻滾如欲沸騰的湖水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前一壓,洶涌的波濤頓時平息,湖面上恢復了平靜。
而那太和湖湖底的龍影也漸漸消失,先前那股震動也消失了。
玄鳥文府的一座高樓上,文府府君抬頭望著鎮龍樓的方向,在文府力量的加持下,他如居高臨下,縱觀全局,待看到李長歌紙上的文章時,不禁叫道︰「弗得雲,無以神其靈矣……好!」
「雲因龍而產生靈異的力量,然而龍沒有雲亦不能展現其靈異之力,雖是贊美龍的文章,然而末處加上雨過不知龍去處,一池草色萬蛙鳴,其文氣沖天,足以驅散鉛雲!雲若散,龍不顯靈也!不僅反敗為勝,而且將偽龍鎮在太和湖中!」
鎮龍樓上,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贏了,贏了!」
不知是誰高叫一聲,緊接著鎮龍樓上的學子連同部分文府老師都忍不住大聲歡呼起來,只有少部分老當穩熟的講師面露微笑。
「偽龍被鎮下去了!」
「這篇文章必定能夠成為百萬追捧!孤篇鎮假龍,江州人都應該記住這篇文章。」
「其實這篇文章說起來並非小說,而是議論之文,可惜了,議論之文雖能出現如此威力,然而很難從中悟出戰技,即便此文成為百萬追捧,李長歌也無法從中喚出書靈。」
「這篇文章妙在‘靈’字!行文曲折委婉,跌宕起伏,其意味深遠。若非親眼所見,我絕不相信這是一個二品小說家寫的!」
「假的吧?會不會是高品幫他作的?」
「哼!倘若高品出手,海里的龍王也該感應到,豈能讓我們那麼容易鎮住偽龍?」韓巨冷哼一聲,他向李長歌走過來,躬身道︰「李長歌,先前我受人慫恿,欲逼你不能參加縛龍文會,卻不曾想是你挽回我們江州的名聲,若不是你,從今往後江州文人怕都是抬不起頭來,我向你道歉!今年的秋闈我不參與了!」
他主動道歉,便是為了不讓文心出現瑕疵,而避開與李長歌同期考試的時間,則是自知爭不過此人。
張天韻也道︰「李長歌,我也向你道歉,若非你力挽狂瀾,此次南方文府顏面盡失。」
「我也是,不該受奸人慫恿針對你的,今年我不參加秋闈了!」
「諸位客氣了,此事就此劃過,今後仍是好友。」李長歌先前雖然惱江州學子聯合逼迫自己不能參加文會,但畢竟他們都道歉了,他也就不再追究。
邱承重臉色難看,風頭終究讓李長歌搶光了,並且還讓他以救世主般的姿態贏來江州學子的尊重,自己聯合眾學子針對他,從今以後必定成為了一個笑話。
他越想心中越怒,憑什麼?憑什麼讓你奪得了魁首?你好好的雲州不待跑來江州干什麼?
他身體微微搖晃,感覺文心竟然開始動搖。
「該死!我的文心出現了瑕疵!」
邱承重驚怒交加,文心決定一個人能走多遠,而文心出現瑕疵,如果不解決,自己必將出現問題。
他看了看被群星拱月般圍著的李長歌,再看了看自己的周圍不知何時人已經空了,昔日的好友此時竟然也遠離了他。
「今日之恥辱都要算在你身上,若不能贏你一次,我必定文心崩裂,前程受阻!」
在郭知府焚化了《龍說》後,太和湖便恢復了平靜,兩岸的小說家都是長長松了一口氣。
鎮龍樓上的人更是歡天喜地,如同過節一般。
殷鹿山笑道︰「紀千秋,你們還敢欺我大商無人嗎?」
除了江晴煙臉色平靜外,周國的小說家臉色都是變得無比難看。
尤其紀千秋更是驚怒交加,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作出這種文章?
