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放榜

就在江州府的兩個大官正在談論李長歌這種救人手段時,李長歌已經從人群當中悄然離開。

「幸好上輩子在學校里學過急救手段。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讓那女孩的母親對女兒進行人工呼吸,只怕也會以為我在搗亂,救人如救火,剛才那種情況救人要緊,也考慮不了多少,希望不會有人借此玷污我的聲名。」

「我還想什麼聲名?倘若《聶小倩》出現問題,我只能自廢丹田,到時蓄不了文氣,連一品小說家也不如,以後還要什麼聲名?」

想到那篇《聶小倩》,李長歌原本因救人而竊喜的心情瞬間又變得忐忑不安,雖然他相信這篇名作,但心中卻難掩忐忑之情。

仿佛腳底踩在懸崖峭壁上的一根繩索上,隨時都有可能摔入萬丈深淵。

懷著沉重的心情,李長歌回到宿舍。

追上來想向他道歉的雲眠,見他一臉失落的表情,也沒忍心上前,心中卻猜想他的秋闈一定失利了,之前從未見他如此的失落。

第二日就到了放榜的日子,李長歌一大早就醒了過來,穿戴好衣服後準備去貢院門前看榜。

殷鹿山心情同樣沉重,這兩日他見李長歌的樣子就知道他鄉試失利,其間也問過李長歌那篇小說寫了什麼,但李長歌欲言又止,始終沒有說。

殷鹿山猜測,只怕是嚴重跑題,不然李長歌不會如此沉重。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都想帶李長歌離開江州府。

但倘若李長歌真的離開了江州府,便等于逃避現實,哪怕丹田尚在,其文心也勢必受損,說不定還會直接崩毀。

「長歌,也許考得並不差。」殷鹿山安慰道。

王秋雨離開了江州府,所以只有李長歌,殷鹿山和雲眠一起結伴前往貢院,出門時,徐風吟帶著百戶李誠也跟了上來。

徐風吟安慰道︰「長歌,以你的文采,即便小說犯了下乘,也必定不會比邱承重差,我看你是白擔心了。」

李長歌笑了笑,並沒有答話。

五人來到貢院街上,尚未放榜,但街上已經是人山人海,人聲鼎沸。

不少學子在家人的陪伴下前來看榜。

李長歌抱著小橘,深吸一口氣,越到這個時候,他心中便越加忐忑,如履薄冰。

小橘用兩只貓爪按在他的手臂上,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他的手臂,似乎在安慰他。

「咦,那不是昨天救人的人嗎?」

「是他,是他,就是他!」

「李長歌,你一定能考上秋闈第一名的!」

尚未走到張榜處,便有很多人認出了李長歌,其中一個婦女拉著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喜道︰「恩公,您真的來看榜了,我就知道恩公您一定參加了考試,囡囡,快給恩公磕頭,多謝恩公救了你性命。」

「大娘不用這樣,舉手之勞而已。」李長歌有些尷尬地道。

越多的人認出了李長歌,很多人都向他投來贊賞的目光。

「他前些日子在鎮龍樓上作鎮龍文,听說昨天不顧名聲,寧願毀名也要救人。」

「要知道,如果昨日沒有救回那女孩,他的名聲必定毀了,但他還是奮不顧身的救人,這樣的好人,一定能考上秋闈第一名。」

「李長歌,你放心,你一定能中四品小說家的!」

李長歌穿過人群向前走,心情略感寬慰。

便在此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忽然響起︰「那不是李長歌嗎?听說你昨日對一具女尸又親又模?你可是江州府的秋闈第一名,怎能如此自毀名聲?」

李長歌扭頭看去,說話的是邱承重,此時邱承重衣鮮華麗,面帶笑容,臉上盡是洋洋得意之色。

他身邊的霍安則是冷笑道︰「我看李長歌是考得不好,心性大變,竟然做出當眾侮辱女孩的惡心之舉!這樣的人,也配做小說家,我看,也只有白鹿文府會收這種人!」

兩人的話頓時引來周圍的人的目光,不少人怒道︰

「李長歌昨日是為了救人才會行此之舉,你們身為江州文人,怎能如此卑鄙,利用這件事玷污李長歌?」

「你在狗叫什麼?」

一些一二品小說家都是怒目而視,抱著囡囡的大娘也是怒道︰「沒有李恩公,囡囡已經沒了,你們怎能侮辱他?」

邱承重和霍安沒想到周圍的人竟然會如此擁護李長歌,頓時臉色大變。

霍安硬著頭皮道︰「誰知道李長歌是不是想玷污女尸,結果誤打誤撞把人救活。」

這句話一說出口,便有一個漢子怒道︰「想玷污我們的恩人的名聲,我打死你這個狗東西!