此人竟然能勝得過江晴煙,要知道江晴煙可是實打實的五品小說家,真正實力甚至已經接近了六品,只差春闈一個考核。
紀千秋看向江晴煙,壓低了聲音在他耳畔說道︰「我們輸給了李長歌,若是傳回去必定讓我們的國家受到恥辱!你甘願忍受這份恥辱嗎?」
江晴煙神情淡漠,說道︰「無須你來提醒。」
「你!你堂堂五品小說家,輸給一個二品小說家便不覺得恥辱嗎?不如再和他斗文!拼文力,崩了他的文心!」紀千秋道。
江晴煙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恥辱?如果僅是輸一場便覺得恥辱,那我的路便該走到盡頭了。我不會在這個時候和他拼文力,要拼我也會等他成為五品小說家之後!」
紀千秋驚惱道︰「他僅是二品便能作出這種奇文,如果他到了五品,你能勝得了他嗎?」
江晴煙冷冷掃了他一眼,扭頭看向李長歌,然後緩緩向前踏出兩步,說道︰「我不怕他強,我只怕他不強!倘若我的文路空蕩蕩沒有對手,那怎稱得上文路?」
「李長歌,明年春闈我會參加考試!我在那里等你,若你通過春闈,我會向你挑戰!」
他聲音略微沙啞,卻是鏗鏘有力。
李長歌朝江晴煙看去,緩緩點了點頭,說道︰「好!明年春闈,我必定應戰。」
眾人驚訝不已,既驚訝江晴煙竟然向李長歌發出挑戰,又驚訝李長歌竟然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江晴煙已是五品,若是明年參加春闈,那便是沖著六品去的,而李長歌如今才二品,尚且未曾考過秋闈,他怎麼有信心明年能參加春闈,並且與江晴煙一戰的?
江晴煙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郭知府注視著江晴煙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太和湖畔。
郭知府暗道︰此人文心堅固,難怪能被半聖收為親傳弟子,他的文路絕對會比大多數人走得更遠!
此時若要殺他,易如反掌,不過此人是超品弟子,殺了他難免與超品結仇,商夏二國也勢必開戰。以商國如今的實力,還不宜和夏國開戰。
紀千秋心中無比氣惱,這個江晴煙真是愚蠢至極,倘若在這個時候向李長歌發出挑戰,憑借品階的優勢絕對能輕輕松松崩了他的文心,但是江晴煙竟然走了。
郭知府看向李長歌,說道︰「長歌,此次你為南方文府立下功勞,那紫光圖晚間我會讓人送到你手上。除此之外,這篇《龍說》我也會整理出來,連同你今日敗夏、周兩國學子的戰績,一起上報到國文府,你的《龍說》必須上國文報!」
「多謝知府大人。」李長歌急忙躬身謝道。
蕭良忍不住嘿嘿而笑,說道︰「可惜了,可惜原稿焚了,否則這份原稿一定價值連城!今日逢人我便說,李長歌是我朋友。」
雲眠翻了個白眼,她看向李長歌,覺得此人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討厭嘛!
那副疾筆作文、力挽狂瀾的姿態也很帥氣……
紀千秋目光一掃,開口說道︰「我原本以為商國學子中屬邱承重文才最高,卻沒想到原來李長歌才是最強的,堪稱商國年青一代的第一人!邱承重,我看你緊握雙拳,目眥欲裂,想是不甘心一敗?可惜了,有李長歌在,你一輩子也別想出頭。」
他這句話頓時引來不少人的沉思,邱承重怒目而視,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一位文府老師怒道︰「紀千秋,你想讓我商國學子互相殘殺?」
紀千秋笑道︰「我哪有此等想法?這位先生說笑了。邱承重,你因李長歌奪得文會魁首,定然心有不甘。若是心存不甘,文心勢必不穩,文路勢必受阻。何不干脆和李長歌賭斗?賭你們秋闈排名,誰取得第一名,誰勝,敗者自碎丹田。」
「紀千秋你在找死!莫道你是紀家人我就不敢在此殺你,你敢讓我商國學子同室操戈,我便是冒著兩國開戰的風險也要殺了你!」郭知府目光如刀鋒,語氣鏗鏘。
紀千秋被他目光掃中,頓時感覺如芒刺在背,他急忙閉嘴,可不想讓生氣的郭望舒斬了。
「此事就此收尾,誰也不可向李長歌挑釁邀斗!」郭知府如同下了命令般道。
眾人紛紛點頭,準備離開鎮龍樓。
就在此時,邱承重咬了咬牙,大聲道︰「紀千秋說的對,我不甘心輸給李長歌,若是不贏你一次,我文心出現瑕疵,文路必不平坦。」
「李長歌,你敢不敢和我賭斗?誰奪得秋闈第一名,誰勝!
「勝者生,敗者自碎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