頓時好幾個漢子一擁而上。

霍安雖然是小說家,但也抵不住這麼多人圍上來亂拳狂毆,何況還有四品小說家暗中出手,一會兒他便打得鼻青臉腫,哀嚎著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別打我!啊!」

旁邊的邱承重臉色發白,他原本想好好羞辱李長歌一番,為當日的丟臉出出氣,誰知道旁邊的人這麼維護李長歌,原本準備好的話也不敢說出來了。

邱承重心中暗道︰「就算有人維護你又能如何?你考試失利就是考試失利,誰也改變不了!等會一放榜,你就算不自廢丹田,文心也會動搖!從此不再是我的對手!」

就在此時,貢院大門敞開,有差役排列行出,分出兩隊分開人群。

毆打霍安的人也急忙後退,剩霍安衣冠不整的癱在地上哭嚎著。

霍安心中對李長歌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自己怎麼會被打?等放榜了,我看你還能怎麼活!

差役分出一條通道後,便有幾位官員從貢院走出,然後是一些德高望重的文府老師。

現場頓時變得安靜許多。

為首的官員身穿青色官袍,正方臉,正是江州府的府君郭望舒。

在郭望舒身邊,則是兩個官位不低的官員以及一個身穿玄袍的老人。

老人看樣子七十余歲,頷下一縷白須,雙眼一掃,精光煜煜,隨即卻又隱去,如同一個老眼昏花的老人。

很多人都認得郭望舒,卻不認得白發老人。

「那個老人應該就是玄鳥文府的府君余君元余府君了。」紀千秋也來到貢院門口,眉頭微微上揚。

「原來就是他?!」身旁的一名周國小說家臉上露出驚容,說道︰「听說在南方眾州的文府中,就屬他的品階最高。」

兩人的談話引來余君元的注意,目光淡淡一掃,隨即又收了回去。

然而紀千秋卻頭皮發麻,後背冷汗涔涔直下,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如同透明的一樣,什麼秘密都暴露出來。

「這個老東西太恐怖了,我僅是小聲提到他的名字就讓他注意到了,這樣的人,倘若想殺我只怕也只是一個念頭的事。」紀千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李長歌也看向那老者,他並不認識余君元,只是覺得這個人很特殊。

就在他看向老者時,老者也向他看了過來,臉上微微一笑。

「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感覺他在對我笑?」李長歌心中古怪道。

這時,郭望舒從懷中取出一張桂榜,交給一位黑衣差役,令其念誦名單。

「第二等勾紅為張大山。」黑衣差役張開桂榜,目光一掃,便開始誦讀中榜的名字。

和院試一樣,秋闈同樣分為一二等。

第一等為四品小說家,第二等為三品小說家。

很多人都只記得秋闈第一名叫解元,卻不知道最後一名叫勾紅。

考試名列榜末,便會取朱筆打鉤,稱為勾紅,俗稱則為坐紅椅子。

隨著差役念出名字,那位名叫張大山的小說家也是一陣狂喜。

很快,黑衣差役念完第二等,李長歌,邱承重等人的名字都不在上面。

李長歌的心就像用一根線懸起來一樣,忐忑得手指微微發抖,第二等並沒有自己的名字。

也便是說,自己要麼名落孫山,要麼就是考中四品小說家!

旁邊的殷鹿山也為之提心吊膽,目光死死注視著墨衣差役手中的桂榜,恨不得搶過來看看有沒有李長歌的名字。

「秋闈第一等第十一名為江州府玄鳥文府霍安。」黑衣差役高聲誦道。

被念到名的霍安面露得意之色,朝李長歌看去,心中暗道︰「到現在也沒有他的名字,他完蛋了!」

「第十名為……」

「第九名為……」

「第八名為……」

隨著一個名字接一個的念誦出去,依舊沒有李長歌的名字。

李長歌緊張到了極點,整個人就像站在懸崖上的繩索上,呼吸變得急促,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還沒有我,難道我落榜了?」

「第四名為江州府玄鳥文府趙康……」

黑衣差役拖著長音道。

李長歌恨不得他加快語速,又恐怕他念完依舊沒有自己的名字。

「秋闈第三名為江州府玄鳥文府仲清。」

李長歌咬著牙根,眼楮充滿了血絲,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第三名依舊沒有我,已經快念完了,難道我真的名落孫山了?難道《聶小倩》終究不符合這個世界的觀念?

「秋闈第二名為江州府玄鳥文府邱承重!」黑衣差役長聲道。

邱承重臉色大變,為什麼自己不是第一名?那第一名是誰?

他死死注視著黑衣差役,第一名絕對不能是李長歌!

李長歌此時全身緊繃到了極點,心中卻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是我,一定是我!

黑衣差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念道。

「秋闈第一名為……雲州,白鹿文府,李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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